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ngo of Three

序诗

The Dreamdancer

寂寞的大厅
一个人的夜晚
如果说出“再会吧”这样的话
就连见面的机会
也会随着夜的离去而消失
站在圆形的地板中央
你踏出的舞步
在这个无声的空间
发出巨大的回响
如果只有“下一次吧”这样的回答
那么你的面容
是会一点一点地模糊形变
音乐声响起来的刹那
唯有你华丽地旋转
衣摆飞扬
我的左边是背叛
我的右边是冷漠
发丝凌乱
我的前面是死亡
我的后面是毁灭
跳舞吧，跳舞吧
只有此刻你们在我身边
跳舞吧，跳舞吧
将这脚腕折断又如何
跳舞吧，跳舞吧
在这个寂寞的大厅
在这个独自一人的夜晚
请忘记我们不会相逢的未来
请抛弃我们没有交集的从前
再也不会说出“何时再会”这样的话
因为这场舞会
注定曲终人散的诀别……

第一章

触目望去是一眼的蓝。
天空是那么淡那么清的湛蓝，大海是这样深这样浓的钴蓝，天空是我的头发，大海是我的眼睛，我是生长在这海与那天之间的土地上的孩子，名字叫加隆。

我曾经是圣域的圣斗士，但也只是曾经了。我有一个双生哥哥，名叫撒加。我们天生异禀，是双子座圣斗士的候选人，但自己很早就明白，真正能穿上那件黄金圣衣的人，其实只有哥哥。
我应该悲哀吗？永远做自己哥哥的影子；我应该妒恨吗？我是没有圣衣的圣斗士。是的，我悲哀，而且妒恨。看着撒加接受圣衣，成为真正的双子座黄金圣斗士的那一刻，我强忍着泪水逃走了。仪式，可恨的仪式，标志着我被抛弃的仪式，我是哥哥的影子吗？还是在某些所谓的必要场合代表他作为双子座圣斗士出战的替代品呢？我是谁？我还是我自己吗？当我向着爱琴海怒吼出这些话，回答我的只有滔滔不绝的海浪声。虽然已有心里准备但仪式举行的时候还是觉得难忍泪水，我的哭泣没有换得安慰，没有人会在意到一个命中注定要当影子的人，就连，就连最喜爱的哥哥，也不会再注意到我了吧。
就在海风将所有的泪水都吹干的时候，哥哥找到了我。听见他喊我的名字，我转过头来看他，却被黄金圣衣折射出来的光芒刺伤了眼睛，美丽的金色光芒，那冷冰冰无机质的金属光泽，就像初升的太阳那么耀眼，却没有温度。被刺伤的，也许还有心。加隆，你怎么半途跑开了，害我都找不到你。哥哥温柔的责备我，他在担心我吗？我看着他，确切地说是看着他身上的黄金圣衣，象征着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快跟我回家，今天会有筵席，有许多好吃的，你一定很会开心。哥哥拉着我的手，微笑着向我说关于晚上筵席的情况，可是那都不重要了，亲爱的撒加哥哥，你还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们不是都一样已经十五岁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呵护是一种残忍，难道我只能永远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永远被称为“撒加的弟弟”，我的名字和我，都要注定被渐渐抹杀掉吗？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当教皇呢？”
撒加停住了脚步。
“你有没有想过主宰圣域乃至整个世界？”
他没有回头。
“我听说雅典娜女神已经转生了。哥哥，我们去杀掉那个老教皇和刚生的女神，这样，圣域就是我们的了！”
哥哥猛地回头，于我一样蓝色的眼中涌现着惊讶的怒火：
“加隆你！……”
“怎么样，哥哥？我们一起干吧，那个糟老头教皇已经没用了，听说他还要把位子传给艾俄罗斯，哥哥，那对你来说不是一大威胁吗？”
我的笑容在他的眼里那么美，美得就像是美杜莎的笑容。撒加被我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
“加隆！我没有想到原来你竟是这样的人，亏你还是我弟弟！要知道你也是雅典娜的圣斗士，在必要的时候，也要代替我作为双子座的圣斗士出战啊！“
在必要的时候，代替你……出战吗？
不，不！我不是你附属，也不是任何人替代品，我是加隆，我是我自己！

那时候的对话仿如昨夜的记忆，身处冰冷水牢的现在，耳边仍然回荡着那些的话语。抓着锈迹斑斑的铁阑珊，我半浮在水中数着夜空里的星星。身体上被那个是我哥哥的男人的拳击中的部位依然在隐隐作痛。撒加啊，那时候邪恶的究竟是谁？我的话终究是唤醒了你内心沉睡的恶魔，在唤醒你的同时我也成为了恶魔，哥哥，一起沉沦吧！
海水开始涨潮了，除非神的力量否则我无法靠自己离开水牢。冰冷刺骨的海水，渐渐没上我的身体，冻僵了我的手脚。死了吧，就这么地死在爱琴海的吞噬中，让这个身体，带着这颗沉沦的灵魂死了吧，就没有所谓的痛苦，让这个叫加隆的十五岁少年，在不被注意和重视，没有任何荣耀或责任地死去，冥王那里再多一个无用的灵魂也没什么坏处。尝到浮上唇边的苦涩海水，黑暗就要降临，放弃悲哀和妒恨，放弃追求，放弃幸福，放弃一切，死了吧，死了吧……

海水竟然退去了。
我惊愕地睁开眼睛，水牢里已经没有水了，就像退潮的时候那样。蓝色而冰冷的小宇宙充满了四周，仰起头看着他，和我一样的蓝发蓝眸。他真的是很高，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还有漠然的高傲。你是谁？我伸手想要去抓他的头发。你是来接我走的吗？他蹲下身，俊美的容颜倒映在我眼中。啊，多么强大的小宇宙，你是神吗？他笑了，就连他的笑容也是冷冷的，就像这冰冷的爱琴海。
“你想要力量吗？”
“想，很想。”
“你要离开这里吗？”
“是的，我要。”
“我会帮助你离开这里，也会赐予你想要的力量。”
“真的吗？”
“真的。”
我看着他，看着他微笑的俊容，看着他夺目的小宇宙。
“你的条件呢？”
他的笑容更深了，他的眼睛也笑了起来，冷冷的，笑了起来。
“你果然是我波赛东看上的人。”
波赛东，掌管大海的神，拥有和雅典娜媲美的力量的神。
“可是你一无所有。”
我抚摸着他的脸庞，一种男子气概的美，一种威严，一种魔力。我，想要变得像他一样，一样的强大。
“我只剩下我自己了，一个名字，和一个身体。”
“灵魂呢？”
“灵魂，或许已经死了吧。”
“那么，就把这个名字和这个身体给我吧。”
他伸出了他的右手，我将自己的右手递给他，我的手被完全地包容在他的掌心里。
“交易成立。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加隆……”

第二章

睡眠，究竟是不是一种对死亡的模仿呢？如果是的话，那么我死了多久？一天，一月，还是一年？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是一个瞬间。我重生了么？在这海底，在他的神殿。
从白帘低垂的床上爬起，我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波赛东的海底神殿，四周静静地毫无人声。想穿上鞋下地走走，却怎么也找不到鞋的踪影，只好光着脚踏上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才发现衣服也已经在自己失去知觉的时候被换过了，素白的长袍，后裾拖在地上。我拉着衣摆踮起脚尖，轻快地跑出这间宽大奢华的房间，一直一直地走到了神殿外面。

海悬浮在头顶上，一眼望去，就像在陆地上时看到的天空，阳光穿过那么深那么深的大海，照耀在海底的土地上，还是温暖且迷人；鱼在头顶的海里游来游去，就像小鸟在天空中飞翔；这里的土地上也有植物，各种异形异状的海草，在沙一般柔软的泥土里静静地生长着。太奇妙了，这个海底的世界，我的震惊难以言表。
“觉得怎么样？”
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有一丝情感的表露，只是那样淡淡地说出一句问话来。
“……很美，很神奇。”
他的手扶上我的肩膀，我低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
“这里就是波赛东——我的海底世界，我的神殿。”
无语地看着白色的沙地，他摸摸我的长发，又说道：
“先适应一下吧，晚餐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脚步声远去了，我重新抬起头来打量着四周。这里就是我今后的住所，和撒加所在的圣域是这么近又是那样远，他就在我很上面很上面的土地生活着，他的土地是褐黄色的，起风的时候，尘埃总要卷得我打喷嚏，而这里，只有洁白如月的沙，没有像陆地上那么强的风，只有微微的轻风，会在不经意间拂面而过。

丰盛的晚宴上，长长的餐桌只坐了两个人，我，还有他。烛光在暗下来的神殿里默默燃烧，慢慢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对面的男人断断续续向我说着关于神殿的种种以及和雅典娜以前的战争。呵呵，看来奥林匹斯的神都一样的好战呢，只是在这样连绵的战争中，流血牺牲的，家破人亡的，永远都是我们渺小的人类。是啊，渺小，我们的祖先和我们自己……

冥想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我就懂得了他所说的“将身体交给我”的含义，而名字，我有了新的名字——海龙。

“加隆，这个名字只有我能够呼唤，你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这个名字。”
“那我应该叫什么？……在这里。”
“你叫海龙，是我的海龙。”

云一般洁白的丝绸和薄纱在波赛东的寝宫里蔓延开来，仅有的一点烛光是那么微弱，弥散开来的不知名的熏香让我升腾起奇异的幻想，我仿佛看见那高高的天花板变成了双子宫的天花板，那些让我朝思暮想的壁画也呈现出不同一般的华美色彩；他的视线追逐着我，又似指引着我，将我带到他的面前；我看到他的蓝发，和我的有些不一样，是那种最最接近海的蓝色，又好像是海浪掀起时泡沫的颜色，蓝与白纠缠在一起，在黑暗中闪亮；然后，他的胳膊够到了我，以不容置疑的力量和让我感到迷惑的温柔将我拥入他的怀中。

“你知道吗，我可以从你的眼睛里看到天空，那里有鸟在飞，有云在飘，有苍郁的丛林和阳光下开放的鲜花。”
“我是你触摸地面的媒介吗？”

没有得到回答，他只是微笑着将我压向那沼泽一样柔软宽大的床铺，他喂过来的酒，缠绵着的吻，让我的身体失去了一切自控力。
只觉得有火焰汹涌而来，吞噬了一切反抗，在他身下舒展开来的四肢都说不出的慵懒起来，想要有什么可以扑灭自己的失控。腰和腿都缠住了他，一次又一次有力的冲撞中，感受到全部的欲望都被楔入了最深处，然后又合着激情绽放开来。

“加隆，加隆！”

是谁在呼唤我，朦胧中听到的名字里，饱含了还没有得到舒缓的渴望，在那个坚固的拥抱中不断传出粘腻的呻吟和难耐的呐喊，索取着对方的腰肢扭动着，然后再一次被那同样是火热的唇封住了声音，在梦境和现实的交融中堕落到无尽的黑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