天很灰,我们把行李扔到车上的时候,就开始绵绵的下了小雨。
我们挥手告别了绿色的军营,告别了那小白杨的歌声,和让我们成长的训练日子。
汇报表演很成功,虽然雨一直都没有停过,但是站在场外举着伞的家长们在我们表演完的时候报以了热烈的掌声。让我小小的骄傲了一把。
结束后,我在人群中找着我的家人。为什么都完全没有看到他们?
我焦虑的四处张望,人群中出现了一个我万分熟悉的身影。米黄色的休闲体恤,和一条十分普通的牛仔裤。简单的衣着在这个一头蓝色的长发,修长的人身上显得那么耀眼,让人远远的就一眼注意到他。那是撒加。此时,他正和加隆说笑着向我走过来。我的心不禁一阵狂跳。
就在我发呆的那一瞬间,他们两个人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看见,加隆故意把视线从我身上拿开,有点不太自然。
“卡妙,才15天的军训,你就瘦了啊。”撒加很自然的跟我打着招呼。
“来接加隆吗?”没有回答撒加的话,这句丝毫没有建设性问题就脱口而出,让我恨不得掐死自己。
“还要接你。”撒加笑着说。
“咦?”我和加隆同时表示不相信。
“是啊,我昨天给你家打电话,你父母说他们来不了,拜托我接你。”
“啊?”这对责任感超差的人。我暗自为自己有这样的父母感到悲哀。
“还有,你可能要在我家过周末了。”撒加接着说。
“为什么?”
“好像是他们抽奖抽到什么湾的温泉招待券。”
“.....花水湾。”我无奈的说着。那是他们说了一个暑假要带我去,结果直到现在也还是没有兑现的地方。我的悲哀又加深了。
“喂,在我家呆两天不是那么难过吧?”加隆说。
“没关系,别怕,我父母等一下送我们回去也要出差。”撒加以为我介意和他们的家人相处,连忙说。
“是吗?”那岂不是,就只有我们3个人??
我看了看加隆,看了看撒加。其实,也不是难过,不过,不想要夹在这两个人中间,可是,现在我还有选择吗?
撒加拍拍我的肩膀,拉着我往他家的车子走过去。加隆跟在后面,提上了我的行李。
带着我们在外面吃过了丰盛的晚餐,他们的父母果然如撒加说的一样,把我们送到他们家楼下,就离开了。
还来不及说再见,撒加和加隆就拉着我上了楼。
虽然和他们两兄弟认识了3年,这次,却是我第一次到他们家做客。站在门口,我居然有点胆怯起来,不敢进去。
他们进了屋子,加隆大声嚷嚷着要洗澡。的确,那没有热水的15天,我们连头发都是用冷水洗的,十分的不舒服。
“加隆,别喊了,卡妙是客人,让他先洗。”撒加敲了加隆的头一下,有效的让加隆闭嘴。
加隆揉着头恨恨得瞪了撒加一眼,小声嘟囔:“我又没说我要先洗。”
撒加不理他,走进房间,替我拿出了换洗的衣服和浴巾。
“啊,那个,我没关系,加隆先洗吧。”我有点不好意思,推辞着。
“那干脆你们一起洗吧。”撒加把东西递给我,这么说着。
....空气凝固了。
1秒,2秒,3秒,
我红着脸闪进浴室,加隆红着脸走进卧室,“啪!”两扇门同时关起来。
我听到撒加在外面笑....
第一次发现,原来热水洗澡是这么惬意的一件事。舒服得让我多在淋浴下冲了20分钟。
穿好衣服,打开门,加隆居然等的站在门口打瞌睡。
我推了推他:“喂,我洗完了。到你。”
“终于洗完了,还以为你在里面晕倒了呢。”加隆走进于是把们在我身后关起来。
我一边擦着头发走进那间亮着灯的房间。
房间布置得很简单,什么东西都是一式两份。
虽然是两张一模一样的书桌,但可以看得出,桌上堆满漫画和CD的,那一定是加隆的。另外一张书桌,除了整齐的立着参考书以外,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所以这张竹子是撒加的没错。
在书桌的两旁,分别放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单人床。
有点尴尬的空间....
我站在壁柜前,不知道往哪里走。
撒加端着一杯水走进来,“站着干嘛,坐啊。”
“啊?哦。”我走过去,坐在离我比较近的那张床上,旁边是那张放着笔记本的书桌。所以,我现在坐的,应该是撒加的床。看着撒加默许的笑笑,我舒了一口气。
撒加在电脑前坐下来,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挪了挪椅子,他伸手抓过我还搭在脖子上的浴巾,要帮我擦头发。
我吓了一跳,连忙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撒加没说什么,把浴巾递还给我,就转过身去上网。
“呃,那个,你们双子不军训的吗?”我随便找了个话题,问着。
“训啊,不过不像你们,教官到学校来训的,我们只是每天按时到就好了。”撒加用手撑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这么说着。
“是吗?那你们还挺幸福。”
“是啊,幸福。只有加隆那个呆子才自己去找罪受。”
“啊,是吗?”我低头专心的擦着头发,不去理会撒加的话里到底有没有弦外之音。
“他表白过了没?”撒加突然问道,不过他还是没有转过脸来,从他的侧面,我看不到任何表情。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撒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也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去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
我抓紧了浴巾,抬起头,鼓起可以搬起摩天大楼的勇气:“撒加,我喜欢的人是你。”
撒加笑了笑,转过头来:“终于说出来了?还以为你要把这句话带进坟墓。”
“.....”我又说不出话来了,只好低下头,看着我的脚趾发呆。
电脑椅的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撒加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的头, 抬起来:“等了好久。你的表白,我接受了。”说完,他吻了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心跳得厉害。
不知道,吉尼斯世界纪录有没有一分钟心跳最快地纪录。
“喂,在我床上,不要随便做这种事情。”加隆靠在门上,这么说。
听到这句话,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头差点撞到撒加的下巴。撒加没有被我的巨大反应影响,反而一把搂住我的腰。我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他的身上。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他又扭过我的脸,当着加隆的面再一次吻住了我急着要说什么的嘴唇。
“啪”连接我大脑的生物电线,断了。
终于,撒加笑着放开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得我,对着还愣在门边的加隆仰起头,说:“我赢了。”
“哼,”加隆走过来,坐在那张床上,“随你怎么说。”
我极力想从撒加的怀里站起来。
于是.....使劲挣扎.....挣扎.....未果。
“卡妙,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撒加在我耳边小声地说。
“呃?”我感觉....这个撒加很陌生。
“想得美!!”加隆站起来,用力把我从撒加的怀里拉开。
“怎么了,卡妙是我的。”撒加也站起来,拉住我的胳膊。
怎么好象小孩子在挣夺一个玩具?天啊,可不可以让我这样蒸发掉算了??
后来,那两兄弟,在客厅里挤沙发.....
而我,一个人在卧室打了地铺,不敢上任何一张床。
不知道他们睡得好不好,反正我是一夜无眠。
9,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起来了,昨天的事情一直在我的脑袋里转,不真实的感觉,而我,讨厌这种感觉,讨厌的要死。
我走进客厅,加隆已经醒了,坐在一个人的沙发上发呆。撒加还在睡,3个人的位子,对躺在上面的他来讲,并长不了多少。已经,那么高了吗?
看见我走进来,加隆站起身来,和我擦肩而过。
“加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叫住了他。
“什么?”他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该说什么?思维怎么又开始打结。“......对不起。”末了,我还是这么说了。
“打住。把这句话收起来。”他说着转过头来。
“可是....”
“没关系。我想过了,你喜欢的人一直是撒加,这样的结果对你来讲是最好的,所以,你不用对我抱歉啊。”他笑着拍拍我的背。
“不是这样的....”呃?我在说什么?我想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
“安了安了,失恋嘛!小意思,小意思。”说完,加隆摇头晃脑的走开了,望着他故作坚强的背影,突然,心里那种丢了东西的感觉又出现了,比上一次更让我感觉失落。
我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头发猛地被拉了一下。“好痛!”我叫着转过头,原来撒加已经醒了,斜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对我笑,一种恶作剧得逞的表情。
昨天的那一幕,在我脑袋里面快速回放,顿时感觉我的脸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喂,你在不好意思什么?”撒加站起来捏住我的鼻子,轻轻摇。
我别开了头,“才没有!”我知道这样说有点蠢,因为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我现在番茄一样的脸,可是,在撒加面前,我固执的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丢人的一面....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要想昨天的事.......................啊,我做不到。于是,丢人的我,脸更烫了,我只好低下头。
“呵呵,傻瓜。”撒加一眼就看穿了我,把我轻轻搂在怀里,这么说着。
他身上淡淡的浴液味道,仿似一张张开的网,我困在里面却不想要逃离,因为,他的体温透过我的睡衣传递过来,让我有了安心的感觉,。
没错,我喜欢的不是别人,是他,是撒加。我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着。
然后,伸手环住了撒加的腰,让自己离他更近。
这个周末,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起开心,一起笑。唯一不同的是,大部分的时间我会紧紧拉住撒加的手,撒加对我这样的动作总是报以宠溺的微笑。
我觉得,我很幸福。
星期天
因为是住校生要去报到的日子,我们很早就起了床。
加隆嚷嚷着硬拉着撒加帮我们一起收拾东西,并计划着吃过午饭再去学校。
因为据说宿舍里床单被褥一应俱全,所以也不知道可以收拾点什么。而我,除了带去军训的那一套东西,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带到学校,只好抱着我的枕头,站在旁边看着撒加和加隆在他们的卧室翻箱倒柜。
电话响了。
“加隆,接一下。”
“噢。”加隆跑跳着出去接电话。
“撒加,找你的。”加隆拿着电话进来,递给撒加。
撒加接过电话,从一大对杂物中站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谁啊?”我问加隆。
“不知道。”加隆耸耸肩膀,“喂,卡妙,你说我们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吗?”加隆抠抠头,看着撒加给他打包的行李发呆。
“嗯...不知道,”我也抠抠头,打包行李这种事,我的确不是很在行。“总之,撒加让你带的,就带上吧。”想了半天,我说。
“加隆,你们一会自己去学校吧。”撒加突然走进卧室,抓了一件外套,这么说着。
“怎么了?”我和加隆一起问到。
“没什么,同学有点事情。”“同学?谁啊?”我有点不明白。
“噢,高中的,刚认识。”没有更多余的解释,撒加便头也不回得出了门。
“什么嘛!比自己弟弟和爱人都重要。”加隆恨恨的抱怨。
“......”我无语。加隆说得没有错,如果,我算得上是撒加的爱人的话。
下午,我和加隆一起来到了学校,管理宿舍的是一位叫做史昂的老师。他人很亲切,让我对我们的宿舍生活感觉前途大好。
我和加隆都被分配在了2楼2-3寝室。
推开门,我很欣喜地看见,和我们同住的人是米罗还有苏兰特。
苏兰特一见到我,就很兴奋的粘过来,米罗则笑笑得帮我和加隆把行李扔到我们的床上。
果然条件和当初说的一样,床单被褥都提供了,不过,床褥还有一些薄,垫在下面的棕垫完全没有任何包裹。这一点,对于睡上铺的人可能没有什么,不过睡下铺的,可就糟了殃。我就是那个睡上铺的,而我的下面,睡的是米罗。
我看了看米罗,他正和加隆在帮忙收拾浴室。他应该还没有注意到这点。
我爬上床,把我军训时用的床单拿出来,铺在棕垫的下面,把棕垫小心的包裹起来。
简单的铺好床,我坐在上面试着舒服程度。嗯,真硬,我不禁皱眉。
加隆走过来,把他带的褥子递给我:“感谢撒加的周到吧。”
我接过褥子,拍了拍,笑了。
终于把床弄到我身体可以接受的程度。我从上面爬下来。
苏兰特一脸神秘的凑过来,用手肘碰碰我“诶,你跟加隆好了?”
“胡说什么啊。”我坐在米罗的床上系鞋带,头也不抬。
“那,你是跟他哥哥...?”苏兰特在我身边坐下来,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笑。
“噢,明白了。”苏兰特点着头,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又明白什么了?”
“你表白了,而且人家接受你了嘛!”
“呃?”这样也看得出来?我真佩服苏兰特的能力。
“这有什么难明白的,切!你看,我说吧,不试过怎么知道结果。事实证明了,我是对的。”苏兰特得意的摇晃着脑袋。
“是,你厉害,行了吧。”穿好鞋子,我站起身来。
没等我站稳,苏兰特迅速的攀上我的肩膀。“那加隆...?”
“你想干嘛?”我斜了一眼,看见苏兰特正在上下打量着加隆,一付很有兴趣的样子。“喂!想什么呢?”
苏兰特听到我的话,立即收回了目光,笑嘻嘻的说:“你上回说的,那个机会等我来给。我在想,现在正是我出击的最好时候啊,慰籍那破碎的心。”
我呆住了,“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像吗?”苏兰特还是笑,但是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加隆的身上。
“像!!”
“可惜我不是。”苏兰特微笑着转过头来对我说。
我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对我来讲有点沉重,只有沉默.....
半分钟后,
“那,你要保证让他幸福。”我严肃地说。
“是,我保证。”苏兰特也收起了戏谑的表情。
10,
整个下午我们也都没有闲着,除了整理寝室,办理那些繁琐的报道手续外,吃晚饭前全部高一住校生还去了一趟阶梯教室,听了一下住校生的行为规范。那个叫做童虎的什么主任,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其实,总结起来,最主要的也就几个要求,住校生不能随便出校门,其次,早上要按时起床出操,最后,吃饭之前要站在食堂前唱军歌,剩下的都是一些几点起床几点熄灯的繁琐小事罢了。
基本上,除了最后的那个大要求我觉得有点变态以外,其他的,我都还能接受,上学嘛,本来也就不是来玩的。
晚上,洗完澡,熄了灯以后,我们四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毕竟是崭新的生活呢,感觉有点兴奋。
“啊,睡不着啊。”苏兰特大喊一声,黑漆漆的房间这一声显得有点突兀,吓了我一跳。
“聊聊天吧。”我感到床晃了一下,我知道是我下铺的米罗坐起来了。
“聊什么?”加隆的声音。
“嗯,聊点有趣的吧。”苏兰特说,很兴奋得样子,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所谓有趣,指的可是绝对的八卦猛料。“不如,就谈谈自己的初恋吧。”嗯,的确是像他说出来的话。
寝室里一阵寂静。
“干吗不说话?不好意思啊?这有什么的。好,我先说说我的。”见我们没有反应,苏兰特自己先说开了:“我嘛,部队院子里长大的,第一个喜欢的人当然是个当兵的。他是首长院里的勤务兵,比我们大不了多少,没事的时候就过来和我们一块玩。后来说是回去娶媳妇,然后就走了。哎,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早知道这样,当时死也要跟他表白。” 苏兰特说完,还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等...等..你说什么?回去娶媳妇?他是个男的?”我的床剧烈的晃动一下,我听见米罗结结巴巴的声音。
“是啊,怎么了?”
“可是,你也是个男的啊。”
“那又怎么样?谁规定男的就不能喜欢男的?加隆就喜欢卡妙,卡妙还喜欢加隆的哥哥呢。”对面上铺的苏兰特反驳。
“嘭嗵”齐刷刷的声音来自3个不同方向...
米罗和加隆从地上爬起来,而我,也伸手揉上自己磕在墙壁上的头。 好痛。
“....那个,你们都是同性恋吗?”米罗颤抖着问。我想,他现在一定在脑袋里面声嘶力竭的向他父母哭诉,怎么把他送到这个学校。
“切,社会进步了好不好,”苏兰特一嘴不屑,“爱情是没有界限的!是吧,加隆。”
“嗯。是。 ”我听到加隆这么说。
“........你们等会,我现在有点混乱。”米罗的声音,我感觉到床的铁架有点发抖。
我笑了,裹紧了被子:“我睡了,明天还早起呢。”说完,我闭上了眼睛。
隐约中,米罗和苏兰特似乎一直在讨论这个爱情的界限问题,苏兰特简直可以说是这方面知识的翘楚,引经据典,举例论证。我想,米罗一定是说不过他的。
睡吧,睡醒了以后,住校生活就正式开始了。
6点半,寝室的灯亮了,哨声催促着我们起床。猛地让人联想到军训,动作敏捷的不敢让人相信。
“啊,什么东西?”加隆腾的从床上跳下来,胡乱拍着自己的身上。我走过去仔细一看,他的床上,身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棕黑色的东西。
“怎么了?”苏兰特和米罗都凑过来。
“噢,没事,是那床棕垫掉渣子。”我帮着加隆拍着身上,解释说。
苏兰特有点不太相信,走过米罗的床那边看看:“米罗没事阿。”
米罗也有点奇怪,走过自己的床上坐下来,四处看看。
我笑了,没说话。
“噢,原来卡妙你垫了东西啊。”苏兰特揪着我床褥下面露出来的一小块不属于学校的布料。“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
看着加隆差不多都弄干净了,我走过去,把苏兰特拉出来的那个小角,从新塞进褥子下面,然后在苏兰特耳边悄声地说:“给你制造机会啊,笨蛋。”
苏兰特听到我这句话,立即笑了,用手肘顶了我一下,也小声说:“看不出来啊。”
我对着他挤挤眼睛。
“加隆,我为我自己的不细心道歉,向你表示忏悔,所以,放学以后我请你吃东西吧。”苏兰特走过去,往加隆身上一拍,作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啊,那个,没必要吧。”加隆想拒绝,可是苏兰特立马换上的悲哀可怜造型,让他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在一旁看着,觉得这样的两个人好可爱。只是加隆最后向我头来的那一瞥类似求救的目光,让我心里除了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之外,还咯噔了一下,不过这一下轻微的让我很容易就忽略掉了。
“谢谢你啊。”我正在漱口,米罗突然走进浴室说了这么一句。
“呃?”我睁大眼睛,满嘴到泡沫让我说不清楚,只能用眼睛问为什么。
“没,就是谢谢你很细心,还给棕垫下面垫上了床单。不然我今天就跟加隆一样了。”
我把嘴巴里的泡泡吐出去,漱漱口,然后说:“其实也没什么,临时想到的,就弄了。”
“总之,谢了。不然,我下午也请你吃东西好了。”
“没事,不用了。”说完,我把漱口盅放在台上,走了出去。
新鲜的日子,时间好像就是过的要快一些。
刚开学的那几个轻松的星期,很快的就被我们挥霍干净了。
说起来,苏兰特这个人,还真挺有意思的。
自从上次请加隆吃了东西以后,他的攻势就算是彻底展开了。
现在,这两个人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就连课外的兴趣活动都形影不离。听米罗说,加隆刚去参加了学校的游泳队,苏兰特立即就到老师那里请缨去做了助理。
不知道加隆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缴枪投降。呵呵。
看到他们热热闹闹,总觉得自己有点孤单。
其实,偶尔我也会给撒加打打电话,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就是单纯的想听听他的声音。
这个学校还不错,设施也挺完备的,除了宿舍外小卖部的公用电话外,学校里还有几处IC卡电话亭。
我想,我这也算是为祖国的电信事业作贡献了。
不过,我也知道,撒加上的学校,和我们学校不是一个档次的,他的学习任务似乎很重,总是一付很忙的样子。
所以我的电话是越打越少了,打搅到他的学习,就不太好了。
那天,吃过晚饭,加隆他们都在学校不知道哪个角落混,我一个人呆在寝室,实在是很无聊。所以,我下了楼给撒加打电话。
电话里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一句,“卡妙,我在选学生会书记,最近很忙,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情写在纸上,星期六叫加隆带回来给我。”
“噢,好的。”我说。
觉得胸口很闷,没有力气爬上自己的床,我缩在加隆的床上发呆。
都说距离产生美,狗屁!距离就是距离,根本不美。
为什么本来应该是很亲的人,很熟悉的人,现在离我那么远?超越了物理上的距离....
加隆走进了寝室,看到他,我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压抑的差不多的东西,又翻起来。我瘪着嘴,眼里水雾一片。
他看到我的样子,连忙坐到我身边问:“卡妙,你怎么了?”
一模一样的脸.......
“加隆,可不可以肩膀借我靠一下?”我说。
加隆听了,一愣。
“算了,不用了。”我笑着说着,就要站起来。
加隆伸手一把把我拉进怀里:“我又没说不可以。”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一下子全部散了,我紧紧地抱着他,大声得哭起来。
为什么加隆不是撒加?
为什么撒加不是加隆?
谁,知道答案?.....
11,
我哭了很久,到最后,我都不知道再哭些什么了。
终于累了,我擦了擦眼泪,离开了加隆的肩膀。
“对不起,弄脏你的衣服。”看到他身上的一大片水渍,我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很荣幸。”加隆笑着说。
我很感激,不仅只是感激他借给我的肩膀,更感激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哭,没有提到撒加。突然很想给他一个拥抱,而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加隆,你要幸福。”我说。
“幸福?什么东西?”加隆一丝苦笑。
“苏兰特......”
“哗啦。。。”书散落到地上的声音。
我抬起头,原来是米罗,他站在门口,惊讶得张大嘴巴,一动不动。
“你.....你们.......”他颤抖着伸出手指,说话结结巴巴。
我看了一眼,的确,我的手还环在加隆身上,我们两个都坐在床上.....嗯,是有点暧昧。
想必加隆也是注意到了,我们松开手一起站起来。
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先爬上了自己的床。
加隆走到米罗跟前,“诶,别大惊小怪好不好,你乱误会些什么。”
米罗颓然的低下头:“对不起,我是没有见过,所以感觉有点震撼。”
“诶?昨天不是苏兰特已经给你启蒙再教育了嘛,还会震撼哦?”加隆调笑着,攀上米罗的肩膀。
“理论和现实是有一定差距的。”米罗说着,从地上把自己的书捡起来。
“哈哈哈哈。卡妙快看,米罗脸红了。”加隆叫着我。
我从上面伸出头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米罗,一扫我心目中护旗手那英伟印象,红着脸的米罗,有点呆。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我看见消失了一个下午的苏兰特走进教室。
待他在我旁边的位子上坐定,表情不太好,我觉得,他有一点不高兴。
“怎么了?”我问。
“下午遇到讨厌的人。”苏兰特说着,把书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
“谁啊?”
“高年级的妖孽。”
“妖孽?”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词,佩服得看着苏兰特。
“卡妙,你觉得我长得像女生吗?”苏兰特突然转过脸来,一双星目,写满了真诚。
我仔细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还好,不是很像。”
“对啊,我也觉得,要说漂亮的话,你比我更像女生。”
“啊?!”我彻底败给他了。“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嗯,被妖孽当成女生调戏。”苏兰特低下头,使劲捏着笔。
我笑笑,摇了摇头,“算了,别想了。”说完,我继续埋头写作业。
晚自习结束,米罗和加隆还留在教室,和穆他们聊天。我和苏兰特,结伴往宿舍走。
“呦,又见面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苏兰特的脚步停住了,一脸愤怒:“妖孽!!”我听见他这么说。
我转过头去,一个高高的人。
“你的朋友也长这么漂亮哦,不介绍认识一下吗?”。
“卡妙,我们走。”苏兰特拉着我往前面走。
“急什么?还有半个小时宿舍才点名呢。”这个人动作很快,挡在了我们的面前,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居然伸出手来摸上了苏兰特的脸。
“你干什么?!!”我冲上前去,推开他,把苏兰特挡在身后。
苏兰特拉过我,又走上前来,“妖孽!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更过分的你还没见过呢。”说完,这个人脸色一沉,手就直接捏住了苏兰特的喉咙。
“你住手!”我喊叫着,伸手去拉他。
周围,渐渐有人停住了脚步,围上来,没有谁伸手帮忙,倒是有个人不着痕迹的牵制住了我。
我眼前蓝色的影子一晃,“嘭”的一声,那个人的脸上着实的挨了一拳,捏住苏兰特的手也松开了。
挥拳的人,是加隆。
“你是谁?!”那个人暴怒的喊叫。
加隆没有理他,只是走过来,拽上苏兰特,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走吧。”
刚才还在我衣领上的牵制,突然松开了,我转过头,是米罗,他捏住了那个手。
“还不走?”他说。然后我就乖乖的跟在后面往寝室走去。
“小子,我记住你了,敢打我拉达曼提斯。我要你好看。”身后那个人,在叫嚣。
“妖孽。”我忍不住骂出来。
一回到寝室,苏兰特便一下子躺到了加隆的床上,揉着自己的脖子大声骂着妖孽。我走进浴室,不说话。
“叩叩”敲门的声音。
我探出身子,顺手开了门,根本没有看门外站的是谁。
“点名了。”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什么?!!是刚才那个叫做拉达曼提斯的人。我不敢相信的走出浴室。
他斜靠在门口,用一种俯视脚底蝼蚁的眼神,看着我。他的手正玩弄着和他一起来的另一个人的头发。而那个人,拿着点名板,微微的笑。这笑容,让我感觉背脊一阵冰冷。
“米诺斯,快点名吧。”拉达曼提斯放下那缕头发,催促着。
“等等,为什么是你们点名?生活老师呢?”我把他们拦在门口。
刚才那个微笑的人,轻轻的拨开我,走进去。只有拉达曼提斯还在在门口。
“果然是新生。”拉达曼提斯不屑的瞟了我一眼:“点名本来就是宿舍长和副宿舍长的工作。前段时间是因为我们高3小模拟考试,史昂才过来帮忙的。”说完,他也拨开我走进寝室。
“你叫加隆?”米诺斯对加隆笑笑, 在名册上面打勾,“你打了拉达。”还是那个笑容。
“你叫米罗?”又打上勾,“你捏痛了我的手。”
“苏兰特?不错,长得很标致,对得起你海魔女的名字。”
“卡妙....”他眯着眼睛看看我,然后,用笔勾起了我的头发。“刚才站在背后,还没注意到,你也是个尤物呢。”他又笑了。
“神经病!”我打掉了他的手上动作。
“呦喝,也是个有脾气的。”他又笑笑,单手就捏住了我的下颚。
“你放手。”加隆站起身来。
米诺斯听到这句话,目光犀利的回头望了一眼,松了手。然后又是那个仍人浑身不舒服的笑容,“好了,点名完毕。晚上不要乱跑哦。”说完,就走出我们的寝室,拉达曼提斯跟在他的后面,哼了一声,然后别有深意的笑着,也走掉了。
“妖孽!!”我们四个人脱口而出。然后互相对忘,笑成一团。我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晚上”会发生什么。
熄了灯,也听见了宿舍大门锁起来的声音,我们都知道,这是生活老师离开的标志。
于是, 我们四个马上打开了话匣子,尤其是苏兰特,把两个妖孽骂了个狗血淋头。
“嘭!!!” 我们寝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了,门外,拉达曼提斯挑着嘴角恶劣的笑着,米诺斯低下头点着自己的烟。他们身后,站了3,4个人。
一瞬间,我们全部呆了。
12,
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相差两岁,可以比我们强那么多。
尽管我们学过什么军体拳,真正短兵相接的时候,根本用不到。好像就是几分钟的事情,我们四个人,都被打得趴在地上。
米诺斯,坐在米罗的床上,嘴里吐着烟圈,脸上还是那个笑容。拉达曼提斯蹲在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加隆贴在地上痛苦的模样。剩下的人,七手八脚的分别按住我们几个,嘿嘿的笑。
“加隆,你不是挺带种的吗?不是打我吗?怎么现在这么狼狈啊?”拉达扯起加隆的头发,晃着。
“你们不要太过分,我们会告诉生活老师的。”被压制住的米罗一声大叫,立即又招来了几记拳头。
“史昂?你去告吧。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拉达回过头,笑了。
“你们....”我气愤极了,说不出话来。这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人居然可以当宿舍长。
“惊讶吗?”米诺斯低头,吐了一口烟在我的脸上,然后,伸手捏住了我的下颚,玩味的看着我咳嗽出声。
“打人的是我,你们不要为难他!”加隆喊着,奋力想挣扎身上的钳制。
“加隆不要。”苏兰特咬着牙,说了一声,我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呵呵,有意思。”米诺斯笑着,手上的力度增加了,使得我的下颚一阵生疼,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浑蛋!!”加隆的拳挥上钳制住他的人。
“你要是再动一下,别怪我不客气。”米诺斯声音冰冷,他举起手里的香烟,红色的烟头近在我的眼前,让我的脸隐约感受到了灼热的温度。
加隆住了手。
“这才是学弟应有的态度嘛。”拉达曼提斯笑着走过来,站在米诺斯的旁边。
米诺斯看了拉达一眼,放开开了我。“拉达,该干什么就干,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要你向我道歉。”拉达曼提斯指着加隆说。
“还有你。”米诺斯望着米罗。
“休想。”两个人同时回答。
“好吧。那这个叫卡妙的,我们带走了。”米诺斯站起身来,抓起我的胳膊,往门口走去。
“对不起....”我听见加隆说。
“加隆,你....”米罗不可置信的看着加隆。
“你不说吗?”米诺斯指着米罗。
“.....”米罗没有回应。加隆焦急地看着他。
瞬间,香烟在我的衣服上面烫出小洞,皮肤上灼热的痛感让我扭曲了表情。
“啊.....”我惊呼出声。
“卡妙!!”加隆也惊叫一声。
“对不起!”米罗大吼。
听到米罗的声音,米诺斯笑了:“这才对嘛!”
他抬起手,把还没有熄灭的香烟从我身上拿开,扔在地上。然后,松开了我的胳膊。
米罗挣脱了钳制,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我。
“你觉得,光是对不起就行了吗?”拉达曼提斯,又回到加隆的身边,手不着痕迹的握住了书桌前的椅子。
猛地,椅子就被提了起来,向加隆砸去。
“拉达,住手!”米诺斯惊呼。
“啪。”椅子砸在了苏兰特的身上。
苏兰特被冲击力冲撞,倒在加隆身上,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拉达,你过分了。”米诺斯黑着脸说。
“是吗?谁叫他当着那么多人让我下不了台。这也就是个教训。”拉达一脸的不以为然。
“算了。不提了,走吧。”米诺斯挥了挥手,那些人,就都走出门口。
末了,米诺斯突然转过头来,“你们最好长点记性,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好自为之。”
门“嘭”的一声又关上了。
“对不起....”米罗扶着我,说。
他的眼里快掉下眼泪了,我笑了笑,:“没事的,只是轻轻挨了一下,不会怎么样。”
“苏兰特,你没事吧?”加隆扶起苏兰特,问道。
米罗和我也走过去。
“还好。砸到你,你的小命可就悬了。”苏兰特笑笑,撑起来。
“这个仇,一定要找回来。”加隆恨恨得说。
“别想了,他们是潘多拉的侄子。咱们找不回来的。”苏兰特说。
“他们....?”我不明白。
“教导处很大吗?大得过学校?”米罗喊叫。
“他们不一样,我们斗不过的。”苏兰特摇摇头,解释着:“拉达是今年学校的唯一的军飞预备,米诺斯是高3年级的总分第一名。”
“所以学校一定会保他们。”我有点明白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苏兰特低下头。
四个人的沉默.......
“算了,别想了。”我说,然后站起来,肩膀上一阵痛。肌肉每牵动一下,针刺的感觉,就传递到指尖。所以,我没办法爬上我的床。
我扶着床架,叹了一口气。
转过头,苏兰特也和我差不多,加隆扶着他的腰,让他在自己的床上坐下来。然后翻出红花油,细心的帮他擦着。
呵呵,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苏兰特,我祝福你们。
我笑着,把心里小小的伤感彻底忘记。
“卡妙,你在我床上躺着吧,我找点药,帮你看看。”米罗说着,把我往床上按。
“啊,痛啊,你轻点。”米罗的动作让我的伤再次痛起来。
“啊,对不起。”米罗讪讪的收手。
“快去找药吧。”我笑着推开米罗,然后在米罗的床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定。
我脱下衣服,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也不是很严重,一个圆圆的血色印子。可能会结疤吧,我想。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外用药,米罗找来一瓶不知道什么喷雾,简单消消毒,就轻手轻脚,在那个伤口上贴上创可贴。
不知道他为什么脸红,不过,他脸红的样子,真得有点呆,我忍不住又笑了....
晚上,苏兰特在加隆的怀里睡得安稳。
可能真的是体力消耗得太多,我倒在米罗的床上,就这么睡着了。
梦里,我好像见到了撒加,他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13,
早上,外面下着雨,我在米罗的怀里醒来。
昨天晚上的事情历历在目,肩膀上跳动着的火辣感觉,让我没办法作出很大的动作,我磨蹭着,想坐起身来。
“醒了吗?”米罗睁开眼睛,看着我。
“啊,对不起,吵醒你。”我见他被我吵醒,慌忙撑起身子,剧烈动作带来的疼痛,让我不由得皱起了眉。
“还很疼吗?”米罗见到我的样子,连忙坐起来,“你不要动了,躺下吧。”
“哪有那么严重,又不是被人砍了一刀。”我笑笑,还是想要起身。
“卡妙....”米罗苦着脸,扶住我。
对面床的加隆也坐了起来,他只拍了拍也要起身的苏兰特,苏兰特就继续安心的躺下。
这就是所谓的默契吧?
我笑了笑,拍拍米罗的手,还是坐起来。
下了床,拉开窗帘,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然后缓缓流下,像谁在哭泣。
我摇了摇头,把这种伤春悲秋的感觉甩出脑袋。
“走吧,去吃早饭。今天不是星期六了吗?”我转过头来,说。
一个早上的课,我昏昏欲睡,根本不知道讲台上的老师在讲些什么,完全是一种与世隔绝的姿态。
中午吃过午饭,我回到了寝室。
苏兰特经过一个上午的休息,看样子好多了,坐在床上,吃着加隆给他带回来的午饭。
我又站在窗子前,把玻璃窗打开,让风进来。
雨已经停了,这又空气中还才留着潮湿的气味,撒加说,那是泥土的味道,可我觉得不像,那其实就是雨的味道。
苏兰特吃完了饭,把碗放在一旁,趴在床上。
加隆走过来,把他拉起来,手里拿着红花油。
加隆掀开了苏兰特的上衣,那白皙的背上,大片的青紫色印记触目惊心。
要有多大的勇气,站起来,去挡住那个板凳?我不知道。而这个略显瘦弱的人,他,做到了。这个行为,让我感动的想哭。
我看见,加隆的手在微微发抖,我听见,他在小声地说:“都是我,都是我.....”
苏兰特大叫着痛啊,你轻点,但是他转过头来的脸上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有浅浅的笑。
这就是属于你的幸福吧,加隆。
“卡妙,”米罗走进屋子,有点兴奋的样子:“我从医务室那里拿了烫伤的药膏,你擦一点吧。”
一直乳白色的药膏地在我的面前。
“谢谢你。”我对他笑笑,“其实没有那么严重,还麻烦你专门去医务室跑一趟。”
“不,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样。”米罗的声音沉下来。
“别傻了,哪能怪你呢。”我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接过药膏,然后把它放在我的枕头底下。
没有午睡,大家都在收拾行李,回家过周末。
我坐在书桌前,抽出一张白纸,想写点什么,好让加隆给撒加带回去。
可是,写点什么好呢?我捏着笔,在纸的最上方写了撒加两个字,就发现自己根本写不下去。
如果说心情是可以用文字表达,那些文字应该怎么排列?
所以,良久,我把那张白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箱。
我爬上床,就这么躺着。
“卡妙,你不收拾东西回家吗?”米罗抬头看着赖在床上的我。
“不了,这个周末,我还是呆在学校算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没有人的学校,是安静的吧?
“害怕家里人担心吗?”米罗继续问着。
“算是吧。”我说。是啊,身上的淤青,可以解释为跌倒,或者直接就说是打架,作为男孩子的话,这个也还说的过去。可是,烟烫的痕迹,怎么解释?
“你不怕我哥担心?”加隆问。
“那你就什么也不要说好了,我晚上会给他打电话的。”我笑了笑。撒加,他会担心吗?我从来也没做过让他担心的事情,所以,不会吧。
下午第二节课后,大家都背着袋子,坐上了校车,我一个人走回寝室。
果然,没有一个人的寝室很空,也很寂寞。
我躺在床上,把枕头底下的药膏拿出来。好像这是第2次米罗给我拿药了,呵呵,封他做我的私人医生算了。
药膏从那个小小破口被挤出来,白白的,有冰片的味道,把它涂抹在伤口上,一阵阵的凉。我龇牙咧嘴的,把衣服重新套回身上,打开被子,想好好睡一觉。
晚一些时候,我被敲门声吵醒,既不情愿的下床,睡眼朦胧的走过去开门。
我晃了一眼门口的人,“加隆?怎么回来了?忘了什么东西吗?”我任门开着,转过身,往回走,想继续找周公下棋。
一双手臂环在我的腰间,令我瞬时惊醒,“加...?”
我转过头,天蓝色的眼珠,熠熠生辉。
“撒加。”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几乎哭出来。
“为什么不回家?”让我迷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的嗓子感觉很硬,说不出话来。
“受伤了吗?还疼吗?”
“........”有你这句话....不疼,一点也不疼了。
我转过身来,搂住他,紧紧地,不想放开。
“我很想你。”我说。
撒加笑笑,揉了揉我的头。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忙?”我问。
他又笑笑,然后吻了我。
......是我多心吗?唇齿交织的时候,却为什么好像离撒加越来越远?
我把他搂得更紧,“如果要离开,请你告诉我。”
不是多心,绝对不是,我感觉到怀里的他,身体僵硬了一瞬间。
然后,我身上有痛楚传来,因为,他更用力的把我搂紧,似乎在证明着什么,或者,在逃避。
“傻瓜。”他温柔的说着。
我的心,一直往下在沉,我的人,却不愿意面对这一切,微微笑着。
14,
这一天,撒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他帮我换药,陪我一起到学校外面的小饭馆吃馄饨。
我们之间话并不多,他没有像我提起他学校里面的事情,而我的事情是他已经知道的,所以我也没有多说。我们两个,好像以前一样,做回了朋友。
而事实上,除了接吻以及拥抱,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到底改变了什么,我不清楚。
也许,根本什么就没有改变过。
夜里,我躺在自己床上,低头看着在加隆床上熟睡的撒加,心里面很乱。
这感觉,就好像…一只小鸟在看着一棵他赖以生存的树。鸟儿已经决定停留,可是,树却还没有决定付出。
我是那只可怜的小鸟吗?我问自己,没有回答。其实,这个答案,谁会比我更清楚呢?
早晨很早的时候,撒加说他们学校学生会的干部们已经约好了,下午有工作要做,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地离开了。
我有些难过,可是也没有理由阻拦。
于是,我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又是敲门声,我随手抓了一件衬衣套在身上,下了床去开门。
在看清楚了来人后,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拉达曼提斯,你来干嘛?那天还不够吗?!”我狠狠的盯着他,说到。
他并没有理睬我的话,只是玩味的笑着,然后用手指捏住我未扣的衣襟,晃了晃。
“啧啧,刚跟加隆温存完吗?连衣服都来不及扣?”
我的心不由得一紧,立即甩手,想把门关上。
“啪”拉达的手撑住了门,他哼了一声,然后推开我,强挤进门来,并十分顺手的将门带上。
他一步步的逼近,莫名的恐惧感觉随之涌来。
“你干什么?!”
他不说话,一直冷笑着。
我一步步的后退,想要保持那可笑的所谓安全距离。
终于,我的背接触到了僵硬的墙壁,那冰冷的温度,让我从头冷到了脚,不能动作。
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拉达,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还是毫不费力的就将我的双手固定成我难以挣脱的角度,然后,用膝盖挤入我的腿间。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着,可是,根本没有效果,我的心一点点地开始往下沉。
“你放开我!”我大声喊叫。
“你跟加隆的花样很多嘛!假装回家,然后再回来?怎么样?没有人的寝室做起来,方便得很吧?”
“你胡说!!”
“no.no.no。我可是亲眼看着他走进来的呦。 怪不得那天整到你,加隆那个臭小子那么紧张,原来有这种不可告人的关系啊。嘿,还真是小瞧你们了。”
“你住嘴!!”
“呦,不高兴了?”拉达看着我,脸上还挂着令人生厌的笑容。“省省吧,你。跟谁做不是做,今天换我玩玩,我保证我的技术比那个青涩的小子更能让你快乐……”
“浑蛋!!浑蛋!!浑蛋!!!”我甩着头大声叫着,眼泪肆意滑落。
我的动作,只能够阻止他埋头贴过来的唇,可是却没有办法阻止那恶心得滑腻感觉从我的耳后来到颈窝,来到胸前,然后,继续向下滑去….
我的天,顿时黑暗起来。
撒加,如果没有学生会的事情,如果你晚走一点……
我很怕,很怕啊………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加隆………你在哪?………可不可以求你………救救我………一次就好了…………救救我…………
门,开了。
门外,蓝色模糊的影子。
加隆……………是你吗?
有你在,我就安全了………
我微微笑着,任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
“卡妙,刚才晕倒时,你叫谁?”
“干嘛?”
“你叫我哥哦,我都听见了。”
“啊,好伤心,扶你的那个人可是我哦.”
……可是我哦……可是我哦……
……是我……是我……
。。。。。。
“没关系,你已经够迟钝了,和傻子没什么区别。”
是了,他说我迟钝的像傻子。
……….
“没关系。我想过了,你喜欢的人一直是撒加,这样的结果对你来讲是最好的,所以,你不用对我抱歉啊。”
还有,他总是在在意什么对我是最好的。
………
“加隆,可不可以肩膀借我靠一下?”
“我又没说不可以。”
还有,还有,他总是把它的肩膀慷慨的借给我。
………
对不起,加隆,你说得没有错,我的确迟钝的像傻子。
睁开眼睛,寝室里一切如故,我的身边坐着米罗。
“卡妙,你还好吧?”
“我?……”还好吗?
“你没事,你没事,真的没事。我揍了他,狠狠地揍了他……”米罗比我还先掉眼泪。
“谢谢。”我笑着说。
“卡妙,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谢谢。”
“我要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谢谢。”
…………
“米罗,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
“嗯。”
“谢谢。”
“卡妙..要是我爱上你,是不是,就变成同性恋了?”米罗喃喃的说。
“是,所以你不要爱上我… ” 我重新闭上眼睛,任身体自然的找到一个比枕头更能让我安心的地方。
“那,如果已经……”
米罗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所以…这句话…… 不是他说的,他不会这么说的……
没有原因,也没有预兆…所以,他不会爱上我的……
我再次陷入沉睡,没有去想,为什么米罗比其他人更早的来到学校。
14+ (米罗的日记本)
亲爱的日记本啊,好久不见。让我想想,是不是上了中学以后,就没有和你见过面啦?
说的也是,如果不是语文课规定的每天要写一篇日记交上去,我想,我这一辈子也是不会认识你的。
可是今天,我想写点东西。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有点无聊吧。
哎,算了,说白了,我也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因为现在头脑有点混乱。
刚才,看见拉达把卡妙按在墙上,真的吓了我一跳。我冲上去揍他,完全忘了前两天他把我像狗一样打得趴在地上。
我想我当时是失去了理智,才使得拉达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后来头也不回得跑掉了。。
失去理智的人果然是可怕的。
可是,我现在,觉得自己比较在意那个让我失去理智的原因。
说实话,第一次见到卡妙的时候就觉得他长得好漂亮,有点中性的感觉。结果,他真的是同性恋,不仅是他,我们寝室的加隆和苏兰特都是。
倒也没有歧视他们的意思,毕竟任何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不过,我就从来没有想过,男人和男人之间除了友谊之外,会产生什么样的感情。
所以,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挺正常的。
不过,今天这件事,让我隐约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刚才扶起卡妙的时候,我一下子想了好多。
他的肩膀不是很宽,身体也有些单薄。我想他身体可能不太好,不然也不会在军训的时候一天之内就昏倒了2次。反正,有些让人担心。
现在他躺在我的床上睡觉,看不出来什么。不过我想,他也许身心都很疲惫,遇到这样的事情,料谁也很难一下子恢复过来,况且他身上还有伤。
他肩膀上,那个黑红色的圆形血印子,是香烟烫的,特别显眼,让人都忍不下心去看。
这是米诺斯他们干的。但是,当时如果不是我拖拖拉拉的,他就不会受那样的伤了。所以,我算是罪魁祸首吧。
卡妙他并没有怪我,可这样反而让我觉得更内疚。
我一看到他痛的皱眉头,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是那种揪心的疼的感觉,所以我想,除了内疚之外,可能还有点别的什么。
嗯,我笨,说不太清楚。
苏兰特说,卡妙的恋人就是加隆的哥哥。嗯,其实我一直觉得卡妙和加隆有点暧昧,那天还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坐在床上。
那种拥抱是什么感觉?没试过。
其实那天晚上,我也抱过卡妙,不过当时他都睡着了,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笑得挺幸福的样子。我光顾着看,都忘记他是在蜷在我怀里了,所以好像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嗯,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悔。
今天他的睡容....嗯....看一下。
有些平静,不过和那天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另外,刚才衬着阳光,我才注意到,他的五官真的是太细致了。睫毛好长,就是还有点湿湿的,那估计是他刚才的眼泪。鼻子很挺,小小的鼻头有一点红,也是因为哭的原因吧。他的嘴巴.....
啊!!我在写些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我该不会..... 啊?????那我不成了....同性恋????
不是吧?
冷静冷静。没事的没事的!!
卡妙是男生,是男生。
可是.....他又让我有想要一直保护他,照顾他的感觉....
啊.....!冷静,冷静,都是我大男子主义泛滥的结果....
可是.....卡妙又不是......
啊,早知道就不要写什么日记,更混乱了。
本来只是有点担心他一个人在宿舍,专门早点过来,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还好我早来了,不然....卡妙....呃?好像又绕回来了?
好乱。
算了,不写了,再写下去我就疯了。
诶,他好像醒了,啊,又皱眉头。
心好痛,好想哭。
不许痛!不许哭!
米罗,他没事,他没事,你要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