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火:骑士之心

 

阿布罗狄是在离镇20英里以外的森林里,见到玛格莉特的。

纤巧的手紧紧拥着一颗满是血污的头颅,像玫瑰一般美丽和娇怯的面容上却毫无惧色的14岁少女。

“请问,你是玛格莉特小姐吗?”阿布罗狄怀抱一大捧红玫瑰,很温和地问道。

少女却受了惊吓似的抬起头。

阿布罗狄优雅地欠欠身:“抱歉!我是镇上花店的店主,受一位名叫艾里克的先生之托,将这些花送给玛格莉特小姐。”

少女美丽的眼睛里涌出晶莹的泪水:“艾里克……艾里克他……他为了我……”

阿布罗狄看了看少女怀中那个冰冷的头颅,凌乱的金发覆盖着的少年人的脸庞,即使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却还可以感受到生前的英俊和坚定——“请帮我把这些花送给玛格莉特,告诉她我的爱,还有我一定会保护她!”——少年骑士已经为了心中的公主牺牲了吗?

“我对此非常抱歉!玛格莉特小姐。那么,请允许我换一种花送给你吧,也算是表示对艾里克先生的纪念……”

一株瘦小的玫瑰花苗怯怯地立在了玛格莉特的面前。

“告诉你他的爱,告诉你他要你幸福。这是艾里克先生要我转达给你的。所以,玛格莉特小姐,我恳请你节哀,把这个当作艾里克先生最后的心愿,希望你可以亲手照料它,直到……它开出美丽的花朵……”

阿布罗狄优雅、柔和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玫瑰花的香气,少女似从中得到了一丝安慰,她终于伸出双手捧住 那株幼苗,抬头对上湖蓝色的双眼:“阿布罗狄先生,我请你帮个忙……”

……

第一天扎根土壤,情人的血肉是养料;

第二天舒展枝叶,姑娘的眼泪来灌溉;

第三天枝节如少年的身躯英俊挺拔;

第四天花蕾如少女的面容芬芳娇美;

第五天和第六天啊,金黄色的花朵怒放,就像跳跃着金色的火焰;

第七天——

“玛格莉特!快一点,今晚就要穿好你的嫁衣,明天一早克罗家的老爷就要来接你了!”

少女像雕塑一般坐在房间中央,低着头,怀抱一盆开得正艳的金色玫瑰。

“你不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呸!艾里克那个穷小子有什么好的,就让你成 天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反正你爱他也没有用了,他是回不来了。你还是听哥哥的安排,嫁给克罗老 爷,这是一门好亲事,后半辈子可就可以过上贵族的生活了!”

听到这句话,少女猛地抬起头瞪着兄长,双眼因惊讶和悲愤而闪闪发光:“艾里克回不来了……哥哥为什 么这样说?哥哥怎么知道艾里克不会回来了?……是你杀了艾里克!”

“是我杀了他又怎样?你要嫁入克罗家已是定局!忘记那个穷小子才是你该做的,别再像个鬼魂似的对着 一盆破花发呆了!”恼羞成怒的兄长冲上前去,抢过少女手中的花盆摔在地上。随着“啪”的一声脆响, 金色的花朵下现出了被褐色的根紧缠的灰白色的颅骨。

“这……这是什么!”男人惊恐地说,恍恍惚惚听见少女的尖叫声:“你杀艾里克,你这个凶手!”

房间里刹时开满了金色的玫瑰,就像火焰一样眩目和灼热,凶狠的哥哥在自己生命的最后看见了少年临死前的面孔:就算满面血污、气若游丝也紧握着手中之剑:“玛格莉特,我一定要保护你……”

——第七天,金黄色的花朵怒放啊,就像跳跃着金色的火焰,烧尽了邪恶的火焰啊,净化成了纯净的白。

……

半年之后,瑞典东部的一个修道院新来了一位年轻的修女,虽然只有十四、五岁的年龄,却可以种出令人 惊奇的玫瑰——人们发现,那像雪一样洁白,长有尖锐木刺的玫瑰,在太阳的照耀下,竟闪着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