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Memory

 

——“ 我只是向往一种平静的生活。 ”


习惯于赖床到中午的米罗,一大清早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睡眼朦胧头发凌乱的他极度不爽地从床上爬起来,带着一脸没有睡醒的怨恨游移
出去。真是的,用小宇宙传达一下就好了 ~ 干嘛还再轰天动地的拍门呢?明眼人
也看得出这种虽然不算廉价但也算不上漂亮的屋子是承受不了这种冲击的嘛。 极不情愿地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脸煞气的卡妙,米罗的睡意立即跑到西伯利亚去了: “ 啊呀,这不是妙妙吗 ~~” 变脸速度让川剧师傅望尘莫及,米罗赔罪似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平常要让卡妙不请自来的机率简直比外星人光临地球的希望还小,笑成一朵花的米罗深深相信明天即使被流星砸到也是意料中的事了。
卡妙剜他一眼,好象是米罗占了本该属于他的屋子: “ 我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
米罗丝毫不介意卡妙的语言攻击(应该说习惯了?),无视对方绷的煞紧的冰脸,他依旧笑得合不拢嘴急忙扯开话题, “ 有什么事吗?会让妙妙亲自来找我? ” 赶忙让开了身让卡妙进去。卡妙倒不推辞,反客为主正大光明丝毫不带客人应有的拘束走进房间,米罗顺手关上门乐得屁颠屁颠尾随其后。
卧室里刚起床的米罗还没来得及收拾,有随手乱扔东西坏习惯的主人,这屋子自然是整洁不了的。卡妙还没反应过来,米罗已经光速冲去想要遮掩那一片凌乱的 “ 火山景色 ” 。望着脸色尴尬的米罗手忙脚乱在屋子里将东西东塞西藏,刚才还气得差点砸门的卡妙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上前一步一把夺过米罗正想绞成一团的被褥: “ 干什么,你今天还准不准备睡觉了? ” 为了腾出另一只手,他将手里的东西朝米罗眼前一晃顺手放到茶几上: “ 今天你生日,我带蛋糕来替你过。 ”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替米罗整理起床铺。
突然有点插不上手的米罗本来有点不太好意思,闻言一愣: “ 什么? ”
“ 替你过生日。 ”
“ 今天是 …… 哦,是 11 月 8 日 …… 又到这个季节了呀。 ” 米罗若有所悟,拉开桌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接着又摆出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 妙妙你每年都替我记着呀,真感动 ~” 一脸幸福的小男人模样,乐颠颠地打开卡妙带来的东西。
“ 每次都是我到你面前的时候,你才想起来。 ”
米罗小心翼翼地打开蛋糕盒子,一边向卡妙挑挑眉: “ 彼此彼此,有人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 啊!是涵水堂的奶油水果慕斯! ” 耳边传来米罗惊喜的声音,那家伙一直都这样咋咋呼呼。卡妙别过身继续替这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男人整理床铺(米罗有那么菜吗?黄金圣斗士嘛 ~ 一定是太忙了 = = ),不去看他果冻般闪闪发亮的感激的眼神。那是米罗最喜欢的甜食。
诚然,在十二宫当然是没有这种点心的,卡妙请了一天假从城镇打个来回才买回来给米罗。蛋糕多了不方便带,所以卡妙只买了一个。况且他是不吃甜食的。
每年 11 月 8 日,卡妙总是第一个到天蝎宫去报道。同样的,从来都不记着自己诞辰的米罗却会牢牢记着 2 月 7 日这个特殊的日子,不忘去水瓶宫提醒卡妙每一年的生日。
一个漫不经心总是爱嬉皮笑脸,一个清冷高傲常常不苟言笑,却只记得对方的生日。不过正因为对方不记得,卡妙才有理由来到天蝎宫。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言而喻。
等卡妙把米罗屋子里一切都整理干净的时候,桌上的蛋糕被糟糕的刀法卸得七零八落已经剩不了几块整的,回头再看看米罗,嘴上一圈的奶油把他的俊脸全毁了。
卡妙微微皱起他优雅的眉,丝毫没注意的米罗还不忘招呼着对方: “ 妙妙,这蛋糕很好吃哦 ~ 你要不要来一口? ” 边说边把最后一点蛋糕塞进他的大嘴里。
“ 我对食物是很挑剔的。 ” 卡妙抽出张纸巾不由分说甩在他粘满奶油的脸上。

天快黑了,米罗送卡妙到水瓶宫去,也算作为今天一整天的小小谢意。
傍晚落日在绿色的山脉间沉淀为一副血红色的水粉画,充满了坠落前的从容。
射手宫一直是无人把守,魔羯宫的修罗今天也很识趣地不在,一路过去,倒也没遇什么人。面对美景,身伴佳人,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无与伦比的浪漫情怀。即使旁边陪的是冰山卡妙,早摸透他脾气性格的米罗也心情大好一路上说个不停,独角戏工夫了得。或许受到周围环境的感染,平时对于米罗的谢意都只是点点头算是作为响应的卡妙,今天居然丢出一句: “ 为了表示你的诚意,现场表演一段拉丁舞吧。 ” 把米罗惊得差点咬到舌头,一路赔笑着要讨价还价。谁说不是 “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呢。
水瓶宫离天蝎宫不远,几步一走,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到大门口米罗刚想告别的时候突然被卡妙叫住。已经走出几步的他诧异地回过头去。这家伙,该不是叫他真的来段拉丁吧。卡妙迟疑了一会抬起头轻轻地说: “ 今天早点睡,晚起对身体不好。 ”
听见这话,米罗突然弯起一个漂亮又戏谑的唇角: “…… 我会为了你而早起的。 ”
“ 你去死吧。 ” 但自那天起卡妙每天还是来了。早上准时 8 点来喊米罗起床,然而沉浸在梦乡里的米罗根本不理会小宇宙的传达,所以照样是惊天动地对着大门一顿狂轰烂炸大有破门而入之势,那声音不止一次让米罗从床上滚下来,摔得鼻青眼肿满头是包。米罗实在是不明白,平时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优雅贵公子卡妙,敲起门来怎么就有那么大力气呢。 “ 妙妙你不仅剥夺我正常的睡眠时间,还用暴力手段叫我起床!这样我会折寿的! ” 醒来后的米罗总是苦着脸向卡妙表示抗议。卡妙听了总是斜着眼睨他,不做声。有一天早上,被冻得牙齿直打颤的米罗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天蝎宫就跟北冰洋爱斯基摩人住的环境没什么差别了,不但房檐下吊着晶莹剔透的冰锥,走在结了冰的地面上滑得好象随时会飞出去。
哭笑不得的米罗无奈去水瓶宫搬救兵,对方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轻描淡写一句: “ 我已经用了力所能及范围内最仁慈的手段来叫你。 ” 就把他挡回去了,面对着冰窖似的天蝎宫真教米罗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话虽这样说,然而第二天当米罗因为受寒而患重感冒的时候,卡妙还是在第一时间赶来把他接到水瓶宫去疗养,强行给他灌苦得要命的药水,带巧克力千层派。因祸得福的米罗躺在床上小人得志窃喜不已,在水瓶宫一呆就是半个月。
等到米罗把病养得好时,他回去看见天蝎宫的那几乎是百年不化的冰雪早已不见踪影,所有的脏衣服都湿湿地晒在外面,在风中飘扬着散发出洗涤剂的清香。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床头柜上不知何时放置的一只加菲猫闹钟下压着一张纸条:从今天起,它将代替我每天监督你的早起。米罗盯着那只呈半躺姿势,一手托着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线,嘴巴裂到耳朵根的橘黄色懒猫,好奇地按下了猫耳朵中间的闹铃按钮,顿时被一阵震耳欲聋的 “ 啦啦啦 ~ 懒虫起床!早起有益! ” 聒噪声音掀翻在地,抽风不止。他傻愣了半天才觉得有必要关上闹铃设置。想到今后将在这样的声音中迎来每一天的早晨,米罗几乎要欲哭无泪了。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米罗和卡妙已经认识了将近十三年。即使如此,米罗无论什么时候总是被咬得死死的。包括这次起床事件,又以卡妙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几年前卡妙在东西伯利亚收了一个孩子做徒弟,这意味着,卡妙陪米罗的时间将进一步减少。米罗对此颇有微词,但听说是一个叫城户的老头用来培养青铜圣斗士的候选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敢怒不敢言。有次教皇派他给卡妙捎个口信,终于有理由去东西伯利亚的米罗才第一次见到了卡妙平时回来总是三句不离口的徒弟。听说叫冰河,金发蓝眼,一副别人欠了他一百万不准备还的拽样,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米罗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小孩哪里可以值得卡妙去浪费精力教这教那。看着那半丁点大的黄毛小子有模有样地学着卡妙的招示,一旁的米罗突然希望冰河脚下裂开了个冰窟窿。
理所当然的,最初他对冰河自然是没什么好感,常常仗着身高优势拿平时卡妙看他的眼神看那个小鬼,冰河也不甘示弱,也冲着米罗横眉竖眼。有一次被卡妙撞见,难得露出人类表情的他笑称他们是大傻瞪小傻。
呆的时间一长,两人之间就不完全是敌视对待了。他们两个会窝在一起小声讨论卡妙的冷血特质不近人情,互相大倒苦水谈苦经,有时还告诉对方自己掌握的卡妙的弱点,嘻嘻哈哈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甚至想总结出几条应付卡妙的对策,或是出馊主意想要好好整整他。然而聪明的卡妙每每总是在他们计划实行之前就识破两人诡计,咬牙切齿的 “ 失败双人组 ” 只得再次投入到新的计划中,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越挫越勇。
作为一名即将成为青铜白鸟战士,冰河大多数时间还是以修行为主,看着时常因为动作不到位而被卡妙训斥得眼泪汪汪的他,米罗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卡妙。那时,刚被招到圣域的他们跟冰河差不多大,十来个来自世界各地的孩子站在教皇厅前的空地上,米罗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因为不习惯陌生人面孔的他有点胆怯地躲在很远地方看着那么多小孩,撒加是一副不能惹的独孤求败状,对,就跟刚见面的冰河一模一样;艾欧罗斯辛苦地管教着到处乱跑的弟弟艾欧里亚,小时的他太玩劣了,甚至还想偷偷去拿漂亮阿布嘴里衔着的红玫瑰,结果被那食人玫瑰咬到手指痛哭不止;紫头发的穆一直笑眯眯的,总是非常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同样一声不吭的沙加闭着眼睛数佛珠,米罗很好奇这个人站着为何也能睡好。正当无比无聊时,他看到墨绿头发的小卡妙向他走来,那时的卡妙完全不像现在冷冰冰的冰山性格,而是很开朗很快乐的阳光小孩,眼睛一眨一眨显现出宝石的光泽,皮肤很白,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他突然对米罗说: “ 我们去十二宫转转吧。 ” 然后米罗就莫名其妙地跟着卡妙跑了。
米罗想起这段初遇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被卡妙一句: “ 想什么,笑得讪讪好像傻瓜一样。 ” 狠狠打击得下巴砸在地面上,米罗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声: “ 真是的,妙妙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 至于米罗如何解释卡妙为何最终会转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坚持认为是自己过于开朗宽容的乐观性格把卡妙给宠坏了。

不过事情到后面有了少许转变。米罗以前不知道冰河的身世,只天天看见他早晨捧着一束花出去,还叮嘱他绝对不能告诉卡妙,米罗一开始以为这个早熟的孩子是要送给心爱的女生的,笑一笑算作为答应也没多加追问。后来有一天他在屋子里听见外面雪地上卡妙和冰河发生了非常大声地激烈争吵,他急忙跑出去看,发现卡妙指手画脚激动地嚷着什么,而冰河也一反平时谦逊常态,对着老师歇斯底里地叫喊,声音里带着哭腔,白茫茫的雪地上非常醒目地零星散落着花朵,正是冰河早上带出去的那些。米罗发誓在陪着两人的时光中从没有听到过他们用那么大的嗓门说话,他上前插进两人中间拉开他们,看到米罗过来的卡妙表情稍稍缓和,米罗一把拽过冰河想问问出了什么事,没想到这个倔强的小鬼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理也不理就跑得不见人影,他本能地要追上去探个究竟却被卡妙一把拉回,用非常不满的口吻恶狠狠地说别去管那小鬼的死活。米罗第一次看见卡妙那么生气,冰蓝的眸子似乎都会随时要冒出火来,好象恨铁不成钢的父亲。
之后米罗了解到冰河的母亲是因为船难而去世的,就葬在不远处这片坚硬冰层的下面,下沉的时候触到了暗礁就一直被岩石挡着,念母心切的冰河每天都会去采来花朵潜到海底去看看因为寒冰而保存完好的母亲面容,从来不告诉卡妙。卡妙一早就知道了,考虑到冰河刚失去亲人本来还想睁只眼闭只眼,谁知冰河最近变本加厉沉到海底的时间越来越长,忍无可忍的卡妙二话不说就潜到下面弄沉了那艘船,等到冰河发现时那船早已沉到他无法潜到的深度,他气势汹汹质问卡妙,两人话不投机没说几句便争执起来。米罗怪卡妙太无情,毕竟是自己母亲去世想再睹遗容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冰河还是小孩,不能过于苛求他看穿红尘。
“ 你懂什么!对于一个圣斗士而言,过分依赖感情是会致命的! ” 卡妙刷地站起来,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米罗怔怔地仰着头望他,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照在卡妙的脸上,刺眼得让米罗睁不开眼。正当彼此都沉默之际,两人忽然感受到冰河的小宇宙逐渐消失了, “ 这个笨蛋!居然自己跳下去了! ” 卡妙气急败坏冲出屋子,米罗知道是冰河为了见见母亲潜下了过深的海底,在冰窟窿旁他想也不想抢在卡妙之前就跳下了冰水。对于一个从小长的希腊的人而言,即使是黄金圣斗士这样的温度实在是有些勉强了,等到米罗抱着已经昏迷的冰河上来时,冻得连站都站不稳,双脚直打搐。卡妙给两人进行疗伤时责怪米罗太过轻率,望着卡妙难得着急的样子,米罗觉得在自己真是赚到了,他努力使自己看上去笑得自然一些: “ 如果他死了你会伤心的。 ” 见卡妙一愣,米罗又补上一句: “ 况且我也舍不得。 ”
接下的日子里卡妙一心照顾着冰河。然而恢复后的冰河明显变得与过去不太一样,他似乎忘记了之前与卡妙的争执,通常只是沉默不语冷眼看一切,修行却愈发努力,卡妙所教授的招数一学就会。不与卡妙搭腔,甚至连跟米罗也不说话,而没人陪的米罗时不时地想起卡妙那句 “ 对于一个圣斗士而言,过分依赖感情是会致命的! ” 的话而陷入沉思,日子过得有点郁闷。他突然觉得应该回圣域了。公事私办出来这么久,教皇一定是大发雷霆了。不要紧,到时就说卡妙病倒了而延误回程时间吧。米罗这样思索着。抬头看天,天好蓝。
在以后的日子里米罗再也没去过东西伯利亚。卡妙回圣域时也较少谈及冰河的情况,只言片语说他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圣斗士离开西伯利亚去了日本。米罗时常想起那段时光,他和冰河在雪地上互相嬉戏,追逐着比赛,跟他一起出主意捉弄卡妙,冰河那跟小时卡妙几乎一模一样的碧蓝眸子清澈像海,以及阳光般明亮的笑声水一般地泼洒在那片雪白大地。没有冰河的日子还是那样过。被教皇派任务,然后去执行。搜寻遗失的射手座圣衣、某些小岛上出现一批恶贯满盈的黑暗圣斗士也要忙着掐死在萌芽阶段、查看还在修行的新圣斗士的训练情况、定时去五老峰与老师交流等等,要办的事多了去了,天下暂时 “ 康乾盛世 ” 并不代表永远太平,有野心的人还比比皆是。如果没任务就安心守着自己的宫,做好最起码的本职工作。对于米罗而言,能与卡妙天天见面就算派给他再多的任务也会笑意盈盈无怨无悔地去轻松完成,教皇发觉后巧妙地利用这一点常常派米罗和卡妙双人搭档去干一些别人不愿意接的大事件,米罗每回都无往不胜完美出击,但是时间一长卡妙就很不高兴,经常找些借口避免和米罗同时出战。他可不愿意自己总是成为 “ 美人计 ” 的饵。
米罗在圣域里很得人心,因为这家伙实在是阳光过了头。所以总是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被捉弄的对象,连一向优雅的穆都说: “ 米罗啊,其实是很好的一个人,大家都挺喜欢他。硬要说出缺点的话 …… 大概就是太乐观了。 ”“ 你什么意思,开朗有错啊。 ”“ 开朗是没错拉,就是比较衰一点罢了。 ” 迪斯插嘴道, “ 我哪里有! ”“ 这还要说明么,你看每次被捉弄的人哪次轮到过卡妙了? ” 阿布罗狄乘机落井下石,说完大家全都笑起来。再看看卡妙,坐在已经笑得不顾形象的艾欧里亚大概是被传染了,居然也低着头轻笑了两声。米罗忿忿,气得半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咳,交友不慎的下场。
米罗总是单纯地构思着他的幻想。每天能够尝到圣域第一厨修罗精心准备的世界各地的美食料理,最喜欢的人在身边为他整理屋子洗衣服,自己也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有好朋友能时而说说笑话,打打闹闹,时而出去冒冒险看看各地风光,反正是引用某些大师的话 “ 过着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 。卡妙听后说他不思进取无药可救,这辈子算是完了。他有时候想逃出这个圣域,带着卡妙再也不要回来,然后在世界的角落住下过平淡的生活。那一次卡妙知道后似乎很生气: “ 谁不想过平静的生活啊,你以为我们黄金圣斗士出生是干吗来的! ”“ 又不是我自己想当的,如果不是十岁那年莫名其妙地通过一场测试,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 卡妙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米罗会这么想。他挑挑眉毛睨着米罗没说话,眼光里尽是不屑与鄙视,鼻子里冷哼一声转身欲走,吓得米罗一把拉住他指天发誓再也不敢说了。
黄金圣斗士对谁而言不仅是一个实力的象征,更是作为雅典娜守护神,维护大地和平的一个崇高而神圣的身份。可是米罗并不想承担这沉重的名号,他只是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能够平静度过一生。
米罗也会想方设法做些出人意料的事让对方高高兴兴,有一年卡妙生日他去城市找了手艺最好的冰雕艺术家,做了一个真人比例的卡妙雕像送给他。还别说,这个雕像做得实在是漂亮,不仅把卡妙的模样神态雕得栩栩如生,而且选用的是天然的干洁冰晶,水晶似的晶莹剔透闪烁出钻石的光芒,引得其他人赞羡不已,卡妙似乎也满高兴的,没像平时急着把米罗送的东西扔出去。 “ 米罗,我跟你做了那么多年朋友,可是我生日的时候你从来不送我件像样的礼物。 ” 艾欧里亚妒忌又怨恨地看向米罗,米罗得意忘形: “ 废话,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 不过如果你能有办法让卡妙全天候陪我一整天,我倒是可以考虑 ~~” 话还没说完就被卡妙的钻石星尘做成了真人冰雕。
“ 学不乖的人 ……” 大家一致摇头感叹。

一年一年就在米罗与卡妙的矜持和朋友们的欢笑声中过去了。然而所谓天不随人愿,日子不会一直过得如此清闲。天上的神无聊了,就想捉弄一下地上的人,然后人就成了神掌心里的玩具,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当城户纱织,不,应该说是在雅典娜女神的那群圣斗士里,米罗在天蝎宫迎来了抱着瞬出现的冰河。没想到那小子成长得还满快,个头什么就不必说,连能力也很强嘛,好像还挺耐打,倔强脾气倒是跟当年没什么两样。米罗有些感慨,他本来就没什么斗志,毕竟冰河是卡妙调教出来的弟子,也曾经与自己有过几天的缘分,漫不经心地扎了一两针替他点了止血点后就放他过去了。真的有好久没见过面了吧,他知道卡妙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还一直心心念叨着他这个徒弟的。米罗想等会战斗结束后大家能聚一聚就好了,和卡妙,还有冰河,前一阵子忙于应付这群青铜小鬼的挑战也有段时间没见着卡妙了,对,等会还要向卡妙要回这个人情。反正他对伪教皇之类的事可不感兴趣。
然而这个简单的愿望在三个小时之后就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 三个小时,就像一场梦。再也没有人会在每年 11 月 8 日给他带奶油水果慕斯,每天心甘情愿地替他洗衣服,整理屋子了。米罗看着沉默的冰河,突然又想起卡妙的那句话: “ 对于一个圣斗士而言,过分依赖感情是会致命的! ” 他的眼神有点茫然,不知道该对冰河说些什么。
天蝎宫里米罗所有干净和不干净的衣服一次被洗了个遍,统统晾在外面和风飘扬着,空荡荡的屋子静谧无声,时间色彩也置若罔闻。他在顷刻间仿佛沧桑了十年。在水瓶宫里他抱着卡妙发了一天的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且不许任何人靠近,穆派贵鬼去喊他的时候若不是会念力移动差点被猩红毒针扎到。贵鬼跑到先生那里哭诉米罗重爱轻友没良心。穆摸着贵鬼的脑袋也只能回以淡淡的笑,贵鬼还是个孩子,就算告诉他其中道理他又能懂得多少呢。世界上能够做到 “ 重爱轻友 ” 的人已经不多了,更何况又不是真的 “ 轻友 ” 。有的人一生执着于权力利益的斗争,父母爱情朋友甚至于生命都可以牺牲。雅典娜的圣斗士就是为了保护大地上爱和正义而诞生的战士,与卡妙在一起那么久的米罗当然心知肚明,只是无能为力。大家都是战士呵,为了维护正义而牺牲的战士应该是光荣的。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 算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 穆带着贵鬼离开了。

第二天,米罗睡得很死,一直都没有起来。那只加菲猫闹钟再也没有叫过,被主人永远放在了水瓶宫的卧室里。它的样子还是那么懒洋洋,大嘴裂到耳根,笑眯眯地半躺着,似乎是要代替谁站在那里,守护着这个清冷的宫殿。
黑白电影般回忆里,小卡妙牵着小米罗的手从宫殿的走廊里快乐地奔跑。 孩子特有的清脆笑声在黑暗中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