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危机

在美国的凤凰城,这个与拉斯维加斯并称世界两大赌场的人间天堂,刚刚发生过一场浩劫。夜里时,国会议员史昂·玛帝斯乘坐的车子经过剪彩的赌场门口处被一干人等开枪狙击,加长的凯迪拉克被打得稀烂,而史昂得以幸免的唯一原因是艾俄罗斯·桑顿。
艾俄罗斯是CIA中少见的精英成员,自从史昂开始竞选总统以来,他就受命贴身保护他的安危。看得出来艾俄罗斯非常得史昂的赏识,他似乎已经不能够再缺少这个得力助手了。
从加拿大赶回来的一行四人下了直升机之后,卡妙首先向前来接机的人介绍显然是新手的阿布罗狄,并把这位跟随在养父身边十年之久的管家介绍给他:“这位是童虎·富勒克,管家兼助手。”
“阿布罗狄少爷。”童虎不失礼数的回敬了大家的客套,而阿布罗狄亦然。
“先生现在如何?”卡妙边走边询问道。
“没有大碍,有艾俄罗斯在,他保护得很周到。”
卡妙对这个新鲜的名字略微留意了一下:“艾俄罗斯?”
“艾俄罗斯·桑顿,老爷的保镖,十分出色,看得出来老爷对他很信任。”
卡妙开始点头,转移话题:“刺客呢,有线索吗?”
“没有多少进展。”童虎为大家引着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老实说这些人似乎相当专业,来得快而且火力猛,撤退时井然有序,留下的除了尸体以外,什么线索都没有。”
“大约多少人手?”
“七八个吧,加上开车的,不超出十个。”
“十个人?”卡妙皱眉了,“现场的弹壳还留着吗?”
“留着。”童虎一边说一边将众人引上二楼,在那里,史昂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二楼除了大厅之外,还包括一个宽阔的阳台,可以俯瞰一楼的游泳池和健身馆,即使是临时的住所,史昂也有法子让它变得有模有样,不逊于任何别墅宾馆。
史昂·玛帝斯五十出头,但仍旧高瘦硬朗,挥洒自如,卡妙等人刚一上楼,他便转过身来,张开双臂准备拥抱他们。
“您没事就太好了。”卡妙放心的和他抱了一下。
“我很好,这全要归功于艾俄罗斯,知道吗,他实在太棒了!”史昂似乎并没有被扫兴的暗杀给打击到,仍然可以谈笑风生。
大家注意到史昂身边的年轻人,高大健壮,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和结实有力的肌肉,以及一双矍铄的爱尔兰蓝眼睛。
“你好,这次多谢你。”卡妙率先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他的手非常有力而且温和,给人感觉不坏。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别客气。”艾俄罗斯还有两排雪白的牙齿,他微笑的时候很像一头狮子,只是缺少了一点点王者的威严。
史昂继续兴致勃勃的向他介绍完了所有的成员,艾俄罗斯叹了一口气:“您的孩子都是这么的优秀,相比之下我确实有些多余了!”
“哪儿的话,从昨天起你就是我的恩人了。”史昂在这么说的时候,特别看了看撒加和米罗,“对了,今天是个很不错的天气,不适合谈及扫兴的事情,大家都去休息一下,晚上我们会有不错的节目。”

卡妙走出房间,找到童虎: “麻烦你,我想去看一下刺客留下的弹壳,还有那些人的尸体。”
“噢,但是你不想休息吗?”
“没什么,坐飞机不花体力,你和我一起去行吗,我还想了解一下艾俄罗斯这个人,他似乎不普通。”
“好,我带你去冷冻室。”
童虎为人干脆利落,虽说一直是管家的角色,但是除了史昂之外没有人敢不买他的帐,同样没人清楚他的具体背景,他似乎从史昂步入这个圈子以来就一直跟随着他,每次行动必然在场,玛帝斯家的三个孩子,在与他说话的时候,不管愿不愿意都会加上一个请字,这个是史昂定下的规矩。
冷冻室位于市东区的医院内,昨天起这里便被警署派专人控制了,但是童虎的车长驱直入,只是打个招呼便无人来阻挠。
在车上童虎向卡妙提起了艾俄罗斯,这位管家观察入微,將他的生平行为细节全部描述出来,但是又绝不参杂个人意见,卡妙心中有数,打开车门点点头。
在尸体被冷藏的冰库外,卡妙说:“不必等我了,你先回去吧。”
“你确定吗?”
“我确定。”
“那么,我走了,把车给你留下来。”
“不用了,开走吧。”卡妙已经戴上手套走进去,“告诉史昂先生还有撒加他们,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也不必担心,我还有点安排。”
“好的。”童虎很快便静默地离去,卡妙开始专心检查尸体以及尸体身上的弹痕。据童虎的描述,艾俄罗斯的枪法准得惊人,几乎弹无虚发地全部命中,在这三具尸体中,有两具都是心脏中枪而且只此一发,另一具先是腿部中了一下,然后是颈动脉破裂。
这三个人的面貌对于卡妙来说不算陌生,他敢肯定他见过这三人,这点令他有些惊讶。这些刺客,好像曾经是自己人,虽然都是些小角色,但是以卡妙一百八的智商和过目不忘的眼睛,但凡出现的小角色,只要有用,就会马上从他的记忆中跳出,决不遗漏。
而他们其中一个,好像尤其面熟,令他印象很深。
是反叛吗?这倒并不奇怪。但这些人居然能如此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却令卡妙疑虑重重。
童虎说这些人使用的武器他已派人调查,是曾经在他们自己的军工厂里生产制造过的,并把弹壳拿给卡妙过目,卡妙看着这些弹壳,只是用手一摸就判断出来这些是去年生产的一批军火中,附带配置的,其特点是出膛时后座力小射程远,杀伤力,却不是十分惊人。
怎么会这样?要杀死对手,尤其是一个势力庞大保镖众多的公众人物,不选择杀伤力强命中率高的武器简直是自找死路,除非他们不以杀死对方为目的。
会吗?卡妙忽然一皱眉,对方不是存心要史昂的命?那么支使他们的是谁?这些杀手身为他们的内部人,不会连选择武器都不懂,是谁可以操控他们来卖命,干这种没有把握的行刺?
虽然史昂毫发无伤,但对方的损失倒也不大,而且动作迅疾,不留活口和线索——,唯独自己的这个猜测可以令这一切站稳脚跟,对方根本就不想真的杀了史昂。
他脱下医用外套,准备去事情发生的地方看一看地形。
那里的警戒就形同虚设了,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看个大概,令他吃惊的是,那些职业刺客居然没有使用炸药,看来史昂的命对他们来说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天暗了下来,卡妙拦下一辆出租车,正要坐进去,忽然看到对面临街的快餐店内,两个看上去不起眼的人正在打着暗语的手势。
凭着对卡西莫组织的了解和直觉,他判断那是两个卡西莫的线人。
说起来卡妙对卡西莫的了解要归功于米罗了,在加入北美的黑手党之前,米罗·克拉慕这个名字是意大利的卡西莫组织所熟知的,相当于黑夜里的飓风的意思,这小子以闹事斗殴而闻名,据说那个时候,卡西莫组织的总部——那不勒斯地下监狱中黑手党的首领极度想吸引他成为“体面人”(即黑手党高层干部的行话),但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虽然米罗从未加入卡西莫,但他对这个组织的了解程度不亚于那位首领阁下,他熟知里面的暗语,了解他们的脾气秉性,并在此后无一例外的传达教授给了卡妙,拜他所赐,卡妙现在可以粗略的看出,那两个人要做一笔买卖。
如果不是接下来的那个手势,他就准备要走了,毕竟黑手党的买卖多如牛毛,他犯不着与这个计较。
可是那两个人中,有一个打出了一个震撼人的手势,他把中指弯曲,叠在食指上,形成一个D的字母形状,然后將两只拇指相接,食指伸平,形成一个大大的H字母,卡妙一下子从车上下来,D和H,乃是意大利卡西莫黑手党的灵魂人物——教父DEATH的第一个字母和最后一个字母。
迪斯要与人做买卖?在北美最大的军火组织黑十字的地盘上?这可是足以让两个组织大打出手的理由。
为了确定是否真的和迪斯有关,卡妙不露声色的走进了快餐店,坐在离那个打出手势的家伙不远的位子上。
其中一个人已经坐在那,用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东西,卡妙端起咖啡,在经过他身边时,故意踢到那人的腿,顺势跌倒,把咖啡泼向桌面。
“喂,你!”
“对不起对不起,人太挤了,我为你擦干它。”卡妙抽出一张面巾,结结巴巴的开始擦拭桌子,同时用蹩脚的英语说着。
“好了别多事,快走开!”那人不耐烦的说着,又拿出一张纸来,重新开始写。
“你说什么?”卡妙故意装出不大懂的样子,眼角的余光,看着他写的前三个字母,三个W,看来是网址域名,或者密码。
“走,快走!”那人说着,“快离开这儿,离开我这儿!”
“我可以走了吗?”卡妙依然做茫然状,“我想,我还是弄干净它吧。”
“该死的!”那个人很不耐烦地將桌上湿透的纸以及卡妙的面巾抛到地上去,卡妙背过身,將纸团踢到一边捡起来,在烘干机下烘干,辨认了一下,是一个域名,但还夹杂着乱七八糟的符号。
仔细看完后,他撕毁了纸条,离开这家店等那两个人出来分手后,不着痕迹地跟踪那个打手势的人。
他走进了一处看起来和贫民区没什么区别的地方,想不到住在这里的人和鼎鼎大名的教父有关系。
对方一点也没有注意他,摇摇晃晃的进了一个房子便再也不出来。卡妙四下看了看,附近有一家银行,他走进去,將所有的窗台看了一遍,在一个看上去挺年轻的服务员前停下来:“你好。”
女服务员抬起头,微笑一下:“您好……”她有些羞涩的笑笑,“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能帮我查一下这个帐号吗?”
“好的,请等一下。”女服务员更加羞涩了,红着脸开始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就把他要的结果告诉他了。
“谢谢你的服务。”卡妙看了看四周,“可以告诉我你的工号吗,我会写封感谢函给你的上司。”
“呃……669373,谢谢您,先生,真的,非常感谢。”
“不客气。”他转身,当所有人不注意的空档走入银行后面的通道,那里是通向办公区域的,很幸运,他觅得一台无主的电脑,他將那女孩告诉他的工号输入,顺利地进入了网络系统交易。
他將域名输入,进入一个网上虚拟交易社区,类似于一个自产自销,等量交换的原始交易社团,交易的内容有可可,面粉,皮毛咖啡等等,交易次数和商品数量均有记录显示。
他试着参与交易,购买了一公斤可可,对方要求他提供货单号,卡妙犹豫了一下,將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输入,对方却不予置之。
他更改了自己的猜测,將符号对应了数字输入,如此这般试了几次,对方回答交易取消。
这个社区百分之一百有问题,是该找个人来问问诀窍。卡妙离开了银行,就这么大刺刺的去敲那个人的门。
“你是谁?”那人打开门,诧异警惕的问。
“你别管我是谁,”卡妙向他比出一个D的手势,对着那人大惊失色的脸淡淡的说,“我要和迪斯做笔生意。”
那人上下打量着不速之客,长相清秀之至,眉宇间流露出逼人的英气,举手投足之间蕴涵贵族之气,而且浑身都是式样简洁但是一看就知道出自于名家之手的衣饰,灰色的毛呢大衣剪裁和腰身都恰到好处,显然不是他们这个住宅区域的人可以负担的。
卡妙给了他三秒钟的时间消除敌意,没想到这个人警惕性那么高,犹豫了一下还是关门说:“这儿没有迪斯。”
他又怎能快得过卡妙,在他关门之前卡妙就一脚踢开门走进去,环视了一下屋内,將沙发上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优雅地坐了下来:
“我没有恶意,而且我会是个大买主,你们都会发财。”
“你是个疯子!”那人激动地叫道。
卡妙面不改色,反而绽放出淡淡一丝笑容:“我一向都不喜欢用枪,也不喜欢流血。但并不代表我没有方法取你的命,懂吗?”
那人警惕得像个刺猬,一会儿抓到一把菜刀,一会儿又拿起了改锥,但是都没有拿稳,看着他在房间里不停地折腾,卡妙慢条斯理地展开双臂靠在沙发上面,“我似乎忘了告诉你,迪斯会很高兴见到我的,你有听过米罗·克拉慕,是吧。”
那人的脸顿时发白了:“你……你认识他?”
“我当然认识,而且他还愿意为我卖命呢。”卡妙的手伸进大衣口袋又伸出来,手中是一部行动电话,他把屏幕朝着那张苍白的脸,漠然的说,“这是他的电话号码,我会给你三十秒时间考虑,三十秒后如果你不答复我或者拒绝我,我的手指就会按下拨号键,你也知道有什么事会发生在可怜的你身上吧。”
那人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他岂会不知道米罗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而且从无活口,他做过的几单买卖,目标物无不是腰缠万贯权可倾世,保镖重重手下也都是狠角色,但全都无一例外地死在垃圾箱公海这些连收尸都不怎么光彩的地方,他一个住在贫民区的小人物,怎么可能逃过世界第一杀手的手心?
三十秒过去,卡妙的唇角拧出一个笑纹:“如何?”
“要我做什么?”
“告诉我,如何进入你们的社区交易。”
“不!你会杀了我!”
“我不会,我还会付你一大笔钱。”
“可迪斯会!”那人疯狂地叫着。
“我保证,他什么也不会知道。”
对方激动地瞪着他:“你是谁?你***究竟是什么人?”
卡妙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那人的喉间,声音犹如冰雪初融却说不出的鬼魅:“你若是不说,我便在你死前告诉你我是谁,如果你真那么想知道的话。”
那人剧烈的喘息着,如同困兽一样挥舞着拳头打过来,卡妙另一只手掐住他手腕上的脉门,酸麻的剧痛顿时散布全身,在他的惨叫声中,那冰雪一样的声音再度响起:
“再这么玩一次我就不客气了,我相信断了一只手一条腿的人一定什么都会说。”
对方挣扎着:“你,你真的会付钱?”
“我会,”卡妙平静的说,“多少以你提供的线索决定。”
“好吧,”那人舔舔嘴唇,“我告诉你,你付钱,并保守秘密。”
凤凰城的夜总会总是人山人海,尤其是像“皇宫”这样兼营赌场的著名夜总会,里面的美酒,女人,还有筹码,每一样都足以令人心驰神往。
可今晚的角逐对象并不是以上任何一样,而是一个男人,他从容地翘着腿坐在赌桌上,喝着烈酒玩着扑克,面前堆了山一样的筹码,他对面的对手,已经换到第十一个。
对面的绅士小心翼翼展开由发牌服务员发过来的扑克,不等他开口询问,坐在桌子上的男人随手一推,筹码倾泻而下:
“跟……”
“先生,现在是你来坐庄家啊……”服务员小心的提醒道。
那男子掀起眼皮看了看他:“是吗?那就不玩好了。”说着,忽然勾起唇角一抹无伤大雅的笑容,服务员被电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狂野的人,魅力十足,够邪的气质,一双深邃得要把人深深吸进去的眼睛,像猎食者盯着自己包围圈中的猎物……
“喂,这怎么可以?”那绅士不服气的大叫着,看着男子轻盈地跃上赌桌,一步步走到眼前,修长的腿弯曲,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指着自己的脑门,对方却好似玩游戏似的,邪笑着问:“咦,不可以?我怎么记得……我一向如此呢?”
他除了拿枪指着人家脑门,还用又硬又结识的枪管,若有若无漫不经心地敲着对方的头,黑衣绅士生怕他会一个不小心走火毙了自个儿,挤出笑容来说:“我记错了。”
枪在他手指间转了一圈然后奇迹般消失了踪影,侍者胆战心惊的发出几个单词:“要,要为您把筹码换成现金吗?”
“免了,你自己留着吧,给我一个房间。”
他走向楼梯之际,门口几个黑色西装的人,却不知死活地冒出来阻拦。
“又有事?”
为首那人摇摇头:“我们可没胆子惹米罗克拉慕,是我们的夫人,预备了75年的红酒,想请您过去一趟。”

阿布罗狄走出房间来到餐厅,撒加已经在那里喝咖啡,双眉淡淡的微锁,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
“早安,没有睡好吗?”
阿布罗狄笑盈盈的招呼并没有让撒加有什么反应,他象征性的瞥了他一眼,阿布罗狄并不介意,自顾自的抽开椅子坐下来问:“咦,卡妙都没有回来吗,还是很早就出去了?”
撒加静静的喝了口蓝山:“又出去了。”
“找米罗去了吧,嗯?”阿布罗狄笑了笑,將撒加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敌意忽略,“我可不是故意猜到的,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一下子都不见了,才推测的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一台上网的电脑吗?”
撒加不是很在意的回答:“随你高兴,让童虎去办。”
“NONONO,在那之前,我要先到处逛逛,凤凰城有很多好东西可以玩呢,对吧。”他动作轻快的吃早餐,“而且我还不需要导游,多好啊。”

床上的女人忍不住伸出手,从米罗肩上的发丝开始轻轻抚摸,一直来到他腰际时,他冷不丁哼了一声: “把手拿开。”
“什么?”
这回连言语都省了,他直接用手背格开那只涂着丹蔻的手,冷淡的倚在床头点燃一根细长的云可顿。
女人尚未从他方才的热情如火喝现在的冷若冰霜的反差中回过神,门就被甩开。
卡妙把手里的万能钥匙塞进口袋里,没有好脸色的说:“你该回家了,少爷。”
米罗朝他笑笑,那笑容亦不冷不热:“功课还未完成噢。”
“叫她滚。”卡妙不客气的说。
“你听见了吗。”于是米罗转身,轻描淡写地朝呆若木鸡的女人说道。
“你是谁?你怎么闯进来的?可恶,当我是妓女吗?岂有此理!”女人愤怒地叫着,卡妙略略分辨了一下地上凌乱的衣物,捡起除了米罗衣服以外的任何东西一咕脑儿全部丢给叫骂不止的女人,把她塞进了卫生间反锁起来。
米罗拧灭了烟蒂,似笑非笑的说:“这样可不好,二哥,干涉我的私生活会惹我讨厌的。”
“对于你这等生物我无须讨好,若你进化得足够彻底,明白我的人话,就立刻起来跟我回去,我要跟你和大哥商量事情。”
“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说。”
卡妙上前一步掀起被子:“别把我惹火,嗯?”
两人正在僵持中,一群人堵住了门口:“夫人?夫人?”
在卫生间的女人拼命拍门:“我在这儿,托尼,尼克,教训教训他!”
卡妙不由得有些动怒了:“真麻烦的女人。”他啪的打开门,对那女人说,“好了,快点消失!”
“消失?该消失的是你,我已说过我不是妓女,你这蠢佬!”
堵在门口的那群人中一个说道:“是你动了这位夫人?”他一面说,一面捏着手指的关节,冷不防一记快拳挥了出来,直击卡妙的脸颊,而后者只是抬起手,用两个手指捏住他那只手的肘关节一扭,便使他的前臂软软的挂了下来。
“只是脱臼,自己想办法吧。”他对着哀嚎不已的男子说,看向米罗,那小子一副事不关己样,悠闲的靠在床沿观赏这一幕。
一群人一拥而上,卡妙开始皱眉头,索性把对米罗的不满全部发泄到这群人身上,结果可想而知,他轻易的越过地上的一干人等,对米罗咬牙切齿的说:“给我起来。”
“我要睡觉嘛。”他用撒娇的语气对卡妙说。
“去死吧。”卡妙用法文骂着,转身大步离去。
米罗慢条斯理气定神闲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看也不看洗手间里惊恐万分的女人一眼,扬长而去。

进入虚拟网络后,卡妙就以线人提供的方法,按照六个步骤尝试购买,这个人没有骗他,他也没有猜错,但是令他不解的是,既然网上可以购买,那又何须线人碰头,还挑选在黑十字的地盘上,而且以迪斯的名义?
该死的米罗又没有鬼影子,否则他或许可以提供一些讯息。
迪斯和这笔交易有何关系?卡妙始终没有理清头绪,看起来这只是一笔小生意,根本无需劳动黑手党教父亲自出马,或许应该进入黑手党内部帐户查一查,但是那又岂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撒加明天就要飞赴那不勒斯与迪斯就史昂和他们在百慕大遇刺的事情谈判,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或者是可以要挟他们的筹码,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精明的西西里佬,该死。”
他暗自骂了一句。
“你似乎太累了。”
撒加轻声说,他正站在卡妙身后,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飞速的在键盘上活动,“睡眠比较适合现在的你。”
“我知道,但事情必须有眉目才行。”
撒加垂下视线,纤瘦的背影,骨感美丽的线条,他静静看着这具雕像般完美的躯体,为什么这不是一具可供观赏的雕像,他的发丝手臂,为什么是有生命的,难以捕捉的?
卡妙抚了抚淡淡纠结的眉心:“或许应该试试看这种方法……黑手党的土话真是连土匪都自叹不如。”
“卡妙,你太累了。”撒加平静的重复道,“去睡觉吧。”
“……略过……你说什么?”
卡妙不经意的问,门就在这时被大力撞开,一个声音响彻在屋内:“乖孩子回家了!二哥,你在干嘛呀?”米罗漫不经心地又啃了一口苹果,“呀,看来是体会到我的重要性咯。”
“是啊,差不多。”卡妙火药味颇浓,“识相的快过来,迪斯一般用什么作为密码?”
“费尔安维,他最喜欢的岛屿,密码是136277,他喜欢不吉利的数字,是62年所生,杀的重要人物一共有七个,而且他被判了三十年刑期,可是只坐七年就出狱了。”米罗咬着苹果,回想着,末了补充道,“呵呵,我猜的。”
“看来密码没错,你为什么不早点死回来。”卡妙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生物钟确实已经多次发出严重警告,他的笔记本电脑被一只手强行关掉。
“米罗!”他愤怒的叫道。
“睡觉。”后者无痒无痛的讪笑道。
卡妙要去开机但是另一只手也伸过来阻挠,这回是刻板的撒加,他平静的双眸含着气势扫过,依然是那两个字:“睡觉。”
一左一右两座大山,卡妙只好屈服。
牵着他的手,米罗身开双臂环绕住他,柔声说:“走啦,好孩子要听话。”
“为什么丢下所有人跑出去玩?”卡妙呓语道,软软的枕头上,发丝泻开,铺了一枕头,绸缎似的。米罗将手指插入其中,感受到凉意和顺滑,毫不犹豫的说:“我认错,但是我讨厌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你知道的。”
卡妙终于妥协的转换话题:“去帮帮撒加,他明天就要谈判,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头绪。”
米罗只是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生病的人就别这么罗嗦了。”
“我没病。”
“前段时间我卧床时某人也这么对我说过,”米罗无视于他的抗议我行我素,“完全不管我是不是需要上厕所或者飙马。”
“你差点让根鱼枪刺成肉窜,而我不过是伤风。”
米罗温柔的笑了一下,深深吻了吻卡妙不满的嘴唇。

屋檐上蓄接的雨水如断线珍珠敲击地面,急促的发出焦躁不安的旋律,没有太阳升起,虽然已是清晨天空却依然昏暗。
林宝坚尼停在华丽典雅的豪宅前,三个人并步向它走去。
“我晚上会参加一个慈善的捐助宴会,总统也在,七点左右我会打电话回来,自那以前你什么也不要过问。”
“好的。”童虎再次确认了一下史昂的文件,交给秘书放进车里,艾俄罗斯打着伞站在史昂身后,明亮矍铄的眼睛望着伞沿。
在上车前,史昂想起了什么,对童虎补充了一句:“照顾好他。”
“医生会一直呆到他脱险,我也会,放心吧。”
林宝坚尼远驰,溅起水花。
匆匆走进屋子,来到二楼,童虎等医生空闲下来便问:“现在如何,医生?我希望是好的消息。”
花白头发的医生取下听诊器,“我也希望告诉你的是好消息,先生,但不完全是。他体温还是将近40摄氏度,也许会更高一点,很可能出现脱水休克的并发症。”
“需要什么特殊的药物?”
“不,已经够了,傍晚可以退烧的话就没有问题。”
“好,我明白了,有什么需要做的?”
“热水和毛巾,安静的房间和恒定的温度,我会留下来直到一切正常。”
“很感谢。”
童虎握握医生的手,来到隔壁的房间,在开着的门上敲了一下,没什么表情的对靠在椅背上的撒加说道:“您该动身往那不勒斯了。”
撒加淡淡应了一声,到卡妙所在的那个房间看了看,一切还是那样,医生忙得团团转,米罗坐在沙发上,漫漫的等待着天气转晴。他回到自己的书房,忽然发现桌上多出一张本不该出现的磁碟。
他不动声色的拿起它,对童虎说:“请检查一下车,上来通知我。”
童虎走后,他把磁碟插进电脑,几秒钟后,空白的屏幕因为光标的跳动,渐渐出现了几段密码数字,接着,全部被翻译过来,变成了简洁可懂的信息。
多余的话和混淆的符号已经全部删除,一切误点也被完美的更正过来,这时一份被人翻译好的文件,只有短短几行字:
六月三十日……芝加哥……交易人……
最后一行字是:运行一遍自动销毁。

雨势逐渐减小,雨滴不紧不慢的敲击着地面,天空开始有些明朗了。
临走前撒加在米罗的肩上淡淡的一拍:“照顾好他,我走了。”

第四章 倾心

那不勒斯是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意大利这位美人礼服上的珍珠。迷人的风光,闻名的监狱,大火山维苏威和火山灰下湮灭了一千九百多年的庞贝古城。
那不勒斯,佛罗伦萨,还有米兰,甚至整个意大利西西里,都是迪斯·马斯可手中的王国。
意大利迷人的夜色十分是迪斯登上王位,开始统治之时,深蓝色的海面上飘荡停泊着一艘中型游轮——迪斯号,在今夜将要迎接一位贵客的到来。
迪斯穿着随便普通的衬衫,甚至连领带都没打,他坐在长桌的一端,看着撒加走进他的王国,对方只带了两个人,而且不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请坐啊,著名的军火大亨先生。夜还很长,节目亦很丰富,葡萄酒?”迪斯示意侍者过去,“度数不吓人,只有10到13度,开胃正好。”
“不用。”撒加抬手阻止了侍者。
迪斯见状浅酌了一口:“可惜,我知道你来的目的,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不喜欢去别人的地盘搅事,当然也从未和你的父亲大人有任何冲突。”
撒加这时候露出淡淡的笑容:“如果这样想的话,你可就错了。”
“嗯?”
迪斯微微皱眉,疑惑的笑道,向前倾了倾上半身。
“我指的是百慕大的偷袭,你的人干的。”
静了半晌,迪斯失笑道:“不,不,不不不,我没必要这么干,我傻吗?”
“如果我说你会呢?”
“为什么?”
撒加不动声色的以手肘撑着桌面,低声说道:“拿起你的行动电话,打到芝加哥去,夜总会的人会告诉你原因。”
笑容渐渐从迪斯脸上褪去,他略一迟疑,抬头看了那名随从一眼,随从转身而去,他一定是去求证了。
迪斯知道了确切情况后缓缓放下酒杯,抿抿唇:“黑吃黑?”
“我个人不喜欢找证据,”撒加补充道,“那样太过麻烦。”
迪斯皱着眉將杯子一再的晃悠:“你要什么,那批货吗?”
“我对毒品毫无兴趣,你自己留着吧。”撒加平静的拒绝,“我只是要你办件事,然后再拿回那批劳务费。”他站起身拉开椅子,“以后做大手笔,希望你小心些,再联络,教父。”
迪斯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思虑再三,叹息道:“我送你上汽艇。”

镁光灯在不断闪烁,华盛顿在沸腾。
一位妙龄女郎手执NBS标识的话筒对着摄像机略略调整了一下外形姿势,开始流利的播报。
“白宫门口停放的车数量惊人,这次总统选举也许将会是美国总统竞选史上的大手笔,可令人联想到1900年威廉麦金利与对手詹宁斯布莱恩之间的竞选战,当时的战论之激烈甚至引起民主党与平民党的合并。这次的两个竞争对手,宾夕法尼亚的州长罗纳德里根和国防部长史昂玛帝斯(抱歉……历史恶搞,但是罗纳德里根是确有其人,先将就吧就当那个对手叫史昂好了)之间的对垒也已经进入白热化。目前正论的焦点问题是美国国会究竟在国际同盟中占有多少地位以及由此引发的外交策略盲点……”
卡妙关上电视机,把报纸展开,勾勾画画之余不忘打个电话。
“你精神不错诶。”
“还可以。”
阿布罗狄抱着薯片又把电视打开,调到另外的频道,欣赏着家庭泡沫剧。
“你好像不太关心政治。”
“哦,那可都是大人们的事儿。”阿布罗狄微笑着说。“战争,政治,都是大人们的。”
“战争?为什么联想到这个?”
“嗯,”阿布罗狄含了一口薯片,“卡妙啊,你听过零年诅咒吗?”
卡妙侧着脸看他,平静的眨了一下眼:“不。”
“那是一个关于美国总统的诅咒,为聪明的印第安首领特库姆塞所预言。”阿布罗狄又倒出一片来津津有味的吃着像说故事一样,“从1840年开始,他诅咒每一个在尾数为零的年代当选的总统死于非命,而且都是在任期内死去,并且在他们当选以后的七个冬天之内,必然爆发一场来自人民内部或其他民族对本国人民的战争。”
“是吗?”卡妙淡笑一下,“灵验吗?”
“你说呢?我记得1840年当选的那个总统叫哈……”
“哈里森。”卡妙轻声接上。
“哈里森,是他,第九任,是吗?上任后一个月,他死了。”
卡妙抚了一下下颌:“而且1846年爆发了一场墨西哥战争,是在七年之内,你还想补充这个吧?”
阿布罗狄打个响指:“很不错的记忆力!那么接下去的二十年呢,到了1860年,又是一个尾数为0的选举,记得吗?”
卡妙合上了报纸,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亚拨拉罕林肯,当选后美国分裂,各州间爆发了战争,1865年4月14日林肯遇刺。”
阿布罗狄点点头。
卡妙继续回忆:“1880年,詹姆斯加菲尔德,当选总统,1881年7月2日遇刺,9月19日死于并发症,4年后,爆发了大小羊角战役。”
“真是本活字典啊!”阿布罗狄赞叹道。
“1900年威廉麦金利获选,美西战争刚刚结束不久,他就与1901年9月6日被刺,8天后去世,1920年沃伦哈丁当选,三年后的8月2日死去,1940年富兰克林罗斯福第三次连任总统,次年日军偷袭珍珠港,二战爆发,1945年4月12日罗斯福中风而死,1960年约翰肯尼迪当选,三年后12月22日遇刺身亡,两年后美国卷入越南战争。”
“哇塞,连日期都记得那么清楚,卡妙,我真是好崇拜你也!”阿布罗狄笑嘻嘻的说,卡妙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
“你怎么会留意到这些细节的?”
薯片已经全部吃光,看来阿布当卡妙回忆的时候也在犒劳自己的嘴巴:“没错,我是留意到了,而且做了比较。暗杀计划并不只是针对那些二十年当选一次的总统,1835年安德鲁杰克逊也遇到过行刺暗杀,甚至富兰克林罗斯福在他的第一任时也遭遇了一场枪击,1976年,更是有人行刺杰拉尔德福特,,可是没有一个成功的,唯独那些零年当选的政治家们,无可避免的全都死了!”
卡妙皱着眉头陷入沉思,阿布罗狄继续笑呵呵的说:“而且你说奇怪不奇怪,正总统死了之后,继任的副总统呢,却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卡妙投过来一个微笑的眼神:“你想劝说史昂放弃竞选吗,他可不爱听故事。”
“我已经说过了,竞选和战争都是大人们的事,不过卡妙,可别忘了那场在凤凰城的炸弹礼花哦,这只是一小颗罢了。”
说着,他哈哈笑道,若无其事的上楼去了。
卡妙晃悠到撒加的书房,撒加正坐在联机的电脑前,看着它们工作。
“你认为竞选有意义吗?”
撒加听见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阿布说了个有意思的诅咒给我听,换成是你,想参加竞选吗?”
“不。”撒加平静的说,“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哎,说真的,我开始有点希望里根会赢。”
撒加冷淡的眼神淡化了些:“阿布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印第安人诅咒每个尾数为零年代当选的总统都死去,而事实上从1840年开始的确每隔二十年竞选上的新总统的确全死了。”他露出微笑说,“但副总统却没事。如果里根上台应验了这个诅咒,那么作为副手的史昂不就可以接替他了吗?”
“你相信这个?这可有点新鲜。”
撒加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一个数码图象正与真像重叠,是个设计图形。
“那是什么?”
“军工厂最新开发的杰作。”
卡妙一听立刻来到电脑前,仔细端详后有些惊讶:“为什么选择这样危险的元素做子弹,别忘了杀伤力越大成本也可能越高——史昂他不会同意。”
撒加平静的看着电脑:“不,我没告诉他。”
卡妙更是一惊,没有告诉史昂?
“没有允许和申请,你疯了?”
“我需要你的帮忙,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不以为然,“正如你所听到的那个诅咒一样,竞选,战争,来自民族或者人民内部的战争,少不了枪械,你必须帮我。”
卡妙忽然回过神来:“战争?我还没有跟你提过这个诅咒里有战争,你怎么知道?”
撒加没有回答,他关掉了开发程序。
“是阿布告诉你的?”卡妙追问道。
“迪斯已经答应在意大利帮我们开辟市场,而且他会是我们的大买主。”
“噢?”卡妙淡然,“我听说他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也不好哄。他不会白白答应你吧?”
“当然他要交点学费。在芝加哥他有一笔很大的买卖还攥在我们手上,价值一亿的白粉,纯度很高的海洛因。”
“真的?”这下卡妙真的有些吃惊,“你怎么掌握的?”
“有人在我出发前把一张自行销毁的磁碟放在桌上。”
卡妙抱臂沉思了片刻。
“知道是谁吗?”撒加随意问。
卡妙询问的抬头看着他:“阿……布?”
“怎么,你也觉得是他吗。”
“他会是个合作伙伴?”
“看来,”撒加点燃一支雪茄,“他并不在乎掩饰自己。”
“他既然已经是故意让我们猜到是他做的,再装蒜不就不好了吗。”
撒加抬起头,卡妙撑着桌子的边缘,笑着对他说:“我去和他谈。”
在卡妙出门以前,撒加忽然淡漠的说:“那个诅咒……毕竟不是故事。”
卡妙的手在门把上迟疑片刻,匆匆离开。
在凤凰城的每个角落,阿布罗狄都留下了愉快的回忆,来到这个举世闻名的赌城已有32天,而他的人生中,首次遇到了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真不是件坏事。
他喜欢的快餐店满街都是,他挑了一家进入,要了汉堡,薯条,汽水和冰淇淋,坐在窗前一边悠闲的看风景一边慢慢的任美味在唇舌间散开。
“你的胃口不错,这位先生。”
阿布罗狄掀起眼角,瞟了一眼,不经意的说:“你这身打扮也挺顺眼,比在监狱里找我时好得多。”
爱普尔中士撩起风衣下摆,端着餐盘坐在他的对面。
“进行得如何?”
“你认为我在一个月里能干到何种程度?”阿布罗狄反问。
“别装蒜了年轻人,你已经得到了史昂的赏识,他开始考虑信任你了。”
“no,no,no,你以为史昂是什么人?他不会信任任何人。”阿布罗狄双手托腮展现一个漂亮的微笑,“中士,别让枪露了出来,要知道一个穿着朋克的牛仔男孩带了把政府配备的手枪可真够怪的。”
爱普尔揶了揶衣角,他感到了来自这个年轻人的嘲弄。
“你最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宝贝儿。”
阿布罗狄扫了一眼外面的地面:“史昂的人要干一件大买卖,看样子是这样。”
“什么?时间,地点?”爱普尔急切的问,有些按奈不住。
“别紧张中士,这笔买卖可是绝密,要知道得付出代价。另外,别再这样跟我联络了,你以为他们都是笨蛋吗,嗯?”
“你在说胡话!不这样跟我联络,你还想有其他的方式?电话?信件?还是该死的互联网?”
“互联网。”他笑盈盈的戴上太阳眼镜,“但是不会太频繁,对方中有人是这方面的绝顶高手,而且还是一个可爱的药剂师。”
说完,他起身悠哉的离去。

在泳池边,一个小型的派对正在举行,史昂亲自开了香槟,首先给他身边的阿布罗狄手中的杯子倒酒。
“来,为了我的阿布罗狄干杯!”他举起了杯子,高呼。
所有人举起杯子,相碰。
阿布罗狄浅笑了一下,啜一口,好酒。
“孩子你是个天才,来,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家族里的成员。”史昂搂着阿布罗狄的肩膀,“瞧,这时沃尔夫,负责加州的事务买卖,这时塞巴斯帝安,华盛顿那边的负责人,基加斯乔易斯,我加拿大的总负责人,哈里温斯顿,俄克拉马荷州的头儿……他们很多人都是专程为你飞过来的。”
“您有这么多得力助手真让人羡慕,看来地球再大也没什么用了。”阿布罗狄调皮的说。
“你说得对,他们为我负责世界各地的事务,我们是一家人。”史昂优雅的转过身,“而且你也是,我的孩子,我想你不会拒绝作我家族里的一员吧?”
“当然不,我很荣幸呢。”
“你很有一套,又年轻——就待在我身边吧,这样好吗?”
阿布罗狄朝撒加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在静静的看着月色:“噢,像您的三个孩子一样吗?”
史昂略略一怔随即微笑:“对,一点没错,我想,是得先让你们互相了解一下才行,不是吗?”
他开始缓缓漫步并轻声说:“他们都是我从世界各地收养的孤儿,撒加来自希腊,他是一个贵族的后裔,不过这个头衔根本没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他的祖母在战争中死去,祖父入了德国国籍并且加入了纳粹,二战结束后在审讯中死于监狱中,他的父亲患有严重的虐杀倾向,当我发现他时,他十二岁,母亲已经死了,而他逃了出来。”
“真不幸。”阿布罗狄轻轻说了一句。
“我记得他的眼神,是一种独居的野狼的眼神,灰色的瞳孔,血色的眼睛——十五岁的时候,他进入了关押父亲的监狱,把那男人杀了,像玩耗子一样的简单。”
阿布罗狄微微颔首。
“然后就是卡妙了吧,他十四岁的时候……在一个毒品交易黑市里面,他父母都是那里面的生意人,可怕的瘾君子,然而在那种地方出生并成长的他,却异于常人的清醒和洁净,我观察了他一个多月,每天他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在一个小本子上画着什么——你绝对想不到,那是一副世界地图,详细得一个角都不缺,还有一些间谍常用的窃听器构造图,你知道,我当时才相信这不是神话。”
“上帝存心让他与众不同。”
“后来他父母为了二十克白粉把他让给我了,这是世界上最划算的买卖。”
“他心甘情愿的跟您走了?”
“他说,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糟吗。”
“噢,”阿布罗狄笑说,“还真符合他的风格。”
“最后是米罗,他是在卡妙十六岁的时候加入我们的,而他当时正好也是十六岁,非常让人伤脑筋,比野生动物还机敏,我根本无法接近他——忘了说,他的母亲似乎是位环球小姐。”
“难怪那么迷人了——他好像跟意大利的黑手党有关联,卡妙提过。”
“是啊,他们一直不放弃跟我抢人,迪斯对他情有独钟,他的才能显而易见,是个天生的枪械专家,炸弹和枪都是他惯玩的玩具。”
“那他怎么被驯服的呢,既然这只豹子这么桀骜。”
“噢,你大概不会想到真正的原因。”
阿布罗狄略一思索:“难道是为了一个人?”
史昂大笑,阿布罗狄赞叹道:“真难得啊,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米罗少爷是会十年专情于一个人的类型。”
史昂释然:“我也有点意外,以为不过是他的心血来潮,但是随着他们渐渐长大,变成无论男女都为之心动的人物后,我想我没理由不接受。”
“您是对的,您拥有一支战无不胜的十字军团了。”阿布罗狄意味深长的说。
而史昂,慢慢翘起嘴角,庄重的说:“那么,欢迎你加入黑十字,孩子。”
欢迎你加入黑十字,孩子。阿布罗狄坐在电脑前,轻轻的重复了这句可笑的话语,往电脑里输入一句话:“黑手党近日会有举动,内部可靠消息,与意大利的交易成功。”
“我可是没有爱人的,史昂叔叔。”
阿布罗狄,喃喃自语,讽刺的笑了。

凤凰城闻名遐尔的地下皇宫赌场,拉木兰尼,今夜一如往昔,是个不眠之殿。 “你要我作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我可以拿回我的东西了吗?”在它的顶楼,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氛酝酿着,来人失去了上次见面时的那份冷静,有些阴霾。
撒加却不动声色:“可以,但是只有一半,另外的,你还要做件事才能取回。”
“这是什么规矩,是约定吗?”迪斯没好气的问。
“不是,是威胁。”撒加平静的玩弄着手中的酒杯,以眼神询问迪斯,片刻后问,“来一杯吗,上好的香槟,也许合你胃口。”
“不必了,阁下。请问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一场合作,你也不吃亏。”撒加耸耸肩,这时一个赌场服务员制服的男人走进来,靠近撒加在它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撒加微微皱了皱眉,望向迪斯。
“什么事?”迪斯问。
“一群联邦调查局的人,在底下乱嗅。”
“谁招来的这些蠢狗?!”迪斯气急败坏的咆哮着。
“你们先离开,顶楼有直升机。”撒加起身,搭私人电梯下去。
阿布罗狄杵在赌场中头痛的叹了口气,他简直想把爱普尔这头蠢驴给毙了,现在全赌场都布满了身着便衣但行为古怪的人,一分钱也不赌,只顾着监视,连爱普尔本人也到场了。
他找个机会,把四处张望的爱普尔一把揪到监视摄影机拍摄盲点的角落,劈头就问:
“为什么你会在这儿?你会毁了一切。”
“这是行动的一部分,”爱普尔挥开了他的手,“迪斯在这儿对不对,他们在交易!”
“他们早就结束了***交易!因为摄像机早就发现了你和你那帮白痴,接下来暴露的就是我。”阿布罗狄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事情很简单,”中士仍然不以为意,“我要逮捕他们,然后你出庭作证,再然后这一切结束,迪斯,撒加还有史昂,谁也溜不了。”
阿布罗狄正要揍他,忽然看见撒加和他的人已经出了电梯,身边完全没有迪斯那伙人中的任何一个。
“看来你要逮捕的迪斯已经离开了这里,中士,别做梦了。”阿布罗狄把爱普尔一扔,气急败坏的闪身冲向撒加:“这里到处都是警察。”
“我看到了,”撒加淡淡的说,“显然有些不识时务的人给他们放了信。”
“他们没有任何证据。”阿布罗狄低声的说。
“是啊。”撒加投过来一记凉凉的目光,那目光令阿布罗狄心里分外不是滋味,想要毙了爱普尔的愿望尤其强烈。
撒加片刻后恢复刻板的神态说:“你先走。”
“不,我留下。”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撒加瞥了爱普尔一眼:“那家伙好像认得你。”
阿布罗狄轻描淡写的描述道:“爱普尔中士,联邦调查局的头号笨蛋,我在狱中听说过他。”
“是吗,你们不打个招呼?”
“没那个必要,他似乎是来找茬而不是探望我这等无名小卒。”他用开玩笑的语气,否定了这个提议。
爱普尔从风衣口袋里掏出证件,走过来。
“对不起,撒加鲁宾斯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你被指控犯有多项国际罪名。”
撒加几乎将他视若无物,对身边的人说:“准备车我要离开这里。”接着才像跟条路边的小狗说话似的,对爱普尔说,“至于你,先生,以后别再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受了如此嘲弄,爱普尔简直恼羞成怒:“先生,您可知道我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带您去警局无条件扣押四十八小时?”
爱普尔几乎再咆哮。
“是吗,”撒加抬起手,随从中一个人打开雪茄盒,剪去封口,他随意拿起一支,“你以为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爱普尔看了看周围,他的人就好像苍蝇拍上垂死挣扎的苍蝇一样被围在当中,阿布罗狄拿起打火机,將火苗伸到撒加面前,为他点燃那支雪茄。
“你要我进监狱,那没什么问题,哪天如果我需要你们的话我会自己进去,但我不喜欢别人要我做什么。”
爱普尔的脸色有一点发白,对于撒加这样的人来说,进不进监狱简直毫无区别,他可以随时进去,当然也可以随时出来,而且他也可以像迪斯那样,在狱中坐镇指挥,还可以买通任何狱警通风报信,甚至可以在监狱中让一流的杀手把他这个中士轻而易举的做掉却不被怀疑,美国法律有规定,不能够再判一个有罪的人双重罪名。
“看来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可以让开了吗。”
难道就这样放他走?爱普尔不甘心,但是又无计可施,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唾手可得的高大背影离去,坐进豪华的奔驰,所有人在他的面前似乎都微不足道。
阿布罗狄同样看到了他的背影,刀刻一般的面部线条,冷峻的眼神,森冷而高贵,那一晚阿布罗狄第一次坚定了自己的一个想法,这个人,是为了半个地球而生的!

“什么,你们在赌场被警察围住?”卡妙皱着眉头问了一遍。
“只是一群苍蝇,你不必担心。”撒加回答,神情依然无风无浪,然而淡漠中却有一丝明显的温柔。
“你何时招惹到这些鼠辈的?”米罗一边洗牌一边无聊地以飞刀投掷门背上的靶子,匕首后端有一条线,射中之后只要一拉,匕首就会回到他手中进行下一次飞行。
卡妙回头呵斥他:“别对着门射,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他刚才就差点射到撒加了。
“可是靶子在门上面嘛!”米罗无辜的说,神情像只小松鼠一样的撒着娇。
卡妙拔下门上的靶子,刚一回身,一把匕首飞速射来,满中他身前的靶心,果然是靶子在哪他射哪,卡妙拔下匕首扬手甩向沙发上的米罗,情势危急,其实米罗也有可能不会闪开因为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让卡妙为他心疼一阵子,但是这次他不闪开不行,因为卡妙射的地方实在是太不对了。
只见他迅速將翘着二郎腿的两条腿分开,然后盯着差一点点命中“要害”插在沙发上的匕首作发呆状:“二哥,你狠!你想让我一生不举吗,嗯?”他抬头咬了一口苹果,坏坏的笑着说,“也……你还真恶劣噢!”边说边担惊受怕的双手抚摸着脸颊。
卡妙不跟他胡闹,把注意力放在撒加身上:“这么多的警察,是谁给他们消息的?”
“啊,看来是内部的人没错了,喂,你们看谁比较不顺眼,顺便栽赃给他让他走路得啦。”
已经那个苹果已经被他咬得千疮百孔,所以米罗索性开始进攻下一个。
撒加和卡妙都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看他,卡妙思索了一下,问撒加:“你认为,是谁?”
撒加不正面回答的拧灭了烟蒂,反问道:“你希望是谁?”
被他问得有些意外,卡妙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你知道是谁了,对吗?”
“知道是谁并不重要,我问你们,艾俄罗斯最近有什么动向?”
“他在史昂身边作保镖啊,这家伙不好对付,受过特种部队的严格训练,又从事过最最高机密的组织工作,留在黑十字必然有所图谋,必须让他尽快离开内部才行——你是说?”
相对于卡妙的惊诧米罗就显得笑盈盈,拿小孩子的口气说:“为什么不赌一把?我看艾俄罗斯值得下注噢。”
“可是,史昂不会轻易让他离开,他们正打得火热呢。”卡妙若有所思的想着,撒加忽然淡淡的开口道:
“他不是走漏风声了吗?”
米罗又开始玩匕首了,玩笑似的说:“对啊,他就是这次行动的泄密者——想否认都没门。”
卡妙思索一下,问撒加:“你打算怎么办?”
“去找阿布罗狄,他有办法。”
撒加居然会相信他们三个以外的人,这点倒是令卡妙有点意外。
“哎,我陪你去吧。”更出乎意料的是,米罗竟然来插一杠子,笑眯眯的说。
“你?”卡妙皱眉。
米罗把苹果在昂贵的丝绸衬衫上擦了擦:“啧啧啧,二哥你虽然头脑很好,但是人情世故却完全不懂,总得有人当混蛋,拉拢这一招才会有效嘛。”
卡妙忍不住好笑了:“你想当混蛋?”
“说你笨你就是不承认,不是我,是我、们!”米罗正色,却又狡诈地说。
“那好人就是——”卡妙扭头看了露出气定神闲笑容的撒加一眼,才明白他们两个瞒着自己早就计划好了,“果然值得一试啊。”

一九五一年,一名叫做格林卡特森的政府特工人员被控叛国罪,于同年秋处以死刑,枪决秘密执行,该特工服务于国家安全局,在一次美对俄核潜艇沉没事件调查中盗得一份绝密文件,为深入调查不惜彻底改变自己进入对方内部工作长达三年,任务完成前夕,政府忽然对其失去信心,由于执政者的命令,卡特森功亏一篑,两面受敌,为保存性命,他向政府自首,期望说出真相后可以获释,可是知道他身份的绝少官员已经死去,等待他的是法庭的审判。一九五一年五月九日,他的叛国罪名正式成立。
但据可靠情报看,卡特森并没有死于一九五一年的枪决,因为那年的七月三十一日,也就是他被捕的两个多月后,卡特森越狱成功,纵身跳入茫茫大海再也难寻踪迹。
然而使心细如发的阿布罗狄注意的是,二十四年后,即一九七五年,西部内华达州州长与当地富商女儿成婚,他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说服了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军火大亨成为他的合作伙伴,支持他的竞选活动,他就是史昂玛帝斯。
而他,据身份档案局的记载显示,他的过去显然很模糊,而且无法查到比基础资料更多的东西,他从三十三岁开始从政,而三年前,正是卡特森终止的年纪。
卡特森聪明之至,他在落海后,想方设法连自己的指纹,牙齿,视网膜都一一更换,变成一个全新的美国公民,而今的总统候选人,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人的DNA同样可以鉴别出自己的双重身份,而精通此道的人,此刻就在他的宅邸之中。
阿布罗狄喝着汽水吃着零食,听着摇滚音乐,懒散的坐在椅子中將记载这一切的磁盘从电脑中取出,放到唇边亲了一下。
“史昂真是个好运气的人,可是他配得到这样的好运气!”
接下来他又得到了撒加卡妙和米罗,他们一个是经验丰富手腕狠毒的黑街领导人,一个是精通药剂配置同时在网络上畅行无阻的天才,还有一个拿凶器当玩具实力深不可测智商超群的杀手,真不知道还有哪种力量可以战胜他们,以及他们之间的爱呢?
简直就像古罗马的十字军团,深深相爱的军士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所向披靡。
黑十字……
可是遗憾的是,十字军团中的将士一向都是成双的,在这个组织中,卡妙和米罗无疑士绝佳的搭档,那么撒加呢?是他特例独行,还是寂寞惯了?
阿布罗狄忍不住咬咬下唇陷入遐思。
狠毒残忍冷峻的黑街领导人,只有在注视着卡妙的时候,那眼神,竟像深深的海洋一样的孤独……

晚上,阿布罗狄下楼的时候竟看见了与他几乎没有交集的米罗,悠闲的坐在沙发上,银色的手枪在指间打转,而他的目光盯着自己,好像在打量什么猎物一样。
“嗨,晚上好。”
“这么晚了出去吗?”他云淡风轻的问。
“散步,要同行吗?”
“不太好吧,如果是跟前些天在赌场里出现的那些老鼠见面的话,我会很反胃。”
阿布罗狄把手按在扶手上,一步步的走下来,笑容可掬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确实没必要去了。那些人很讨厌,偏偏我在监狱里还天天见。”
“出了监狱也可以天天见的,噢?”
“阿布,你可以去趟撒加的书房吗,他在那里等你。”卡妙站在楼梯口,当阿布罗狄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淡淡的说,“希望不是与那天在赌场的事情有关。”
阿布罗狄回头去看,他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看不出什么意思。
看到目标消失在视线中,卡妙和米罗对看了一下。
“真是个美人……”米罗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
“你这色胚!”卡妙瞪着他,刚要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却发现一阵疾风到了身后,下一秒钟刷的把他抓住,“抱抱,嗯,我的棉花,我的心肝,我简直就像喜欢苹果一样喜欢啃你……”
捏捏卡妙的脸颊,他意味深长的说:“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水果,你可真是一个青青绿绿的小苹果,闻起来香死人,咬一口涩掉我半边牙啊。”
卡妙不甘示弱的钳住他的下巴,鼻尖对鼻尖的说:“烂香蕉。”
“这才能证明我够坏够甜呀宝贝儿……”

阿布罗狄站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只借助着电脑屏幕的光,看着坐在后面的撒加,后者不发一语,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袋子扔在桌上。
“把这个拿给史昂。”
阿布罗狄拿过袋子,既然叫他交,必定要以他的名义。他看了看,疑惑的问:“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撒加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阿布罗狄把袋子合上,笑了。
“那就是说,你喜欢我了?”
他的玩笑话并没有使撒加露出多少笑容:“我不管政府和军方给你多少压力,但是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就最好不要再有出格的举动了。”
“你的意思就是质疑我泄密给军方了?”
那双蓝得发黑的眼眸,深深的看过来,阿布罗狄不禁想起史昂形容的“野狼一般的眼神”,撒加淡淡说:
“你真的是史昂的侄子吗?”
“那你们又是他的孩子吗?不,我是说,你是他的孩子吗?”阿布罗狄强调了后面的几个字,冷笑了,“你认为,和他是否有密切的关系,尤其是亲缘关系,这重要吗?他几时有过亲人,又几时重视过谁?”
撒加没有言语,平和的看着他。
阿布罗狄收敛了玫瑰般危险而美艳的笑容:“史昂不是笨蛋,你也不是,你相信他吗?而我亦没有隐藏身份的打算,我一开始就没有说我是他的侄子,怎么了?”
“永远不要拿自己的聪明冒险。”
阿布罗狄一愣:“嗯?”
“永远不要以为自己不会输。”撒加别开了眼神,“把你手上的证据交给史昂,与其留下艾俄罗斯,我宁可相信你。”
袋子放在床上,阿布罗狄一眨不眨的看着它。
这……就叫做权力吗?
可以轻易的判处一个人的死刑。
他拿起袋子,弹了弹。
对不起了艾俄罗斯,他选择的是我,不是你。
PS:艾俄一辈子,不对,投胎几辈子都只能被撒加踩在脚底下啊,撒加冤枉别人不行,冤枉他可是狠的,一把罩。
“和艾俄有关?”史昂皱起了眉。
阿布罗狄一点都不怀疑那些证据的可靠性,弹指间就毁掉一个人的清誉,撒加不就是那种人?
史昂从手指揉了揉额头,“去把卡妙给我叫来。”
阿布罗狄走出书房,卡妙在撒加的书房里,他们正准备去军工厂看一看。得知史昂要见自己,撒加拿起外套:“我一个人去吧。”
“还是让阿布陪你去,毕竟他也不算外人了。”卡妙想了想,“你先下去好吗,我跟阿布说件事。”
撒加出去以后,卡妙问他:“交给史昂了?”
“他皱眉头。”
“皱眉头?这个意思可是很广泛。”卡妙又想了想,“阿布,我希望你没有别的意思,但这是怎么回事?”
阿布罗狄看到他手上的磁盘,苦笑了一下:“你说呢。”
“可以效命的始终只有一个。不要再试图从网络上调查史昂的过去究竟怎样,那没有意义,相信我。”
他拿起撒加桌上的打火机,在磁盘下方点燃。
“好了,他在下面等你呢,快去吧。”卡妙旋身出了书房去见史昂,阿布罗狄看看那张报废的磁碟,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是他居然这样轻易就放过他等同于出卖的行为,卡妙——他还是太善良了。

“最近军工厂怎么样?”史昂不经意的问。
卡妙想起撒加试用危险元素作为原料的行为,叹口气:“正常。”
“是吗,”史昂看了看抽屉,“你在说谎,孩子,真的没有新的武器研发出来吗?”
撒加让他实在左右为难,卡妙只好说:“我最近在忙着追查意大利黑手党与我们遇到狙击的事情,没有时间管理那边的进展。”
史昂勾勾唇角:“撒加,好像和迪斯走得很近?”
“那是为了刺客的事。”
“不全部吧?”史昂的话意味深长,“你不觉得他最近很古怪吗?”
卡妙皱眉,本不愿意回答,但还是开口:“不觉得。”
“胡说,你的心比谁都敏感。”史昂盯着他,“撒加是个难以控制的人,一直都是,你明白我的意思。”
几秒钟后,卡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难道你想……”
“是时候改变黑十字的现状了,不是吗?”
“不!”卡妙脱口而出,“我们不可以没有他那样的人!”
“再优秀的人才,不听话也是枉然。”
“对不起,我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卡妙立即转身出去,史昂的声音在后面缓缓响起:
“那么孩子,对你来说,是撒加重要,还是米罗?”
史昂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卡妙一怔,要往外走的步伐陡然停住,看着史昂。
“如果,”史昂说,“如果我让米罗去办……”
他微笑着说。
卡妙后退了两步,忽然飞快的打开门冲出去,冲上二楼,踢开米罗的房门。
“怎么了二哥,急急忙忙的,你屁股着火啦。”
靠在窗口,专心擦拭着他那支射程400码的手枪的米罗回过头,一副不愠不火的样子,他穿着丝绸制的白衬衫,紧身皮裤也只是拉上拉链没扣扣子,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打算,可是他的手上戴着只有杀人时因感到肮脏而戴上的黑色手套。
“你要干什么米罗?难道你真的打算按照史昂的话去做?”卡妙大喝道,米罗奇怪的看着他。
“爸爸说什么啦?”他翘起唇角,邪邪的反问。
“别装蒜,如果你动手,我会恨你的!”
米罗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你说什么呀,二哥?”
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卡妙忽然反应过来:“该死。”
故意让米罗去的谎言牵制住他的动向,然后另派他人前去刺杀撒加,他们一定早就埋伏在军工厂里了!
他该早点发觉的。

玛帝斯家族在凤凰城的军工厂设立在一个废弃的停车场内,在狭小的管理站里,墙壁上安装着高度密码锁,配合指纹声纹视网膜三道工序,密码开启后有一扇钢门,进入者必须转动钢门上的齿轮输入密码,方可进入。
与之同行的阿布罗狄目睹这一切后,不由得暗暗称奇。
军工厂和在加拿大的武器库不一样,它是制造军火的生产线,虽然美国是个可以公开制造枪支的国家,但也没有自由到能让人肆无忌惮玩弄火药的地步,被政府明令禁止的黑枪少说也有上百种,它们已经在市面上的军需装备库销声匿迹,却在这儿屡见不鲜。
撒加到处看了看,对于这个阿布罗狄倒不是很在行,他的问题不多,但是只要他问,撒加都会给他解答。再次回到地面上后,阿布罗狄眯起眼睛:“多谢你带我来参观,这里可实在太有趣了。”
他们向汽车走去,这里的灰尘很多,日照又强,让人头昏眼花。
撒加身边的一个随行人员把手伸进了腰间,下一刻,他拔出枪来瞄准他们首领的头部扣扳机。
这个抢手的枪法很好,只可惜好不过专门研究枪械的撒加,凭借着野生动物般的本能,撒加在回身之前,枪已经握在手中,没有看到对方,已经扣下扳机,子弹呼啸着穿过阳光,射透要害。
但是随行的人中却有大部分都是史昂安排,他们纷纷掏出了枪,一片枪林弹雨中,阿布罗狄紧贴着撒加的背,抽出闲心来开玩笑说:“不用这么激动吧,你的手下都是这么跟你庆祝的吗?”
撒加难得回应他:“这次因为有你,所以更加隆重了些。”
阿布罗狄笑道:“那可真是消受不起——我有什么可以做的?”
“想办法到车里去。”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但是两个人也已经进了汽车,车窗玻璃忽然哗啦一声碎掉,人群逼近,但是又不敢完全欺压过来,他们惧怕撒加的枪法,就这样车子冲出了重围,带着一身的窟窿飞射出去。
“你没事吧,快点止血。”
撒加一边开车一边自口袋中拿出一方手绢递过去,阿布罗狄扫他一眼:“小口子,擦过而已。”他接过手绢按在左上臂。“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需要医生。”他刻板的回避着他要面对的问题。,“呆在医院里等人来接。”
“什么,你觉得那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排?”阿布罗狄察觉到不对,“那你呢?”
“与你无关。”他抛下一句。
阿布罗狄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踩在刹车上:“你听好了,我不是笨蛋!你不觉得一个人离开不明智?而我被扔在医院里也不见得是多么好的主意,你可欠我人情,不肯还吗?”
“你没必要。”
“我喜欢跟着你,谁也管不着。”
“跟着我没有好处。”
“那让我下车。”
“什么?”撒加淡漠的问。
“我要下车!”阿布罗狄蛮横的看着他,“我这就回去,看刚才那帮人会怎么对我。”
撒加看了他一眼,踢开他踩在刹车上的脚,重新启动油门。
“我叫你让我下车!”阿布罗狄没神经地狂吼道。
撒加置若罔闻:“就算要跟着我,还是要先去医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