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之城

 

(一)

教皇厅巍峨的楼台上建筑着一个半敞的空中花园,大理石的围栏以半圆形的弧度优雅地排列,被花卉和藤曼簇拥着的的庭柱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呈现耀眼的雪白。银红的地毯典雅地铺陈到至高无上的王座边。在这里何以居高临下地俯览圣域的全景,远处是爱琴海蔚蓝的天空。华丽、宏伟、古老、尊荣,但他看了两百多年,厌倦地灼痛眼睛。

修长的十指按在扶手精美的浮雕上,那凹凸不平的质感吸食着手心的温度。他毫不在乎地一笑。至高无上的威严就是权谋和冷酷最高傲的象征,即使是正义要运行统制也需要决不留情的牺牲。
两百多年的沧桑,心肠变得那么硬,他并不意外。

为了今天,他牺牲了多少人他记不清了,虽然他感到很抱歉。但毕竟再也没有那周而复始战争了,以后再也无需一代代重复他们今天的牺牲,这是他僵冷的心感到唯一的欣慰。
他们将生活在爱与和平中……想到这里,他仰起头,阳光在他绮丽的眸子中流淌闪烁,美艳绝伦。

他爱他们,他爱所有的人,除了他自己。因为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冷酷。
仿佛是隔着再也融化不了的冰封,漠然地凝视自己。依旧十八岁的面容,比他那副青铜面具还要虚幻。神宁可他们的代理人死亡也不允许因年老而丑陋,他们崇尚完美,只有永恒和不朽才是完美的。他见过历代教皇的画像,一张张无可挑剔的面庞,温柔的、典雅的、英俊的、傲慢的,而他自己呢,明艳的眸子,微微上翘的嘴角,嘲讽的、不安分的笑,优雅中潜藏着令人心醉神迷的诱惑。就像他威严高傲的气质中深藏着对神明的不信任。

太阳已经西坠,教皇清丽的身影在红地毯上落下幽静的影子,引人遐想翩然。

再过一个月就是冬天了,他就要离开这里,那时候帕米尔应该下雪了吧。终于,一个温暖的笑浮现在他苍白的容颜上。

穆,他的弟子,他也许还会想当年一样爱着自己。然而,自己值得他爱吗?谁的爱他都觉得承受不起。因为他清楚自己都无法回报。就像穆,在白羊宫前重逢的时候,他要动手杀他的一刻居然连一点于心不忍也不愿体现出来。这是他的冷酷,也只有保持这样的冷酷坚持到最后一刻,才能成就最终的胜利吧。
宿命是冷酷的,所以要战胜它只有比它更加冷酷!

现在他要离开圣域了,然而没有管理就会陷于混乱,他应该把这一切交付给谁呢?毫无疑问的,十三年前他就认定了这个孩子。可是撒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内心还有愧疚,这点他最清楚。

但如果他把真相说出来又会这样呢?明白地告诉他十三年前的变故以及后来的混乱都是他所期望和计划的。他当时已经老了,所以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而在所有星座中,双子座有着最强烈的人性,是最不容易成为神木衲的教徒的。所以,他故意让撒加和他的弟弟分开,对他假以古老的法规一丝不苟地训导成神虔诚的战士,用那苛刻的制裁框锁住他所有的思想。虽然碍以教皇的身份不可能教导他去反抗神明,然而物极必反,他迫切地期望着这个孩子单纯的内心被无数的禁制压迫到极限后会暗涌出反抗以至对迂腐的古老神权的憎恶。
可是出忽他意料的是,所有的痛苦撒加都以让人无法相信的毅力坚忍了下来,在那样严厉的教导下,他不仅没有怨言反而成为一个举止文雅,进退得体如同天使般的少年。甚至对他不苟言笑的威严抱有深深的崇敬和爱戴。
这使史昂初次感到惊讶。

可是加隆在圣域的下层生存的痛苦挣扎里和无人管束的境地中,激烈萌发的反叛,使他成为与他哥哥截然相反的魔鬼。如果在这个时候他告诉他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哥哥……他于是决定召见加隆,并让侍卫长柏顿亲自前往,那种隆重甚至可以认为是特殊的邀请。圣域的元老们都认为不妥,但没有人敢公然反对,因为没人敢驳他的话。

教皇的召见?!加隆简直想狂笑。

“教皇真是越老越小,还是高高在上的生活过厌了?”

“想玩点新鲜的,对我这种人堕落的日子感兴趣吗?”

年仅十二岁的加隆嚣张地奚落傲慢的侍卫长。
被讽刺地无地自容的柏顿垂头丧气地向教皇回复,虽然他不敢编造谎言来欺瞒他,但被羞辱的义愤足以使他变本加厉地把加隆描述得恶劣不堪。

史昂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用那平缓的声音说:“那你再去一次,要礼貌些。”

柏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他已经习惯了教皇那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决定。

自尊心对柏顿那类人来说是生存的累赘,换上一副谄媚笑脸对他并不为难。
然而这种阴森的假笑使加隆愈加厌恶。
他承认邪恶,但藐视卑鄙!

“收回你这副奴才相,回去摆给你的主人看吧!”

“但是大人,教皇的召见是不能推托的……”

“想见我?让他自己来!”

当看着柏顿满脸哀怨,一身是伤,跪在宝座下哭诉的时候,史昂费力地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真是难为你了。”

“……”他感激地狂吻着他的衣袖,为那一句毫无表情的称赞,也许还算不上是称赞的话。
他口中激动地呼出的热气,居然濡湿了他的袖子,逼向他白皙又冰凉的手背。

史昂不自然地皱了皱眉,“你也累了,下去好好养伤吧。”
算不上关心的话语,但他舒缓的声音总让人愿意幻想这是一种关切。因此为他效力到死,不仅是这渺小的人,甚至包括圣斗士在内,就如艾俄罗斯和撒加。

史昂冷冷地看着柏顿诚惶诚恐地离开,他那没有头脑的服从,才是史昂提升他为侍卫长的真正原因。
“那个叫加隆的少年,让我去带他来吧。” 恭敬而文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玄想。

史昂夭矫地一笑,“不,让艾俄罗斯去。”

海中之城(二)

加隆傲然站立在教皇面前。没有经过战斗训练的他不是爱俄罗斯的对手。但是虽然被强行带到这里也不卑不亢。
他桀骜地扬起头,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着坐在居高临下的宝座上的教皇。他一直以来想像中迂腐古板自负的老人。他所痛恨的教义的代表。
“哼,”他不屑地瞥了瞥嘴,“你那么介意别人看见你的脸吗?还是你至今还颤栗于那些早已腐臭的古老教规!”
“这只是一种习惯,”教皇淡淡地说,“就像你不肯向我下跪一样,我并没有勉强你。”
加隆看了看正恭敬地跪在身后的柏顿,恨恨地说,“别把我和这种人混为一谈!”
“我欣赏你的桀骜,但不应该因此就有资格鄙夷别人,”他并没有刻意加强语气,“你要知道在圣域中你的地位还不如他。”
加隆紧握住拳头,骨节咯咯做响,他刚要咆哮,可突如其来的震惊使他的话音停在空中。

那略显消瘦的纤长手指按上那神秘的青铜面具,接着他清楚地看到那微卷的长发,苍白的容颜,美艳的双眸。目光是足以穿透人心的犀利!
好像不慎触及紫水晶冰冷的棱角,加隆感到莫名的不安。
史昂嘴角牵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嘲讽的,冷漠的。都不得而知。
收敛起微笑他只是是静静地转向身边的撒加。
加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的思维已经愕然断线。
一模一样的脸,已无需旁人解释什么了。
“教皇……他是……”撒加终于开口了,这个自信的少年此时却组织不起任何连贯的话语。
“他是你的弟弟——加隆。”史昂并没有更多的解释便离开了教廷。

教皇并不寄希望于加隆,他把赌注全部压在撒加身上。被压抑的不满比长久的反抗更迫切,冷静的头脑比凶狠的眼神更危险。
他年老了,而撒加是唯一能托付他的梦想的人。
惨烈的圣战过去两百三十年了,神最后的宣布使他恨极想笑。——战争将会在封印揭开后重复!这是一个怎样夸张的玩笑!
他并不为自己悲哀,他感到可悲的是已经战死的人和将来要战死的人。
可他敏锐地把握住了命运的缺口——他被宣布为教皇。一个带血的笑浮起在他嘴角,美艳的容颜尽显妖娆。
永远地封存神游戏的战争,揭示这虚伪的谎言。为此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尽管那些牺牲者是无辜的。只要那所有的牺牲再不是徒劳!这是他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后来发生的事在他的预料之内,加隆恨透了撒加,不仅因为命运的不公更是由于他们完全不同的品性。而血浓于水,撒加仍旧爱着这个陌生的弟弟,迫切地希望能把他从邪恶中解救出来。虽然他越来越清楚那是种不被理解的徒劳何等可悲。

教皇自那天后就再也没有过问过加隆。他知道加隆必定会引诱出撒加心中的恶魔。对长期被神权压迫没有权利没有自由的禁制生活的隐忍。以及自己对他严厉到苛刻的要求。无论是怎样理智的人,感情有时会胜过一切,尤其是兄弟之间。
他会听加隆的话。

直到那天史昂知道自己低估了撒加。
“据说你把加隆囚禁在苏里翁海牢了。”平静无波的语调,虽然这是第二次他使他这样震惊。
“是的,教皇。他的心已经被邪恶占据了,我很遗憾没有把他教导好。”他的话语已经不现任何感情,虽然他才十五岁。
“为什么?”
“因为他执意要背叛女神,还有……”他犹豫了一下,“他恨您……”

“不仅是女神,我还要杀死那个愚蠢的教皇!”弟弟的声音刺耳的在心中回响,他悚然心惊,情不自禁猛抬起头。目光不再是了然无疑的单纯崇敬。深深蕴涵着的是某种难言的情感。这种神情让史昂疑惑,这个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心中,居然有他犀利的目光无法透知的地方!
“他命运不幸,有所怨愤也是正常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史昂很清楚比起自由自在的加隆,撒加的不行远大于他。
可他为什么那么甘心地做命运的傀儡。默默接受神权所强加在他身上的不合理的禁令。而史昂只是以这些进一步苛刻地要求他。他期待他的反抗。然而他不仅,反而把那些苛刻的要求都尽善尽美地做到了!
双子座有强烈的感情,他早该奋起反抗了。是什么使他能默默地忍耐到现在呢?难道有一种更强烈的感情在支持着他吗?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心中又会有怎样强烈的感情呢?
思想可以操纵,可感情是最不稳定的,不仅无发操纵,甚至无法得知。
史昂感到忧虑,他的计划已不完全在他的控制中了。
因为那种他完全不了解的感情。

海中之城 (三)

“智、仁、勇兼备的爱俄罗斯,我宣布你为下一任教皇。”

撒加难以不吃惊,听着那温柔的声音,他几乎可以看到那面具后优雅的微笑,充满了欣赏和期待的微笑。
他几乎没看到跪在他身边的爱俄罗斯比自己更吃惊的目光。
他至今所有的努力都地仿佛被这一句话否定了。他一直以教皇为榜样,希望成为他那样冷静、睿智而又温文而雅的人。因为那种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依恋。

他第一次见到他时所意外邂逅的美艳,男人不应该拥有的美艳。他敏锐地感受到这美艳的背后是深沉的凄凉,却隐没于他展露唇边的温暖微笑。
他年幼的心灵深深撼动。那么痛苦的人,居然会有那么温柔的笑。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他。无论多么不合理的法规他也恪守,无论多么苛刻的要求他也一丝不苟地完成。
然而,最终他所忍耐的,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被他轻描淡写地否定。他选择了忠厚的爱俄罗斯。

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再也不在他面前揭下面具了,他无法揣摩他的表情,也再不能迷恋于那潋滟的眸子中。

泯灭了少年的幻想,他的头脑变得出奇的冷静。唯一使他模糊的是时常在耳边响起的低声细语。那种诡异的语调令人毛骨悚然。从那天以后,他就开始习惯于这种声音了,并且渐渐地向它走近……
灵魂在分裂,在走向极端。
命运枯萎的毒藤张牙舞爪得捆傅住他年轻的心,他已经没有不能自拔地深陷下去。

他知道自己在走向邪恶,唯一使他驻足的是回忆里短暂的留连。

爱琴海明媚的阳光播撒在花团锦簇的楼台上,白石的围栏,银红的地毯。
教皇斜靠在宽大的王座上,耀眼的阳光在他流苏般柔软亮泽的长发上眷恋徘徊。他深垂的眼帘,舒卷的睫毛,还有那沉静如水的专注目光。
他像一个美丽传说中的人儿。年幼的撒加会悄悄地这样想。

有时,教皇会放下手中的书和他闲聊。
他有那种奇异的能力很快就使腼腆的自己不再拘束。
他和他说爱琴海,说他家门前那块一望无际的麦田,说第一次出海打渔的美妙经历……
末了,他天真地反问,“那您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呢?”
教皇把手搭在他单薄的双肩上,美艳的眸子凝视这他的脸,似笑非笑地的调侃口吻,“早听说爱琴海的孩子漂亮,果然是这样呢……”
被这样美丽的人称赞,撒加稚嫩的小脸不由浮起可爱的红晕,也忘了自己的提问。

这是多久前的回忆,他不记得了。只知道随着自己的成长,这样温馨的时光已经一去不返。
随着他的远离,一种陌生的感情在自己心中萌发。每当看见那动人的红眸,他就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幻想中。
可是,他已经再也看不到他的样子了。没有表情的面具隔断了他渴望的视线。
时间流逝,他记不得他的样子了。于是,他向他另一个方向走去,太远太远,远到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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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印就要解开了吗?他仰望着星空,他在等一个人。

“教皇,我想明白为什么?你哪里做地不好吗?”含义不清的提问,他第一次那么紧张失常。
那是他和他在上回的见面后第一次对话。
如今他只记得,星楼的夜风很冷。

“因为我感受到了你内心的邪恶。”冷漠的定义,直逼他心底的深渊。
空气在僵持中凝固。
“您认为我是邪恶的……”
“你认为邪恶可以挽救吗?”依旧柔和的声音出奇地刺耳。

他头发的颜色开始改变。
就是这样,在撒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背叛自己的情况下,他走了最后一步棋。把自己的生命也压入这输赢的对决中。
现在他知道自己赢了,他成功地唤醒了他心中的恶魔。

血从胸口喷涌而出,他甚至没有感到多少痛楚。
面具坠落地面清脆的声响,他染血的唇勾画着摄人心魄的美。
用那失去焦距的目光,史昂蒙胧地看到那双疯狂嗜血的眼睛里竟然是痛彻骨髓的绝望,还有那曾一再使他迷惑的感情。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分辨了。
在最后弥留的意识里,他好像感觉到他正抱着自己,如此爱惜。
灵魂开始远离……
“对不起,孩子……”他真正用心诉说的最后一句话,撒加却无法听到。

后来的事情如史昂所愿,原本可以在圣域养尊处优的女神被迫避难日本,接受着一次次严厉的考验。再也没有无数的少年作为她的盾牌,她必须直面血淋淋的战争。
被迫唤醒的智慧女神的力量足以抵挡哈德斯,这次战争再不会有那么惨痛的牺牲。
她亲自体会到了战争的硝烟,不要再重复痛苦了,女神以自己的血作为最后一次祭祀

海中之城(四)

往事在心中纷秩踏过,他叹了口气,疲倦地阖上眼睛。
经历了那么多他没有想到还能回到这里。这也算一种惩罚吗?如果死亡,他就不用在为过去所有的种种来劳心地解释。而他真的不知道该这样解释才不会再次伤害他们。

“撒加,你来了。”他感觉到在深厚单膝跪着的俊朗青年,他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人。
“您召见我……有什么事吗?”他的头深低着,
“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我仍希望你能接管理圣域。”不是命令,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没有人能回绝这样的请求,可是他没有犹豫,以暗淡的语调说,“不,我是有罪的人。”
“罪?”教皇嘴角向上轻轻一挑,可那双眼睛并没有丝毫笑意,“我告诉你你的罪是怎么来的吧。”

他不动声色地将他的计划,他的目的,他的手段和盘托出。
他听到撒加的心在痛苦地颤抖。
他闭上眼睛狠心地继续说下去。
真相有时也许永远不被发掘更好,可是撒加,我必须告诉你,你本来是无罪的。

撒加没有作声,可史昂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开口。
…………
“原来我努力做得很完美的事都不是你所愿的,你希望我成为恶魔而不是天使!”他痉挛的神经使他的手默默地握紧了拳。
“不,确切地说,我希望你兼有天使的头脑与仁慈也有恶魔的手段和野心”
史昂看了看他握紧拳的手,仍不紧不慢地往下说,“所以我那么苛刻地要求你,等待你的反抗。可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你居然不反抗。”
“想知道吗?”撒加的笑有点痛,“因为那时我很……”
短暂的犹豫,“爱你……”
史昂没有让惊讶表先在自己的脸上。
“我还以为你成熟,”史昂略带揶揄地一笑,“原来仍是个孩子。”
“但如果我现在仍爱你,你也把我当孩子吗?”他猛地站起来,眼睛里深藏着曾一度使史昂迷惑的东西。
看着当年那个少年比自己还高,史昂心中竟有种无言的欣慰。他冰冷的心不知多久没有这样的感动了。
他端详着那张脸,英俊清秀。他还记得曾经一个明媚的日子,也是在这里,他夸奖他漂亮,那个孩子可爱地脸红的样子。
爱——多么玄妙,居然连他能洞彻人心的犀利目光都无法察觉。
“我当时居然没有发现……”他自言自语对自己说,没有意识到这已经是句无意义的话。
“如果你当时知道又会怎样?”
很难回答的问题。
你可以恨我,但千万不要爱我,那只会更深地伤害你自己。因为我最清楚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曾经把权谋玩弄得越来越熟练,把心历练得越赖越冷酷,甚至不在乎陷入灵魂的毁灭。为了那个梦想。

“如果我当时知道……” 教皇妖娆地一笑,笑容在脸上投下更浓重的阴影,“相信我,我也会地利用它。”
教皇是很不简单的人,这点他早已毫无疑问。成大事者必须不择手段,十三年里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但利用别人的感情,这么残忍的事他真的会做?!
史昂很满意地看到撒加的脸阴沉下来,就是这样,你尽管去恨我吧!
“那么那些在内乱中牺牲的人,也是你……”他已经说不下去了。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这不算什么,”教皇笑得近乎妩媚,但要说出这样的话,让他麻木的心也痛楚地血肉模糊,“我原本计划牺牲的更多!”
“原来您是这样的人!”强烈的语气,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绝望。
那个美丽,慈爱,优雅,坚毅的人,那个无可挑剔的教皇。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而已吗!?被欺骗的感觉肯噬着他。
史昂并不知道他内心涌起的波澜,反而冷笑着说,“我建议你想得更糟一些。”

空气在僵持中滞步不前,史昂看到他发稍的颜色开始改变了。
没有人是伤害了那么多人而不应该受到惩罚的,无论他的计划是多么伟大,即使是因为爱。
我不会避让的,撒加。他在心中默默地承诺。发泄你的憎恨,这也是为所有无辜牺牲的人。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他惊讶自己居然对他有一点留恋,最后的目光凄艳绝伦。

撒加的拳舒展开了,并没有逼向他的胸膛,却意想不到地将他横抱起来,大步地向殿内走去。

到底是由于释放的恨,还是压抑的爱?!

但史昂唯一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撒加了,那是当年自己刹费心机,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唤醒的恶魔!

果然是惩罚吗?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史昂嘴角掠过一丝苦笑。

海中之城(五)

他感到自己躺在柔软的卧榻上,双手被强力按住,他一点也不觉得痛,手腕已失去感觉地麻木了。他甚至不能确信他受伤的手腕在这之后是否能安然无事。
而真正他倒吸着冷气的是那疯狂的目光和愈来浓重的呼吸。

极深的恨和极深的爱在那血眸中碰撞交火,衍生出强烈的杀气和欲望。

史昂惊讶于自己的心慌,曾几何时,他可以从容的面对任何目光,轻易摆布他们的思想。可现在他那美艳的双眼闪烁不定地四下回避他的凝视。

察觉到他的心慌,他恶意地一笑。

习惯于统治别人的人,终于尝到了被别人统治的滋味!

他感到他欺身压了下来。他无望地闭上眼。他不会挣扎,这只会让自己更狼狈。

苍劲的手指掂住他精致的下巴,娇美的唇被强行打开,比一个世纪还要深长的吻,柔软的舌缱绻纠缠在一起,他透不过气来,更不用说再吐出那些冷酷伤人的话语。

华贵的丝绸发出清晰的撕裂声,月心般皎洁的肌肤暴露在深秋寒冷刺骨的空气里,诱人的莹白色在黑夜里怂恿灵魂最深处的欲望。
没有人可以幸免的诱惑。

“你比我想像中还要美……”充满磁性的声音,让史昂的心怦然颤动。

他火热的爱抚旋即驱散了他的寒冷,他被他的热情包围得无可循逃。

但史昂不愧于自己的冷静,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仍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

你真的那么爱我吗?可是那只会更深得伤害你。我不想再对不起你。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将来的教皇,我不会让你在情欲中坠落。既然你不愿恨我,那么希望你忘记我……只要……啊!?他突然感到一阵昏眩,只剩下摇摇欲坠的思维,苍白无力的头脑在做徒劳的抵抗。

炙热的渴望深深埋入了他冷漠的身体,水乳交融的结合中爱欲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发抖,他需要紧咬住它来压抑呻吟。
但那已化身为恶魔的天使却仍不肯罢休,穷追不舍地不断深入,永不知足地贸然闯进那罂粟花蜜一般的诱惑根源。
体内最深处的禁忌被毫不留情地颠覆,爱欲像决堤的潮水向他涌来,史昂美艳的双眸瞬间盈满了泪水,湿润的娇吟从口中不断涌出,柔韧的腰在他身下不可抑制地剧烈地颤抖迎合。
“不……啊……” 最后的坚持变成无意义的单音,被激动的喘息彻底淹没。
残存的理智成为一些不连贯的散乱片断,在他的脑海里遥远的呼喊着,他却无能为力。
他知道他失去自己了……

夜很深沉了,远处传来圣域一成不变的报时钟声,呼吸已经渐渐平静,湿润的发丝静静地贴着柔媚的面颊。
他睁开眼睛,那是一张温柔清秀的脸,海蓝的卷发在月光下流淌着清幽的韵律,眼神也不再是刚才的疯狂而是像初恋的少年般意乱情迷。

他忍着手腕的伤痛轻柔地抚摸着他额角海蓝的碎发,他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认真的说,

“我爱您,我不希望您是那种冷酷又善于玩弄权谋的人。”

史昂的口中泛起淡淡的苦味,明艳的双眸在那深情的海蓝色瞳人中留下一个玫瑰色的凄美浮影,他疲倦地睡过去了。

清晨的薄光使他的意识完全清醒,他努力地坐起来,手腕依旧很麻木,腰又酸又痛,全身虚脱无力。一想到十二宫漫长的台阶他只觉得头晕。十二宫里是不能以念力移动的。

他穿好衣服走到落地的镜子前,精美的梳子抚摸着凌乱的长发,留下整齐的走向。他取来发带在后面松松地扎起。然后用梳子细长的修齿仔细地在鬓角处挑出些须碎发,留心地遮住颈部斑斑淤紫的吻痕。疏不知这妩媚的发式正巧和他迷人的面容极其相适。

他走回殿中,注视着那恬静的睡容,俊俏的脸上是孩子般的满足。
也许对他来说他永远是个孩子。他爱护他,但又怕他的爱护会伤害他。
但是现在,孩子,我要离开你了。我留下只会让你徘徊于过去。
忘记我,忘记过去的阴影,
你还年轻,你有还漫长的将来去成就你的理想,你的志向。你会成为一位出色的教皇。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他轻轻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走出神殿沉重的大门,帕米尔的雪山,正向他敞开怀抱。
在他离开不久后,阳光温暖地撒满神殿。新的一天灿烂地开始。

海中之城(六)
也许因为视野的开阔,爱琴海的星空很低,仿佛近在海面浮动,水波荡漾,星河翻滚,潮涨潮落,如同另人陶醉的乐章此起彼伏。
茉莉花幽静的暗香迷恋着淡淡的忧伤,小夜曲轻柔的伴唱诉说着浪漫的憧憬,常春藤缠绕着巍峨的石柱,神殿古老的台阶迤逦地上升……
爱琴海的夜仿佛是情人牵挂的梦,浅吟着痴迷的絮语。

夜很深了,他在灯前批阅着各地的呈报,灯火跳跃着上升,绽露轻灵的笑赝。

灯花会带来幸福,这古老的承诺被证明是不可信的,三年了,幸福原来只是句浪漫的谎言。

他还记得那个傍晚,他被他故意扮演的冷酷深深刺痛了。然而史昂错了,他的冷酷他的权谋虽然成功地激起撒加对他的恨,但这仅仅使他更加渴望得到他。
爱和恨共存的结果就是逼人疯狂!

当时他完全失去了自我,甚至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仅仅是凭着最原始的意愿。
如果他清醒着,即使让他选择死亡他也不会对他做这样的事。
他记得他毫无反抗地任凭自己将他抱在怀里,也许他唯一做的算得上抗拒的就是紧紧地闭起眼睛,这是他的自尊。
当他把自己的渴求深埋进他那禁欲的身体,他却紧咬住唇不肯发出一声呻吟。可他却契而不舍逼近他的极限,用自己的火热的欲望在那冷漠的身体中激荡。他如愿以偿地粉碎了他最后的坚持,他口中终于溢出的连连娇喘使他神魂颠倒……
可是第二天当他醒来的时候,是殿里只余下深秋寂寞的阳光。
然而,被褥尚存让人眷恋的余温,枕际残留引人遐想的发香,可是他甚至没有机会确认一下昨夜自己的急躁有否让他受伤。

他得到了他,却不能给他幸福。

和平时期的教皇是不难当的,但细小的纠纷也时常此起彼伏,想要做得公正颇为棘手。他现在体会到教皇当时在的艰难,在曾经那个危机四伏的年代,他冷酷的权谋老辣的手段都是必不可少的,甚至可以说那是种绝妙的领袖艺术。
他原来是那么爱他们,因为那种爱太深沉,所以显得无情。
如今他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替他接管好圣域。撒加很努力,他得到了所有人的爱戴。
他如果知道了,在世界某个遥远的地方也会很欣慰吧,想到这里撒加往往会感到心酸。
他还记得那个傍晚他把圣域交付给自己的时候疲惫的眼神,现在圣域日益繁荣了,他多希望有机会认真地告诉他,他爱他,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他能够照顾好他。

神殿外。。。
“请向教皇禀报,双子座加隆有事求见。”
经历了那么多事,这个性格棱角分明的年轻人也变的进退得体,温文沉稳了。
“教皇吩咐过,今晚他不见客。”侍卫如实禀报。
“可我有重要事和他商量!”
“这是教皇的命令,大人请回!”
面对这个忠于职守的侍卫,加隆真是气得可笑,他过十二宫都没人拦他,居然到这里吃闭门羹。
“什么破规矩!他是我哥!”加隆一把推开了侍卫闯了进去……

海中之城(七)
高原的夜就像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荒漠,月光在寂静的屋子里如水波般冰凉地扩散,层层涟漪漫漶,波澜不惊地荡漾开来。
矮丘旁的灯光还亮着,隔着冷雾望去,像萤火虫。高原夜里稀薄的空气徒然使距离退远了。
亚伦还没睡么,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为什么要有这么重的心事。
史昂刚回帕米尔时日子过得很平静,虽然这里冷清到几乎毫无人烟,但再冷清也比不上圣域的那两百多年,这里毕竟是他的家乡。即使儿时的记忆早模糊一片。
直到两年前他在圣衣坟场里遇到这个少年,当时他已经毫不察觉地落入了死亡的陷阱里,他无表情地看着他挣扎,下陷。擅闯者死,他不会不知道。但他依旧要来,毫无疑问,有他的目的,凭他的实力。
但这个坟场对弱者没有同情心,即便是强者也会成为那些可怕幻影的猎物。
“一直向前,不要犹豫。”冰冷却清越的声音,唤回了少年飘逝的意识。
他只提醒他一句,能不能生存全凭他自己的实力,他是不会去救他的,他没有那种愚蠢的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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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地凝视着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少年,嘴角略带嘲讽地牵起一丝淡笑,然后转身离开。
“请等。。。等一下”少年挣扎着站起来,“谢谢你救我。”
他没有回头,少年却追了上来,“请问。。。。”
他停住脚,少年挡在他前面。
“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是。。。。”少年的目光在遇到他勾人的红艳双眸时,眼神有些恍惚,言辞也混乱不清。
那是另一个陷阱,也许更加危险。
察觉到他目光的变化,史昂下意识地偏开脸,他最不习惯被火热的目光注视。这会让他想起那个夜晚,那个俊俏的青年,那深情的注视,火烫的抚摸,甜蜜的拥吻,自己在他身下不断娇媚地呻吟,这几乎可以认同为一种变相的渴求。这样的是自己吗?是那个威严冷酷的自己吗?
但当时他的头脑居然还是很清醒,这就是他的冷酷。
无论如何绝对不要爱我。如果那仅仅是对美的渴求,单纯的欲望的发泄,那么他接受,然后就可以两不相欠,从此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平静日子。但如果那是由于爱,那么他承担不起。
少年毫不察觉他复杂的心情,依旧执迷地追寻着那摄人心魂的美眸。
“是你救我的。。。。”如梦语般的疑惑“怎么会有那么。。。美。。”
“我没有救你,也不该救你。”他果断地打断他,用那极其冷淡的话音。
“为。。为什么?”
“先告诉我你来的目的。”
“什么?”
“你不会是来看风景的。”
少年的脸立刻绷紧了,是与年龄不协调的严肃。
“既然是你救了我,我就该说实话,我是北欧冰岛的王储,我出身的那年我的国家被毁了,我承认我们糜烂罪恶的生活的确该受到制裁,但罪不至死,但他却下了处死的敕令。可我和叔父不幸地侥幸生还。承担着家族的耻辱和随之而来的颠沛流离。”
“你是为复仇?”他对听故事没有兴趣,直截了当地问。
“是的,为了复仇。”
史昂优雅的唇线微微上翘,轻轻带起不屑一顾的浅笑。复仇,那么古老的主题。仇恨是浅薄感情。逃不出个人,家族,荣耀。。。那些狭隘的范畴。
可少年的态度很认真“我们冰岛族人历来恩怨必报。”
“恩怨对你这个年龄而言太沉重了。”
“我知道这几乎是送死。那个人无论手段还是实力,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我不明白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放弃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你见过他吗?”
“没有,但听叔父说他终日戴着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的容貌。”
“你叔父呢?”他出乎意料地换了话题。
“他死了。”很低的声音
“我很遗憾。”
“不,这些与你无关,还是谢谢你救了我。”从往事中走出来,少年艰难地一笑。
史昂静静地打量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挺拔高傲的鼻梁,薄而坚毅的嘴唇,炯炯有神的目光。是个俊朗的少年,将来会一定成为出色的人物。史昂在心中暗暗赞叹。
“你叫什么名字?”
“亚伦”
“亚伦。。。”史昂自言自语地默念,好像在回忆什么。然后转过头平静地说,“我承认当年冰岛亚斯特兰图王朝的贵族确罪不至死,我本没有必要下必杀令,但是。。。”
“你说什么!?”少年打断了他,苍白的脸痉挛地皱起,神色如同冻僵,深蓝的眼底燃烧着幽灵般的火焰。
史昂不动声色地回报一个妖娆的笑,“既然你听清楚了,还要我重复吗?”
“不可能!像你这样的人。。”
“别把我想得那么崇高。”充满嘲讽的语气尤其冷酷,“哼,这么容易冲动,看来你还很幼稚呢。”
“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几乎是一字一顿,很困难的措词。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想用那样的词去形容那么美丽的人。
“因为我早知道你们冰岛族人是恩怨必报,我死后你们必会找下任教皇复仇。为了让撒加顺利加冕,我只有杜绝一切隐患,别无选择。”他冷笑“我并没有为我的决定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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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着,他的拳头握出了血,一点一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终于见到了仇人却犹豫不定,你不像你的父辈。”史昂美艳的眸子咄咄逼人,“如果你怕死就回去吧,胆小鬼没有资格死在帕米尔的雪山下。”
他的声音如同高原上的天籁。说不清是不屑的嘲笑还是严厉的训斥。
他轻而易举地挑动了他少年的傲气和斗志。
周围的雪风开始变地凌厉。
终于肯动手了吗?史昂嘴角牵起一缕的不易察觉的笑。

就像极寒的冰雪猛地灌进了胸腔,真正的冰岛的拳风!他毫不犹豫地完全将它接纳,就像接纳他的仇恨。
然而那冰风在就要贯穿他身体的时候融化了。痛苦的神情又回到亚伦脸上,史昂觉得哭笑不得,他居然还在犹豫。
他用苍白消瘦的手按住胸口,费力地站稳,“哼,你的仇恨就这点程度吗?还真是渺小。”
他傲慢地偏过脸,唇边闪烁着晶莹的殷红娇艳欲滴。
“你。。你吐血了。”亚伦极力遏制住想去探视的冲动,可史昂听出他的声音在发抖。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他嘴角勾起一个撩人的笑,隐藏着微妙的嘲讽。
“你为什么不还手?!”
“以你这点实力,”带血的笑无比妖娆,“当我的对手,你还不够资格。”
少年的自尊真正地被激怒了,十几年来他句是靠这点骄傲和自尊坚忍着活下来,他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我会用我的实力打倒你!”
“很好,我给你一次机会”史昂满意地笑,“只要你的拳能穿透我的水晶墙,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吧。”
风雪铺天盖地地在上空盘旋,瞬间急遽成势不可挡的凌厉杀气,直冲向那晶莹的屏障。出他意料的是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阻挡,他的拳轻而易举地穿入他毫无防备的身体。
当柔软温热的触感紧紧包围着他拳时,他痛苦地觉悟到,他上当了!
“对不起,虽然这样算不上补偿,权当我诚意不足的道歉吧。”依旧略带嘲讽的口吻,他的双眸却如此温柔,生命随着从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流逝,美丽的眸光因为涣散而凄迷。
他再次惊讶于他的美,即使是死亡都犹如含笑的天使。
他的目光望着他身后的雪山,那微笑仿佛无声的告别,或者还有更远的地方……

海中之城(八)

他醒来的时候躺正躺在屋里,他模模糊糊地看到桌上散乱着染满血的纱布,他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
少年为他端来温热的药汁,可他却偏过头去,他不喜欢被别人这样照顾。
“等你伤好了,我还是要和你决一胜负,因为我要赢得堂堂正正。”
这种令人无法信服的理由,但却是不容推托的借口。史昂无奈地让他照顾自己。
“你叫我亚伦吧,自叔父死后很久没人这样叫我了。”少年温柔地看着他,眼睛里已没有一丝仇恨了。
没有什么能逃脱过他犀利的目光,除了一种感情,他曾经因它迷惑过。虽然那是很就以前了。
可他又以外地邂逅了。在这个坚韧的冰岛少年的眼中。
在亚伦精心的照料下,他的身体恢复地很快。而亚伦越来越像个孩子,他会以为在他怀里和他说话,虽然史昂极不习惯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但是看到这却使亚伦那么满足,他也渐渐愿意习惯。亚伦非常聪明,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了高原的所有风俗,遇到传统的节日他会给他从集市带回天珠,青稞酒,还有各种吉祥物,有庆典集会他就会强行带他去逛。
“就当满足我的虚荣心,让我的朋友们看看我和这么美的人在一起。”他的口气几乎是耍赖,史昂只有无奈地迁就他。
有他在,他真的不那么冷清了。可是使他不安的就是那孩子渐渐长大,他眼中模糊的情感却越来越模糊,史昂更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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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亚伦终于十六岁了,在冰岛这是要加成人礼的年龄。所谓成人礼,就是男孩子可以喝酒,可以离家远游,也可以结婚了。
一早,亚伦的神色就有些与以往不同,他在欲言又止的尴尬中熬过了上午。
真是孩子,是因为成人礼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呢?史昂轻笑。他默默给他准备了葡萄酒,在圣域的时候他就听说冰岛的成人仪式流行喝这个。
他为他斟上酒的时候他的脸红地几欲躲藏。
美酒是醉人的,好久没那样畅饮过,从黄昏到黑夜,他们就像忘年的朋友般喝酒聊天,不知不觉地忘记了一切,沉浸在简单的祝福和企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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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蒙的睡梦里,他好像到正躺在柔软的床单上,腹部紧窒的感觉,压抑着蠢蠢欲动的渴望。身体最娇弱的敏感被湿润火烫的抚慰包围地密不透风。随着源源不断的暖流涌出,暧昧的快感一波波扩散全身。头脑又笼罩在昏眩的白光里。
“啊……不…不要……啊……”他迷糊地呻吟着,柔媚的喘息是最煽情的音乐。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种熟悉的感觉徒然使他心惊,他恍惚地睁开了美艳的眸子。

少年那被汗水浸湿的金色长发凌乱地缠绕在他曲线优美的双腿间,美丽苍白的面容深埋进他诱人的禁忌里,贪食着那引人堕落的美味。

“你……太无礼了!”他疾声厉色的呵斥,美艳的红眸却由于羞愧而愈加勾人魂魄。

仿佛在美梦中惊醒,亚伦不知所措地抬起头。
激动地充血的红唇微启,嘴角残留的罂粟花蜜在昏昧的灯火下闪烁着妖异的萤光。那双眼睛更是前所未有的恍惚迷乱。

“你……”他无法正视他这种迷情的目光,只好扭过脸去。

灯光在单调的墙上幽幽描下他清美的侧影。

“对不起,大人……”他明白他无法接受,虽然他知道这不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

“出去。”话音是真正的冷淡。

亚伦默默地退下,带着幽怨的眼神。爱,总那么折磨人。

一个人靠在床头,他的头脑彻底清醒了。
刚才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那么无法面对。这不能怪亚伦,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况且作为男人他并没有侮辱他,那几乎可以算是一种虔诚的侍奉。可是他不愿意和他那么亲密地接触,为了……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的理由。

他望着遥远的星河,还记得爱琴海的星空很低,好像在海面浮动,茉莉花的暗香,小夜曲的喃呢,都是三年前的记忆了,好像还在眼前。

离开的时候他抚摸着他海蓝的发丝,在他额头轻轻印上一个吻。从此是海角天涯

 

海中之城(九)

他的心被夜冻结了。酒的醇香化做虚无的夜风飘离了他的迷梦。他的头脑彻底清醒了。但他并不后悔,冰岛的男人不会用后悔来推托过错。他已经十六岁,懂得什么是爱了。从接触到他身躯的那一刻,他那不能自己的颤抖告诉他,他不可以再欺骗自己。
他爱上了他曾发誓用一生去憎恨的人。那仅仅凭一纸敕令就毁灭了他的家族的人。

他还记得儿时,他把他想像地比妖魔更恐怖。
他的高傲,冷酷,老辣。他绝妙的手段,他深邃的心机,叔父曾无数次地告诫他,所以他深感畏惧而早有防范。可是叔父唯一没有告诫他的就是这样铁血的人居然会拥有那般绝世的美貌,使他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不可挽救得深陷下去。
他的拳在他那妖娆的浅笑中颤抖,他的心已经不忠诚于复仇这单纯的主题。

冰岛人是恩怨分明的。但爱,却永远不能分明。

昨晚,他借着幽美的酒香,蒙昧的情感已经清晰。

他知道史昂醉了,虽然他用手勉强支持着额头,长长的睫毛却舒卷地垂下,优雅的弧度还留在嘴角,酒杯已经随着清悦的声响滑落地面。

没有人能免疫于那样魅人的醉态,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如和把持得住自己。

亚伦屏住呼吸,却更清楚得听到自己的心狂野地撞击着胸膛。当他用抖颤的手解开他的腰带,全身血气的上涌,他的脸烫得如同正被地狱的火焰灼烧。
尽管心中含着渎神般罪恶,他实在抵制不住那极致的诱惑。他大胆地用颤抖的唇抵住了他深藏的禁忌,勇敢把炙热的吻包围上去,极不熟练得怂恿着他的敏感,忘情地品尝着爱欲清涩的果实,贪婪地吮吸着前端断断续续渗出的蜜汁。灵魂沉浸在他无与伦比的美味里执迷不悟地不断坠落。

虽然他心底不齿于自己这样乘人之危的举措,但爱是永远没有过错的,至少,冰岛族人是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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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熄灭的灯火在空中弥留一缕幽蓝的曲线,窗外明朗的清晨在高原铺展。
亚伦的心已经了然无疑。昨夜他已经成人,他能为自己做出明确的决定。
爱和恨共存,他做出了和他父辈不同的选择。
他选择了爱。他不惜背叛了他的族人,他的国家,和他死去的叔父。
但他不后悔,冰岛族人能勇敢地去恨,也能勇敢地去爱。
即使那是被诅咒的爱!也义无返顾的追求。
即使犯罪也不乞求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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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谨慎地敲了敲门,获得他的同意后才默默地走进去。
他的眼睛依旧美艳动人,但眼神却那么苍白而疲惫。他一夜没睡。

亚伦一阵揪心,可悲的是自己却贫乏于一句问候的话语。

史昂看着他不知所措的窘样宽容地浅浅一笑,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他的声音平静一如以往。
“对不起,我昨天不该不问缘由地对你生气,更不该呵斥你出去。”
面对史昂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平静,亚伦局促地像个犯错的孩子,他深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史昂并不介意地继续说下去,略带责备的语气却是长辈的关切。
“但是即使这个年龄在冰岛已经成人,但你毕竟只有十六岁,怎么能……”他吃力地顿了顿,“你应该好好反省。”
……………………………………

亚伦默默站在墙角仍没有回答。

要说的话其实并不多,史昂静静等他开口,哪怕只是一个轻声的“恩。”

沉默良久,他颤抖地说了句自己都不相信的没头脑的话。
“我爱您。”
唐突地表白,用很小的声音,少年的脸却已经红地发烫。

史昂苦笑了一下,“你还不懂得什么是爱。”
“那么您懂吗?”亚伦突然股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
史昂愣住了,不是由于他的提问,而是他抬头瞬间的目光。和他记忆中遥远的片断不期而遇地吻合。

“他执意要背叛女神……还有……他恨您。”他记得他猛然抬起头,海蓝的眸中是他看不透的深情,连他明锐的目光也要慌忙回避。

亚伦并没有察觉他的心不在焉,打断了他的玄想。
“恕我直言,您懂得的是权谋,心计,巧妙的手段,还有……”他不愿意再说下去。
“你叔父告诉你的。”声音沉了下来,却意外地柔和。
“是的,什么都瞒不过您。”
少年眼中是盲目的钦佩。
“原来我是那么可怕的人,”他似乎是自言自语,接着凄然一笑,“他的评价让人心寒,但很中肯。”
“那我的爱也让您心寒吗?”少年的问题紧追不舍。
“如果是你又会怎么样。”
“我仍旧会追求您!”
“不要这样冲动。”
足以冰冻一切热情的冷淡语调。
“我会追求您!除非你已有所爱的人。”少年却仍紧握契而不舍的执着。
“那么,我告诉你,”史昂优雅地轻笑,“你猜对了。”

僵持的空气在两人间裹足不前,许久亚伦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走进了一步。
“您骗我,您这样的人怎么会爱上别人!?”
“为什么我不能爱别人?”微妙的笑意从上扬的嘴角绽露,潜藏着嘲笑意味的狡黠话语“难道你把我当成自恋了?”
“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亚伦诚惶诚恐,语无伦次地解释。
“那你的意思是?”史昂漫不经心地问,他知道他的情感已经在自己的掌握中了。
“我想知道……那么……您爱的人是……”虽然少年想强做镇静,可是话语却说不连贯。
史昂一边满意地看到亚伦深信不疑地落入自己的随口编来的谎话。一边又无奈于自己的冷酷,看来自己心肠硬得已没有挽救。
“想知道吗?”他挑衅地一笑
少年认真点头。
“是撒加。”他说得如此平静,仿佛是理所当然。他想这仅仅是搪塞的谎言,对他而言,说谎比说真话要冷静得多。
“什么?……是……!?”
“你不会说没听清吧。”
史昂不愿意再多说下去,一句简单的言语却把心底的隐秘触动,难道自己真的?这个世界上也有他无法透知的,他早已承认。但居然还有他无法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希腊——圣域
“您要在这里站多久,教皇大人?”空旷的大厅里,切近的声音也显得遥远。“案头积压的公文要我帮忙吗?”
撒加转过身,看不出吃惊,“加隆,你不该不禀报就进入这里。”
“嘻……我若是禀报就来不了这里了,你早就会立刻认真地埋头批公文,然后对我说请不要打扰你,”加隆恶质地一笑,“是不是这样,哥哥?”
“你的猜度是站不住脚的,”撒加转过头去望着殿外幽静的夜,“你不会仅仅来看我的吧,有什么事?”
“错!我就是来看你的,”加隆笑地诡异,“来看你发呆。”
“ 加隆!你……”撒加忍了忍,减缓了口气,“你是黄金战士怎么还这样……有什么事明天到双子宫说好吗?”
加隆恶意地想他白白眼睛,在大殿里磨蹭着闲逛。
“为什么到双子宫再说?这里环境这么好,想撵我走没那么容易。”加隆无赖地往庭柱上一靠,懒散地欣赏起巨壁上的油画。
那些都是历代教皇的画像。
“唉,不愧是教皇,每幅都那么威风。”
撒加不接他的话,很耐心地等他看完了自己觉得没趣就离开。
可加隆偏偏还要有耐心。更让撒加受不了的是他还有意无意地说着一些若有所指的话,使他苦于应付。
…………………………
“恩,在这么多人里好像他最美,是不是啊,哥哥?”
“谁?”撒加一愣。
“我们的前教皇大人呀。”加隆故意把调子拖得很长,以便狡猾得窥测撒加的表情。
…………
撒加赶快把脸转向他视线之外,可也许是心理作用加隆的目光却好像无处不在。
“否则你刚才怎么会看得出神?!”看撒加没有回答加隆步步紧逼。
“谁。。。谁出神了?你不要胡说。”明显底气不足的反驳。
“连我进来你居然都没有发觉,这不像你啊。”
“你。。不要乱猜,我其实只是在。。。”
“好了,哥哥,别找借口啦。。你不希望你成为教皇以后就像他那么善于应变,也善于欺骗。”难得的很认真的话。
“你。。不要这样说他。”
“虽然我现在仍然不喜欢他,也不希望你喜欢他。但这三年来我最清楚你的痛苦,因为我们是兄弟。”
“你。。。你在胡说什么。。”撒加的脸已经火烫,话也语无伦次。

“我是在告诉你。。。他在帕米尔。”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撒加猛地抓住他的肩膀。
“哎呀,开始哥哥说什么来着。” 加隆突然狡猾地把话音一转,飞速换了语气。
“开始?我说了什么?”撒加一脸迷惑。
“有什么事情明天到双子宫再说,我没记错吧?我就不打扰啦,教皇大人。”

海中之城(十)
他和他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史昂知道这种平衡维持不了多久。他越来越清晰察觉到亚伦眼中压抑的欲望。对此,他装作浑然不知。
少年的表白对他是没有说服力的。他记得自己也还十五、六岁的时候,有个黑发黑眸的少年红着脸对他说喜欢,他只觉得奇怪:我这样作弄你,你还喜欢我?
后来的战斗只剩他们两人。
两百多年他们各守自己的原则始终没有见面。

他也记得那场残酷的战斗,那个向来冷酷凶悍的天蝎座居然替他挡了一箭,他的血溅了他一身。倒下的时候他冲他轻松地笑笑,好像完了一桩心事。
后来史昂明白了他是用他的血来作为表白。
不擅言辞的憨直的表白。
当时史昂流泪了。后来他将这定义为自己的幼稚。
那时他的心肠已经磨砺地又冷又硬。

感情是脆弱的,他从来对此不屑一顾。

他允许亚伦适度地拥抱自己。他完全有把握控制他的情绪。
他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如果史昂愿意,他可以轻易地摆布他。
而且他深知,亚伦爱他,但更怕他。
所以他一点也不用担心。
他把他留在身边是为了约束他。他知道以往的仇恨已经使他的心理变形了。他正逐渐地使他恢复少年应有的温柔。如果爱可以作为一种手段,他愿意一试。
曾经驾驭天下,也要承担天下。
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他都要担当起来。

窗外的天已经微明,他静静地呼吸着高原干冷的空气。
他感觉到一个熟悉的小宇宙。
三年了,怎么可能是他!?
当初他选择撒加很大程度上就是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冷静到冷酷,他也能牺牲,双树园一战他的果断连自己都不由惊叹。对王者而言,感情是最大的障碍。他必须要替他克服这个弱点。
他以前是想回避,但既然他找来了,那么他就不会愚蠢到再避而不见。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把头发扎好,走了出去。

他依旧那么英俊,显得比以前更加沉稳,眉宇间更是充满领袖的气质。
史昂满意地不为察觉地一笑。
他给他倒上茶,他看得出他的恭敬和不安。
“教皇……”他的声音带些沙哑,似乎他这段时间生活都很没规律。
史昂淡淡地笑,“我已经不是教皇了,你叫我名字吧。”
“这……”撒加有些犹豫,“不妥当吧。”
“你必须习惯,撒加,”他的目光很严肃却依旧美艳,“要记住你才是教皇,和你的责任。”
“是。”
撒加默默地回答。
“圣域怎么样了,我走的时候听说格陵兰岛出了内乱。”
“我已经处理妥当了。”
“据说尼斯兰海岸出现意外的海啸。”
“我已经派人去察看。”
“还有。。。。”
“教皇!”他打断了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我不是来向您汇报的。”
“那么……”
史昂潋滟的红眸里是闪烁不定的笑意,“那么……是需要修复圣衣么?”
“什么!?”他几乎以为他在开玩笑。
“除此以外,我不希望听到别的理由。”史昂缓缓地补充。
“我很抱歉,那晚我……”
“你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道歉?”
“啊?。。这。。”
“既然这样,我接受你的道歉,”史昂无声地笑。
这种绝对迷人的笑容让人心里徒然紧张。撒加摸不透史昂到底是怎么想的。和他说话总是要提起十二分的心思。沉着、冷静和敏捷的思维。
可接下来撒加却几乎认为是幻听。
他的声音温柔“来者是客,如果圣域没有什么急事的话,就留几天吧。”
他突然之见态度的改变使撒加不知道该怎样答应,但他感觉到自己完全处于被动中了。
他毕竟太年轻。史昂的心思总让他猜度不透。
他知道史昂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他一心一意地治理圣域,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感情。因为史昂认成大事者必须放弃感情。但他居然留他住下,这使他心里涌起莫名的不安。

后来几天,撒加已经习惯了高原的生活。
史昂介绍了那个叫亚伦的少年给他认识。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撒加就看出那个陌生的孩子对史昂的特殊感情,但史昂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他只是简单地为他介绍。
可他看得出少年眼中的羡慕,甚至嫉妒。因为史昂信任自己吗?

那天的夜晚很冷,狂风在高原上空呼啸肆虐。

“大人,我要走了……”
“为什么?”
“他很爱您,他是个好人,我希望你们……”
他没有说话,沉默地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屋子里突然灌进一阵冷风。
亚伦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史昂静静叹了一声,懒懒地靠在躺椅上。
手指轻轻拉上领口的系扣,繁复的衣衫松散地滑落,完全展露出优美的颈部和光洁的肩膀。
“大人您。。。”少年的目光散乱而慌张。
史昂毫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揶揄的笑。
“你明天就要走了,我知道你再不会回来。。。。。。你不想么?”
他微仰着头,灯光静静地在他颈部勾勒出完美的弧线。松开的衣衫半掩着如玉的胸膛,由黯金色的灯光痴情地爱抚着。
“您。。为什么。。。”他的声音挣扎地痛苦不堪。
面对这无法抵制的诱惑,理智迅速萎靡。
亚伦知道自己完全堕落了,最后的坚持被欲望蚕食,他不顾一切地吻上了那片雪白。
史昂冷冷地一笑,默默闭起眼睛。

 

海中之城(十一)
撒加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大脑里所有的意识瞬间被洗劫一空,那不是愤怒和悲哀那种程度,他感到痛彻骨髓的绝望。
那就是三年中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冷漠,端庄,华丽的冰美人!?
震惊使他的思维全线崩溃,他咬紧牙决然离去。

史昂的心里一直在冷笑,他满意于自己的无情。哪怕自己心里的感受实在不比撒加好到哪里。
他不后悔。他知道以撒加不远万里寻来的执着,什么言语都不可能劝说得了他。他了解他,所以只有这样才能使他对自己彻底绝望。
哪怕让他恨自己也好。
史昂默默闭上眼睛。
亚伦对史昂的想法一无所知。
他知道史昂很不简单,他也知道他这样做一定另有目的。可他自己绝不是史昂的对手,面对这样及至的诱惑,他只有认命。

他的手在这遐想了无数次的身躯痴迷地摸索,吻在他细腻的肌肤上辗转摩梭。
他正陶醉在他迷人的身躯时,他感觉到他柔媚的唇贴近自己耳边。
他听到如兰的耳语。
他说;“对不起。”

然后亚伦流泪了。
史昂,这就是你的真心么?
你不要向我道歉。从很早以前开始,无论你怎样欺骗我,我都不会介意……
夜默默地在窗前潜行。
孤独的,清冷的,高原的夜。

凛冽寒冷的夜风使撒加清醒了。
他还记得他的美,他的温柔。他强忍着手腕的伤痛轻轻地抚摸自己的面颊的样子。还有他清晨疲惫地无声地离去。
从此,他就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海角天涯,他日夜思念,都是教皇廷的孤寂的清灯。
他不能再次失去他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问个清楚。

已经是凌晨时分,窗边的灯火已经昏昧,黯淡的摇曳着即将熄灭的微光。
史昂寂寂地依在案边喝酒。唇边带起一个凄凉的笑。明艳的美眸里尽是无奈。
他看得出他有些醉了,两颊浮着娇媚的红晕。事实上像他这种喝法再好的酒量也支持不住。
撒加痛苦地皱了皱眉。他的脸色则苍白地可怕。
他默然推门进去,一言不发地夺过他手中的酒壶。
他看得出史昂的吃惊。

“你是故意的。”他说,他的冷静已经和史昂很相似了。
“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欺骗自己那就太不明智了。”他心不在焉地瞟了他一眼,又自说自话地摆弄摆弄着手中的酒杯。
“那你为什么这样喝酒?”他的话音里是难言的心痛。
“哼,都被你看到了。刚才是。。。”他有点为难地顿了顿,然后很不在乎地一笑,“现在又烂醉如泥。。。”
“你可别学我。。。我反正是无官一身轻,想怎么样都可以。。。你可不行。。。”他半开玩笑地说,颓废的目光更加勾人。
“史昂。。。你。。。不要这样。。。”
“不要什么?。呵。。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那美艳绝伦的红眸闪烁着促狭的笑。。
“你不会把我拿回圣域惩处吧。。喝酒又不犯罪。。。”他忍住笑意,扮着一脸无辜。

撒加叹了口气,和一个喝醉的人说什么都没用。

海中之城(终章)

史昂扶着桌案,得意地打量着他。

“史昂。。我还是给你倒杯热茶吧。。。。”
“我没事。。”他把他推开,“你真好心就把酒壶还给我。。”
史昂笑得狡黠,他要让撒加讨厌自己,这样他才会彻底死心。
“你。。你怎么醉地这样。。”撒加皱紧眉头。
“你赶回来做什么?不就是专程来看我这副狼狈的样子?”他笑得咳嗽起来。

史昂满意地看着撒加被自己气得说不出话,他稳了稳神又漫不经心地去拿那个酒壶。却不料手臂被撒加一把擒住。

“做什么!放手!”他不满地嘟囔,唇上的酒香格外诱人。
“给你醒醒酒”他压低声音说道。

本来就站立不稳的身体轻而易举地被他抱起,又被重重的力量压在床上。
他感觉到他越来越浓重的呼吸,紧张地挣扎起来。
无奈身躯被酒麻醉地柔软无力,头脑也昏昏沉沉。才一会儿,史昂已经精疲力竭。
“不要这样。。。放开。。”他只有怀着微秒的希望乞求他放过自己。
聪明了一世,他不知道这样说有多愚蠢,这样娇媚的示弱反而更是挑逗人深处的欲望。
他得到的回答是仿佛要把他吞食的吻,侵略性地撬开了他紧闭的唇,灵舌闯入了他的口中如饥似渴地吮吸着他甘甜的滋味。他柔媚的舌避无可避,被迫和他的缱绻缠绕在一起,喉中发出怜人的呜咽声。
那是无法再忍耐的渴望,撒加手忙脚乱地解开他的衣服,迫不及待地摩挲着他柔韧滑腻的肌肤。
从白皙均实的胸脯到纤柔的细腰,再到柔软细致的小腹,他尽情享受他惹人爱怜的温热。
撒加的手慢慢地下滑,当火热的手掌包裹住那粉雕玉琢的娇嫩时,他感觉到他再次挣扎了起来。
“放。。放手。。”他的脸羞愧得发烫,美艳的眸子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完全没有了平时那凌人的气势。
撒加知道他是在求自己。他示弱的样子让他心动不已。
他安慰地吻上那动人的眸子,然后,暗暗地更加用力收拢手指。
“恩。。。”史昂的腰微弱地颤抖摆动着,口中抑制不住地轻哼出声。
看着美人激动的反应,他邪邪地一笑,开始揉搓那里薄薄的脆弱的皮肤,浑然不觉自己的头发已经变成了灰白色。
他感觉到史昂的喘息急促起来,纤柔的腰也伴随着急促的喘息更剧烈地颤动。
“不要再。。啊。。。。”声音已经走调,史昂知道自己被逼上了极限,无助地紧闭起双眼。
他可人的娇嫩在激动地抽搐后柔弱地躺在他手心。

他的手指已经湿润,他小心地探入他最隐秘的深处。当他内壁炙热的嫩肉紧紧包裹住它们时,他抑制住强烈的渴求,慢慢地搅动起来,逐渐往更深处插入。
史昂难受地摆动着身体,然而越挣扎只让他进入地越深。他认命地随他摆布了。
矜持的边缘已经被打破,他深吸一口气,进入了那思念了三年的身躯。闭起眼睛尽情享受着被那美妙身体紧紧包围的幸福感受。然后彻底颠覆美人最后的坚持。

身体最深处隐秘的敏感再次被别人的激情不断地冲撞,爱欲迅速地上涌,又一波波扩散全身,史昂只觉的肢体酥麻不堪,娇弱的呻吟在口中抑制不住地流溢出来。

“舒服么。”他扳过他姣美的脸,低沉的声音充满诱人的磁性。
娇艳的红眸,目光湿润而涣散,咬紧薄唇轻轻“恩”了一声,又倔强地扭过脸去。
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撒加喜爱地把他拥入怀抱。

天已经微明,撒加爱怜地抚摸着熟睡在自己怀里的人儿。
他苍劲的手指插入他柔密的长发里抚弄着。
怀里的人轻轻地动了动。
“你醒了。”他温柔地问。
“恩。。你怎么。。没睡?”
“你想在清晨再离开么。”他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你再离开半步。”
“撒加。。。可是。。”
“你既然信任我,可以把世界交托给我,那为什么不能把自己也交托给我呢?最终你还是不相信我。”
“感情会妨碍。。。”
“那是你做不到吧,两处都能顾及的确不容易。但是我做得到,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做得比你好么。”
“可是。。”
“如果你真认为我连照顾好你都没有能力,那么我更没有能力管理好这个世界。既然如此,我把教皇的权杖交还给你,你还是把这重任另外交给你信得过的人吧!”
“不要这样!。。撒加。”
他看到他急了,然后狡猾地托起他的脸,认真地说,“跟我回希腊。。。”
“这。。”史昂有些犹豫。。
“不愿意么。。那么圣域。。。”
“好吧。。我跟你回去。。。你别那么孩子气。。。”
撒加满意地一笑,我孩子气么?如果这样才能把握住你。他知道他难于驯服的高傲终于听从自己了。
史昂,相信我,我会让你从此无忧无虑地享受幸福的生命。他在心中重重承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