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don't miss your water

 

作者:阿摆,末路狂花

卡妙微笑着握住他另一只手上那把银色的枪,把它抵在胸前,米罗看见他的这个举动,也是微弱地一笑,伸过手臂来把他环住。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隐约中,他听见他在问。
“You don’t ……miss your water……”

一声枪响覆盖了沙漠的寂静。

远远的,警车呼啸的声音正朝这里赶来

you don't miss your water - by:craig david
as i sail with you across the finest oceans
on a way to find the key to our emotions
together we will move the clouds to brighter days
some people question what i say
tried to break up you and me
but i know this love between us is growing stronger
you can call me whenever from wherever
just remember that
i'll be there
through all the stormy weather
us break up never
no we'll be together
forever
you don't miss your water 'til the well runs dry
but i believe so strongly in you and i
can somebody answer me the question why
you don't miss your water til the well runs dry
as i close my eyes
sit back while reminiscing
of when we used to fuss and fight but end up kissing
there may be sad and pain for time so long to wait
but in my heart you'll always be everything and more to me

for i know this love between us is growing stronger
you can call me whenever from wherever
just remember that
i'll be there
through all the stormy weather
us break up never
no we'll be together
forever
for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girl you know that you
you are always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forever
you don't miss your water no
but i believe so strongly in you and i yeah
can somebody answer me the question why
cause you don't miss your water 'til the well runs dry
yeah listen
if you ever get the feeling
you wanna play around starting cheating, remember
you don't miss your water 'til the well runs dry
——the end
Chapter 1:

 

拉斯维加斯,是当然的极乐之地——对于那些富到除了钱只剩下无聊生命的人来说。

如果你是在天黑之后,抵达拉斯维加斯,在通过一片荒凉的大地之后,大地的边缘突然出现一个金碧辉煌的不夜城,你一定会为这个特别的城市所震撼。是的,这就是拉斯维加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工化城市。当沿着15号高速公路逐渐接近市区时,任何人的目光都会被那闪耀的霓虹灯及极有特色的巨大观光旅馆所吸引,甚至于在完全脱离日常生活的幻境中迷失自我。
这里是全世界的娱乐中心,所有的城市设计都是为了尽情的享乐。

 

当两辆黑色大房车无声的刹在这座西方宫殿式建筑的豪华赌场外时,没有人知道。这里将会上演一个怎样的故事。
也许,每两个人的相遇,都是个故事?

从一前一后的房车里钻出的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一个瘦高,一个矮胖。一个俊美,一个丑陋。一个优雅,一个庸俗。只能哀叹上帝的不公。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礼貌而不失殷勤的走来为他们拉开面前这扇,对于富到除了钱只剩下无聊生命的赌徒们意味着通往极乐之地的,宽大的门。展开在面前的景观让从来没进过赌场的卡妙惊的微微挑眉。

整个大厅里并不像卡妙所想像的欢声笑语,更没有烟雾缭绕,完美的排气系统让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清爽得像在露天的林地。
有的人神色凝重,有的人欣喜若狂,却没有人大喊大叫。这里更像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卡妙少爷,您不喜欢赌这里也有很多娱乐设施……”身边矮胖的老头挥舞着肥短的胳膊口沫四溅。这种人,在这种地方,简直有碍观瞻。然而,钱是万能的。在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只有钱,才是万能的。

“你不必管我了。自己玩儿去吧。”卡妙眼风四处一扫,“我在那边酒吧等。但是,我提醒你,不要忘记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别玩火。”说着朝靠门左边一角跟五彩流溢的厅堂相比显得昏暗的酒巴走去。

 

吧台前没什么人。仅有的几个人穿着华丽性感,有男人,也有女人。唇角一律挑着不同于街边拉客者的高贵笑容。
“哼,”轻蔑的鼻音轻到卡妙自己都没有察觉,却很清晰的传入吧台。暗影里的那双眼睛从卡妙推门而入的一刹那便落在他身上不曾再离开片刻。

卡妙眼角余光很锐利的朝那些自以为‘高贵’的卖身者扫了一眼,找了个最空的地方坐下。如果不是老头子赌瘾博发执意要来,这里并不是卡妙喜欢的场所。他贩毒,但,他不赌。除了毒,他也许,是这世界上最干净的人。那些人,卡妙再次瞟过去一眼,不想惹事的话,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gin and french,我要青柠,两枝薄荷。”,卡妙丢一句话坐下,头也不回的注视着大厅里兴奋不已的老头,“这老东西总有一天会死在赌上的。”他暗暗的咒了一句,却半天也不见吧台里有回音,不由得调过头来。

并不是预想中的没人。有一个人。正很闲适的用胳膊撑在吧台上笑笑的看着他,撑在吧台上的胳膊修长结实,流溢着蜜色,泛着诱人的光泽。让卡妙前所未有的突然有种想将他按在暗夜中,宽大的,铺着黑丝绒的床头的欲望。

“这儿不卖那种酒。”那个人很不真诚的,有些挑畔意味的笑着。

“这是个堕落的城市,只卖堕落的酒。给,堕落的人。”这是他叹气似的声音。

堕落的城市,卖堕落的酒,的,堕落的人……

充满野性不羁的眼神,轻挑着的眉,面前这个人,微微仰着头,不羁的,甚至有些无理的与自己对视。

“哦……?”卡妙的手指轻轻抚上面前的臂,指甲不经意的轻轻刮过。“你是说,我不像,堕落的人?”

无法言喻的麻痒闪电一般从皮肤直击心脏,让米罗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揪了一下。很紧张却很舒服的。“你是说,你是?”他突然移开胳膊,转过身手势潇洒的加冰加酒摇混倾倒,加冰加苏打,飞快的旋着小刀漂亮的起出一段青柠皮,插上两枝薄荷递出来,“这是您要的,gin and french。”他不再有笑容。

 

“我要你的,今夜。”卡妙朝吧台里的人举了举杯,“我可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连抿酒的动作都优雅动人,米罗望着这个从推门而入的一刹那便毫无理由的紧紧牵着自己视线的人,唇边绽开的笑容怎么看都不能用善意来形容。“可惜,我是个喜欢把正经话当笑话听的人。”

“哼,”轻轻的鼻音是卡妙的习惯,他牵着嘴角笑笑,“很有意思。”

 

“我不会考虑你的建议。”
“理由呢?”
“你不需要知道。”
“我也不想输得太惨。起码的赌品,你应该具备?”

“我看不上你。这个理由很充分了。”那个人傲视一切的说。

卡妙一声不响的端起杯将剩下的酒一口饮尽,突然站起来伸手探进吧台揪住米罗衣领,口气强硬的说,“真不巧,我看上你了。”
米罗依然是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他,根本没学乖的继续调侃,“这么快就怒了?你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哦。”

 

对这个人,卡妙有些没辙。总不见得在这里大打出手?不过,就这样放了他,也太逊了!

卡妙紧蹙了蹙眉头招了下手,立刻从一个角落里走来两个保安,卡妙从胸口抽出一张金卡扔在吧台上,“结帐,然后,麻烦请这位先生来见我。Bally's顶楼一号总统套房。”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准备离开。

可是两名保安对看了一下,慢吞吞地将金卡拿起来,递到卡妙面前,在米罗眼神的示意下,轻声的说:“对不起,先生,您的酒钱,会有人付,就当作是请您的,至于您的要求……实在抱歉……”

卡妙的眉拧得愈加的紧,投向米罗的一记眼神也多了点意外,后者努努嘴示意他收起金卡,顺便扯出一个笑容:“收起来吧。”
看来这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也不是个一般的角色,至少在那两名保安心目中,他的意思胜过自己的钞票。
“好。”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金卡放入胸前的口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窗外是璀璨景色,让任何人沉迷的景色,可是卡妙更愿意沉迷于房间里的景色--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光顾而设的总统套间,奢华到了极点。床很大,带着流苏的床单垂泻到红色的德国红堡手织地毯上,柔软得一踏上去就会淹没脚踝。卡妙看着他们带了刚才在吧台的那个男人过来,嘴角淡淡的露出一丝笑容。

他们把他面朝下放在床上,他的面容立即陷入了柔软滑顺的丝绸床单中,背部的曲线就如起伏连绵的山脉,棱角都隐没于朦胧的夜色中--谁叫他穿了黑色的衣服……又像希腊的雕塑,美感都蕴涵在每根线条里。卡妙仆人般的手下略略做了个礼节性的告辞就退出去,门轻轻的带上了。

卡妙坐在离床有段距离的沙发里,左腿翘于右腿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中则捏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
看来他的意图已经非常的明显了啊……
米罗活动了一下被那些人扭得有些酸痛的胳膊,用肘关节勉强撑起了上半身,抬起头,那一肩被黑色带子束起的宝蓝色长发立刻松散开来泻满了背,他转过头来与今晚要共度一宿的人对视,白色的呢绒大衣脱了放在沙发背上,同色毛衣的领口有些敞开,袖子卷到手肘,乳白色的皮肤下青筋隐约可现。

米罗微微仰起了下颌,从一个往下看的角度打量着他,同时翻了个半身,在床栏上靠住了身体,弯曲起腿,这是一个随时让人感到危险的人--就连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这样自然的动作都充满了诱惑,卡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床边,把那一叠钞票放在枕头边,然后自己坐在了旁边,细长的手指缓缓的交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米罗,很平静的等着他做下面的事情。
门外,想必有刚才那些兄弟哥们在站岗吧,即使能够把这个有些纤弱的贵公子扳倒,也不一定能离开这个房间这层楼,米罗把手指放在了第三颗扣子上--上面两颗,没有系,仿佛是觉得系上了又会被打开般的多余。漫不经心的手指,蠢蠢欲动的关节,像是在描述一场马上要开始的舞剧,卡妙始终看着他,然后他轻巧无声的拿起了一张美圆,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同样漫不经心地放在了米罗解开的那一颗扣子处。

然后,抽出第二张,放在他接着解开的地方。
衬衣已经解开,米罗的身上也有了若干张美圆,它们静静的伏着,他的手指一翻一推,皮裤的扣子轻而慢地脱离的扣缝的禁锢,卡妙同样配合动作地两指夹起钱币,可是这次……他却停住了。

皮裤下的是抹惨白的颜色--有一层层密密的绷带,从小腹一直延伸到腿上,卡妙扬起了两道细长的眉,寻求答案般看向米罗。
而米罗并无回答之意,黑色的皮裤沿着腿的曲线轻轻的褪下了,落在了膝盖下,他开始解绷带,动作虽慢却无犹豫。
卡妙的眼,在那一瞬间,轻眨了下,睫毛上凝结了些许的水气。

在米罗解开第一圈绷带时,他又继续开始放钞票的行为,一张接着一张,解开一圈,放一张……直到花花绿绿的阿堵物将其覆盖。
有一道结疤的伤口,明确的告诉了卡妙他为什么刚才拒绝。

米罗手轻轻一扬,长长的绷带松开,一端落到了地毯上,猩红色的地毯,惨白的绷带……

Chapter 2:

 

第二天的一早,一向早起的卡妙破天荒地被电话铃声叫醒。浑身除了酸痛还是酸痛。卡妙几乎有些艰难的睁看眼摸到听筒有气无力的拎过来,是基加斯。
“要走了。”他说。“咱们已经呆太久了。”
“戚,不知道是谁昨天非要在此逗留的?”卡妙一如既往的不屑反驳。“你不必再说下去了。你并没有资格教训我。请牢记这一点。”卡妙根本不容对方继续说下去就十分没好气的挂上电话,想像着电话那头基加斯一被挖苦就满头满脸猪肝色的模样心情才稍稍好了些。
浑身除了酸痛还是酸痛。那个人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刚刚过去的充满汗水,喘息的一夜,那个人在暗夜中无比魅惑的眸,完美柔韧的身躯,还有那首温柔得让人心痛的曲调,都让卡妙的心一阵阵的抽紧。

 

you can call me whenever from wherever
just remember that
i'll be there

他无邪的闪着魅惑的眸,性感低沉的声音反复吟唱:

for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forever

反复反复的,在铺着黑丝绒的床头,在散放着迷人芬芳的夜里,反复反复的,吟唱……

在最激情的时刻,他看到他眼底温柔纠缠的迷恋……
在两次激情之间,他看到他眼中印出的,自己前所未见的传达着热烈痴爱的眼眸……

 

“我还想听,那首歌……”在精疲力尽的最后,卡妙绕着指间的他的长发,同他的身体一样的柔韧,一圈圈在指间弹开,“告诉我,你叫什么……”
you can call me whenever from wherever
just remember that
i'll be there
他唱着

米罗。
朦胧中,听到这样的名字。米罗……我记住了。
为什么不问我叫什么?他想问,却没有开口。他睡着了。在他渐渐低微下去的歌声里。

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多好……我很累了,我真想,在你的怀中,永远的睡着。米罗……我叫卡妙。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做卡妙。

卡妙没有照基加斯的意思马上离开。因为,他没有找到米罗。那个人,就这样悄悄的,在不知道时间的黎明不见了。连赌场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他没有固定的客人。从来没有客人可以连续得到他陪三天,出再高的价钱也不行。是个很奇怪的家伙。”

“从来没人去过他的住处。他只在傍晚来,通常没多久就会跟人走掉。”

这就是全部的线索。这个颇为神秘的,傲视一切的男人。唯一的资本,是一切人都无法抵挡的魅惑。但,这就够了。他太懂得利用这一点。所以,所有人,都可以不被他看在眼里了。

他是这样,自顾自的,不受一切约束的活着。轻盈的像一阵风。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在急切的指缝中穿梭。

 

他,在那样一个夜里,尖刻的朝堆在身上的美钞笑着
却,在那样一个夜里,如此温柔如此宠溺的对身下的人反反复复的唱着同一句 for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卡妙二十六年来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且,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一定不走?”基加斯狡黠的笑着,“那么,办完事叫我好了。我在那边。”他指了指另一家赌场。

“好。”自从卡妙发现简单的发音比起点头要来得省力,就不再肯稍稍低下高贵的头颅。轻微的颔首也是很累的。远不如轻轻震动一次声带来得容易。尤其,在这样刚刚度过一个激情夜晚的早上。

 

有时候,守株待兔当然是最有效的。可是,如果你守的那株树下是个兔子窝的话,情况就大大不同了。卡妙在挥手不耐烦的打发了第二个主动贴上来的女人后就坐不住了。他一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离开的话……,卡妙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下了。
长长的白天很难熬。尤其当这白天很无聊时。无聊会让人焦躁。焦躁会让一个平时清醒的人变得疯狂。尽管,这疯狂其实另有原因。

卡妙不知不觉的就输光了所有的筹码。
“再输的话,小美人儿,你可就只剩下你自己了。”对面的人猥亵的目光让人开始怀疑来这家五星级的赌场的顾客的素质。“可是你自己说的绝不接受向赌场赊欠,嘿嘿,你该不至于赌品烂到反悔吧?”很明显的挑畔。
尽管,叫来基加斯的话,很容易就可以脱困。现在就放弃的话,也没有任何人敢拦住他。只是卡妙厌恶透了那种眼神和语气。“我当然……”
“他当然还有筹码。”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一只手臂绕上卡妙的肩,“我做筹码的话,不是比这种小白脸更有看相,嗯?”

只能说,卡妙的赌技实在跟他的赌品完全成反比例,赌博的运气也完全跟他一向逃脱追捕的运气完全成反比例。
所以,他把米罗也输掉了。
可米罗似乎毫不在意的走向对桌,满不在乎回过头抛来个轻笑。不知是安慰还是嘲笑。

卡妙只觉得堵,让人窒息的堵,说不清是因为羞辱还是恼怒。

“不想死的话,就乖乖放他过来。”卡妙突然抽枪的举动让本来就挺安静的大厅更加鸦雀无声。“你耳背吗,老人家?”
对方像碰到了蝎子般从米罗腰上拿开手,米罗却还不满足的勾下腰凑上脸无比恶毒的对面前筛糠般抖着的男人嘲弄,“耳不背嘛,老人家~~~,哈哈哈!”
尽管卡妙非常不满意米罗没事人般的晃过来的表情,可也并不想阻止。

那个人,不是个天生的帝王。却让所有人甘心为他铺路,让他成为帝王。他就是这样。这就是米罗。

 

就在米罗离卡妙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突然一个急步攥起卡妙的手拉着就跑。卡妙完全没有准备的想要挣脱,却被那个回头一瞪,只得跟着他跑。好在卡妙平时的历练完全跟得上他的步伐,否则,真不知会被拖得多惨。
卡妙望着前面豹般灵敏飞奔的男子,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彻底的依恋。

风在耳边呼啸,似乎那空气也是自由的。卡妙头一次开始相信,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有幸福这东西。

 

米罗在一个非常陈旧的苍库门前停下来。急速的飞奔让两个人都支撑不住的歪在墙上直喘气。比昨天夜里更剧烈。
也许是想到了相同的场景,米罗突然翻个身对向卡妙。单臂撑在卡妙脑后的墙上,探上他的唇。

米罗的眼眸是深深的澈碧。非常纯净的眸色。却散放着让人如此无法抵挡的诱惑。

 

卡妙一阵窒息,他知道,那不是因为米罗吻住了他的唇,也不是因为这个仓库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而是,而是……他合上双眼,身体像突然失去重心一样坠下,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接住顶在墙上,接着是宽厚的胸膛的包围。
“为什么上帝让我遇到了你这样一个人,”他吻着那火红的、冰凉柔软的发丝, “为什么,嗯?” 低柔的声音就像沁满了泪水似的沉重。

卡妙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
在这样灼热的唇的爱抚下,他所能感受的,只是眩晕。所能发出的,只是浅吟。所能做的,只是迎合的将手臂环向紧紧拥着自己的人,感受他一波一波的爱与狂热。

没有月的夜晚,适合一切犯罪,痴恋,纠扯,因为不必害怕被曝露于刺目的光前。

 

米罗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开卡妙额前被汗水浸湿的柔丝,这有着天使般圣洁美貌的男子有一头柔滑的长直发,与其说是火样的红,不如说是血样的红。是擦着火光的子弹穿透身体溅出的颜色,会让人惊惧,却为嗜血的人所爱。
米罗爱怜的拨弄着卡妙的长发,十指深深的插在发间轻轻的揉扯着。每一次的揉扯都让卡妙的心有种想要爆裂开来的狂热。似乎有不知名的液体在胸口急速旋转着,带来阵阵晕眩,和着长长短短的喘息……

 

“你从来不玩儿牌的?”彻底平静下来后,米罗抽出烟,抛过来一支,卡妙很准确的用手指夹住,看一眼牌子,然后含在唇间。
“没兴趣。”脱离了米罗强有力的支撑的身体很沉重。卡妙慢慢的靠着墙滑坐在墙角,懒懒的拢着一头散乱的发。
“那你怎么会呆在那种地方?”米罗也坐下来,叼着燃着的烟凑过脸来。

卡妙偏过头对上点燃自己的,深深吸一口,仰头抵在墙上,缓缓的吐一个烟圈,“我在等你。”

“哦~~?”米罗很有兴趣的别过脸,直直的看入卡妙的眼,“又想要我的今夜?”

“不。”卡妙毫不示弱的对视着,“我要你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里,总之不要呆在这里。”

“哈哈!”米罗的笑声很僵硬,干巴巴的更像是取笑,听着让卡妙极不舒服。“你认为你有这个权力号令我做什么事?或者说,是有这个魅力……”
卡妙犹豫了一下,淡红色的唇微微张开,洁白的牙齿欲言又止的碰了碰唇,看着卡妙这样的表情,米罗本来准备好的尖刻的话也无法开口了。所剩下的只有苦涩。

“离开赌场,我能去哪里……如你所知,我只是一个流浪的人,除了身体,一无所有……”他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透过仓库虚掩着的门扯开的那条缝——黑色天鹅绒般的天幕上,稀稀落落的缀着几颗星子,同他一般的寂寥。

“我带你离开这里。”卡妙忽然说,又下定决心般的顿了顿,“离开这个国家,然后你自己决定去哪里。”

米罗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忽然回头一笑,“你也不是傻瓜嘛……开出这样的条件,想用这种方法让我跟你走吗?你认为——我会乖乖听话?”
“你会。”卡妙根本不回避米罗尖锐的逼视,“不会有别的机会了,错过今晚。这一点,你自己最清楚。”

“那么,”米罗走过来,勾下腰朝卡妙伸过手,“算你猜对了。”他笑着说。这次, 是很认真的笑。

卡妙犹豫了一下将手放进他的手中,自己的手很凉,他的手很暖,而且没有汗。很清爽的温暖。让人安心。

 

用手机通知基加斯后,不到十分钟,他和他的人就聚集到了这里。

“你要带上他?”……基加斯像在挑剔一件商品那样上下的打量着米罗,后者抱臂而立,无所谓地挑着眉,“不可以,你还嫌我们麻烦不够多?”基加斯把烟斗从嘴里拿下来,商人,而且是毒品商人那种嘴脸显露出来,“没准这小子是哪里来的卧底。”
“那不是你说了算。”卡妙冷冷的回绝了他,“要带上他的是我,等到一出界,我们将会没有任何交集——Craystal,带他上车。”
名唤Craystal的男子点点头,站到米罗身后去,做了一个手势,“等等,”基加斯喊了一声,转向卡妙,“你带个人我可以不过问——不过至少要搜身。”
“你当我是什么。”卡妙以远远超出不悦的怒气将秀长的眉拧了起来,“难道我会蠢到惹祸上身?”

基加斯正要说什么,不过有人抢在了他的前头,“相信他吧,老头,”还没等基加斯吃完大大的一惊,米罗就已经走到面前,将半个身子压在他肩上,调侃的低声说, “刚才我们才做完爱,不要说是枪支一类的东西,恐怕就是窃听器这样的小玩意也藏不住呵,不信你问他好了。”

米罗手里一直的抛上抛下在玩着什么——是一个银色的打火机,基加斯诧异的望着卡妙,对方完全没有要否认的意思。米罗似笑非笑的把脸对着他,一只手接住刚刚抛出的小东西,啪的一声弹出火苗,凑到基加斯的烟斗前,“别那么不通人情嘛,会惹人讨厌的。”
基加斯的脸一沉,大力的甩脱一直伏在肩上嘲讽挖苦的家伙,米罗仍旧笑盈盈的关掉打火机,把手插进衣兜里,做了个耸肩的姿势,“还要搜吗?”
基加斯迅速转了个身:“我们走。”
眼见他那一票人都跟着上了车,米罗回到卡妙身边,带着温和的笑意说:“要上路了吗?”

卡妙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朝房车走去,隐入黑暗的唇角边淡淡的绽出一个笑魇。

 

出了拉斯维加斯,便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地带,热带植物孤寂地生长在烈日炙晒下的沙地上,人的视线在极其酷热的高温下都发生了扭曲,所看到的事物,有一半都是歪斜着的。

房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护栏两边的景物迅速地在视野里倒退着。

 

“喝点水吧。”
米罗扭开矿泉水的瓶盖,将瓶口凑到卡妙的唇边。
卡妙轻轻推了开来,“我还不太渴。”米罗略一想,点头收回手,脸上挂着淡淡的温和笑容小口地喝水,他显然不是太渴,只是为了润唇。一路上来,每当扭开一瓶水,他总是先把瓶口对着卡妙。

 

卡妙轻轻转过头看着窗外。
忽然,房车一个紧急煞车——水从米罗手里的瓶子溅了出来,他也疑惑地抬起了眼,溅出的水珠沿着光滑蜜色的下巴滴落。
“怎么回事?”卡妙扬起声音问道,音量不大却蕴涵着怒气。

“是基加斯先生,他们忽然停了车。”Craystal的声音充满刻板的味道。

卡妙尚未二次开口,他们的车门被不礼貌地撞开,Craystal警觉地拔出了手枪,挡在卡妙面前,其他的人也严正以带,蓄势待发。
基加斯出现在门口,和以往一样叼着烟斗,眯着眼睛看着卡妙他们:“对不起,我想我们的旅途中要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Chapter. 3

"你的话什么意思。"
卡妙冷冷的开口了。
基加斯移开了眼神,半晌后倨傲地扬了扬下巴:"你自己问他吧。"

看他所指的方向,似乎……是他的身后。卡妙眼神一凝,迅速回过头去,他身后的米罗慢慢旋上水瓶的盖子,抬起眼来回给卡妙一个无辜的眼神:
"问我什么啊?"
卡妙盯着米罗,不回头地问基加斯:"他做了什么?"
基加斯不回答,只是退后一步,对围聚在车门周围的手下喝道:"把他给我收拾了。"

眼见一帮人要冲上房车,Craystal厉声一吼:"不要动!否则我毙了他!"基加斯同时回身叫道:"他几乎暴露了我们所有的行踪,现在警察已经聚集在我们昨天呆过的地方取证,我早说过他不是一般的赌客!"

卡妙拧起眉略一思索,"你如何得知是他的缘故?"
"这务须证实,唯一的解释是我们中间有人不太老实。"基加斯紧紧盯着米罗,后者在他的目光中坦然地伸直了两腿,悠闲地靠在皮椅上面,衣衫敞开。
卡妙别开眼,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如果你不去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老实的,恐怕是你才对。"

基加斯皱紧了眉毛,不太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些人冲破卡妙手下几个人的包围,要挤上房车来带走米罗,忽然一声枪响使他们全部定住,一颗小型6.22厘米子弹在基加斯脚边的土地上冒出一丝青烟,

"叫你们别动,耳朵聋寺穑浚?卡妙斥喝的同时把那柄银色的手枪放进口袋里,看了门外的人一眼,"基加斯,叫他们全部滚回他们该呆的地方去,你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加重"我"这个音,基加斯蹙眉,"你这是自取灭亡!"他咆哮道,"这个男人会毁了所有人,我们不到海上就会栽在那帮芝加哥警察手里!"
卡妙稍稍看了米罗一眼,语气缓和说:"他只是吧台的牛郎而已。"

"很红牌的哟。"米罗笑着加上这一句,换来卡妙一记白眼,这个人为什么就是学不会让自己不要那么引人注目。不过米罗好象无视卡妙的不满继续兴高采烈地补充道,"那些无趣的警察怎么可能有像我这样的魅力呢?"
"俱乐部里的人都说他没有固定的行踪,也很少接待客人,即使用再多的钱。"基加斯咆哮着说,"难道这是一个牛郎他妈的应该有的德行吗?!"
"先生,你未免把我们看得太低贱了吧。"米罗又开始一上一下的抛着那个打火机,银色的,分外眩目,"难道我们连选择客人的权利都没有吗,恩?"
基加斯没有再分辩什么,只是抬起了手,对卡妙重重的说:"请原谅我的谨慎,卡妙先生!"

"如果你们都活腻的话,基加斯。"卡妙平和的说,手指擦拭着枪口部分,"我就可以考虑原谅。在事情没有清楚前谁也不可以动他,如果我知道是他做的,我绝不会费力去找杀他的理由。"

最后这句话,像是说给米罗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绝不会原谅你,也不会为你找任何可以开脱的理由。
听明白的话,就不要背叛我,米罗,就算你真的是怀着其他的用心,那么你也最好给我收起来。

 

基加斯重重地拂袖而去。
"卡妙先生……" Craystal收起枪,看了米罗一眼,他似乎也对这个男子的身份感到怀疑,但处于谨慎,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您还是别和基加斯发生太多的冲突,这个人非常狡猾而且奸险……"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
Craystal垂下头,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两个人独处的空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卡妙在沙发上坐得笔直,手放在膝盖上完全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米罗玩了一会打火机,抬起头来轻声说了有一句:
"多谢了。"
"为什么要谢,你真做了这种事吗。"卡妙没有回头,看着窗口说,语气淡得让人觉不出感情色彩,米罗起身走到他旁边,贴着他的背坐下来,"谢你相信我这个可怜人……"

卡妙的目光投过来,米罗加深了笑意,手上的力道也加重:"有谁会相信赌场里的花花公子。"

"你也算花花公子……哼。"卡妙轻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这一哼算是善意的鄙夷和嘲弄,米罗低笑一下,手开始不规矩地往前面下滑。"要我毙了你?"卡妙用冷冷的声调说,米罗继续不怕死地游弋来游弋去,"我只是想报答你……"
卡妙忍不住抬起眼,对上他那对澄澄澈澈、清清亮亮的眸子,含着笑意和温柔的眼光,像要把人融化似的,"你最好规矩点,老家伙不会那么算了的。"他又哼出一声,别开眼睛任米罗的手放在了他颈口的扣子上。

 

傍晚的时候,沙漠边际的地平线如同被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吞噬一般,有着血色黄昏之称的内华达洲沙漠,此刻全没了沙漠该有的恢弘气势,嚣张气焰,只是像一个孤独无依的老人,在等待远去的绿色的孩子回来他的怀抱。

逃亡的旅途是不敢有半点耽误的。当夜降临时,他们停在一家加油站的小型超市外采购些日用品并将几只大油壶加满。
远远的,可以望到前面小镇稀微的灯光。
车厢里很静。卡妙看见米罗斜靠在窗边的软椅里。米罗对远远那点灯光的渴望,竟有一些温柔的向往。在那张只看得见满不在乎表情的脸上,此时浮动着的温柔让卡妙的心隐隐作痛。没有理由,卡妙就命令司机在小镇唯一一家看上去像点样子的旅馆门口停下。
而面对基加斯几乎是暴叫着打来的质问电话,卡妙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你要继续走也随你,我只想舒舒服服洗个澡。"就关掉了手提。不久,看见基加斯的座车很快咆哮着掉头回来。卡妙的唇边不易察觉的浮上一丝冷笑。
尽管米罗并不完全清楚卡妙为什么突然全无必要并且是徒然增加危险的在镇上投宿,但这决定对于他来说,是更令他欣喜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并不是个欢乐的开始。

 

安排好住处,米罗刚刚抱着浴巾走进浴室,就听见老头强硬的叫开了门。卡妙冷淡却不失礼貌的将他让进隔壁客厅。
没有安静一会儿,就在米罗乐滋滋的泡浴的时候,传来隔着老几堵墙声波都还足够强烈的基加斯的歇斯底里的叫嚣。基加斯嘶哑得刺耳的声音一高一低,十分不稳,显然失去理智。很长时间,只听到他一个人喋喋不休,卡妙无声无息得像是不存在。
不过,米罗并不担心这个,卡妙本来就是个很会惹火别人的人。他不动声色的冷静,他居高临下的不屑,有足够的力量让人抓狂。这一点,米罗在第一个晚上就领教了。却义无反顾的陷进来。

一切的苦,都是自找的罢。
一切的麻烦,都是咎由自取,半点怨不得他人。
米罗望着浴池对面雾气氤氲的镜中自己苦笑的脸。有两滴水顺着穹形的墙顶滑落,划过镜中的面颊,如两行泪。
而米罗,早已不知泪的滋味十年了。
麻木的心连血的味道都不再嗅得到,何况,泪?

隔壁的争吵不知持续了多久,应该是很久的。总之,米罗就当是听着摇滚在洗澡了,虽然这曲子有够噪的。

米罗觉得洗够了就慢条斯理地从浴缸里站起来,晶莹的水珠纷纷顺着身体的曲线下滑,他伸手取过纯白的棉制浴巾围在腰际,跨出浴缸推开门。
要去卧室拿睡衣的话必须经过关着的客厅的门。就在快步走过的时候,米罗很清楚,绝对无误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本来早已料到这次争吵会与已有关,却意外的在自己名字的周围出现频率不等的‘婊子’的或清晰或含糊的发音。
于是,米罗走不动了。这太奇怪了。自己的名字可以跟牛郎,甚至,最不堪的,也是跟人妖联系在一起了。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婊子’。
卡妙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既然他关着门,表示并不愿意有人打扰,当然,也不允许有人偷听。尽管,基加斯高昂到回荡在整个套间的声音根本无须偷听也可以清楚入耳。不过,站在门口的举动却是危险的。而米罗,并不是故意的要站在那里。还全身上下只围着件浴袍而已。

手,也是完全无意识状态下握上把手的,不知是哪根脑神经下达了旋转的指令。于是,门开了。

只围了件浴袍的米罗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门口。

大概是他的不宣而入惊动了原本暴怒的基加斯,也或者实在是刚刚出浴只围着件浴巾的米罗实在太过诱人,不论是基加斯还是卡妙,都愣住半晌。房间里一时间静极了。米罗也有点发懵。

不论基加斯承不承认,这次米罗真的算是救了他的命。米罗误打误撞的,在卡妙一直压仰的怒火即将喷发的临界点推门而入。

 

“啊~~哈,气氛真紧张啊,”米罗第一个定定神,走到卡妙身边坐下,他的面色青白,显然忍气已久了。米罗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阵抽痛。
就像是自然而然的,米罗覆上卡妙压在膝上的手,手很凉,手指纤长,白皙而薄的皮肤下面,青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卡妙一接触到米罗温热的手掌禁不住一颤。

“你怎么穿成这样进来?!”现在才想起来问。“去穿衣服!”卡妙很无情的抽出手,刚刚展开的眉又一次紧紧拧住。
米罗不想驳他似的乖乖走去穿睡衣。

"总之,我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了。"刚刚系好带子走回客厅,就听见基加斯终于平静下来的威吓。米罗走去仍坐在卡妙身边,奇怪的是,卡妙并没有赶他走。更没有再次从米罗覆上来的手掌中抽出手

"第二次?"卡妙唇边浮出一丝冷笑,"我却记得前几天,你在拉斯维加斯停留的空挡,可没有因为后头有警察而丝毫的犹豫啊。"
基加斯的脸上出现了被卡妙挖苦到语塞的惯常的猪肝色,他的确不明白,在灯火辉煌的拉斯维加斯停留,是人知常情,可是这个沙漠中鸟不拉屎的小镇子……到底是哪点吸引了素来冷漠的卡妙?

 

"就算是强硬,也不必太咄咄逼人吧,卡妙先生。"基加斯不甘认输的辛辣的回敬了一句,像是在挽回自己刚刚失去的面子,"过于相信一个人的后果是什么,卡妙少爷你还不明白吗?我想,你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不是吗?"
卡妙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尽管米罗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但是,这秘密曾经而且直到现在都给卡妙带来不一般的痛苦。甚至,他的冷漠,他的无情,都可能与之有关。米罗感受到卡妙的心在揪紧,他放在自己掌心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着。

对卡妙急剧变化的脸色,基加斯显然早已注意到了,并且在他意料之中。可他并没有放弃这一话题的意思。带着种终于击中对方要害的洋洋得意的表情,基加斯不急不躁的把烟斗嘴含进嘴里,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来的同时也吐出了一句话:
"我记得令尊就是因为太过于相信你母亲,至今在监牢里不知是生是死。这个人,"他向米罗瞟去意味深长的一眼,"我明白你是想放在身边排解旅途的无趣,可是,你未免把他存放的时限定得过长了……"

卡妙没有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立刻给我闭嘴,基加斯。"听得出是强自镇定的声音。

而基加斯还仿佛不知死活的抛出一句,"我也只是提醒。"
"你,立刻给我滚回你该在的地方去,马上!"卡妙的语气已经失去了平衡地尖锐起来。

“是的,卡妙先生。我有这种自觉。”基加斯冷笑着扬长而去。连起码的道别的礼貌也没有记得遵守。

 

过了很久,卡妙都维持着同一姿势僵直的坐着。他白皙的面庞因为怒气而一直的绯红,虽然没动,但米罗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战栗,也许因为愤怒,也许因为痛苦。

尽管米罗一而再再而三的握紧卡妙冰凉的手指,也无法暖热他。

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米罗感到自己的无力。对想要保护的东西,对想要安慰的东西,一种无力的绝望。

虽然米罗知道,对一头正找不到出气筒的愤怒的狮子,靠近它是危险的。可他仍然趋身上去轻轻揽住了卡妙的肩。不出他意料的,卡妙几乎是跳起来将米罗压在不算宽大的沙发上。

对米罗来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用什么办法让卡妙平静下来。尽管,他只认识他几天。

米罗毫无抵抗亦无迎合的坦然接受,在卡妙进入他的一刹那,泪水决堤而出的,不是米罗,而是卡妙自己。

泪水和着汗水滴落在米罗丝缎般的身体上,立刻无痕无迹的滑落。分不清,是泪多一点,还是汗多一点。

这掺杂了太多复杂因素的情欲没有持续太久,已然精疲力竭的卡妙瘫倒在米罗胸前,一只手把他汗湿的长发整理着放到脑后去——卡妙发现米罗很喜欢整理他的头发,有时候,也说不上是整理,只是用手那么轻轻的拨着,搅着,缠绕在手指上卷曲地玩。
耳边的心跳声强而有力,他轻轻的闭上眼睛,又睁开,又闭上,又睁开……

感到他汗湿的睫毛在自己光裸的胸膛上轻轻地刷来刷去,米罗加重了手臂上的力度,把他又紧了紧,卡妙很茫然地靠近了些,一丝浅笑浮现在米罗嘴角。

他低下头,深深地吻……吻,卡妙不知所措地附和这个吻,看得出他的思绪还沉浸在遥远的地方,或许是基加斯所说的那个“婊子”的母亲,或许是那个被出卖了身在监牢不知生死的父亲,而现在,米罗要卡妙把这些统统忘记。
他开始扩大这个吻的范围。

卡妙在他的吻中发出压抑的呻吟。

浴袍的带子松开了,它顺着米罗光滑的背落了下来,挂在腰际。

 

他们的腿纠缠在一起,皮肤那样的滑腻。

风将没有关紧的窗户轻打开来,窗帘一下子涨大了,在房间里飘动着,忽然又被吸到窗外,在夜色里飘摇不定。
。。。。。。。。

“卡妙。”米罗懒洋洋的喊了一声,声音不大。
“卡妙?”他边说边转过头去,已经睡着了啊。米罗将被踹进沙发一角缩成一团的浴袍拿过来搭在卡妙身上,赤着身子转入卧室拎起另一件浴袍走进浴室。
从浴室回到客厅时发现,卡妙似乎已经醒了,原来侧躺着的姿势改成了俯卧。尽管醒着,卡妙却依然一动不动的趴在沙发上。一头长发垂在沙发边缘红得分外亮眼。“去洗吗?我已经放好水了。”米罗在卡妙身边蹲下来,捋起一绺长发在指间绕着,“迟了会凉的。”
卡妙只管懒懒的枕在胳臂上闭着眼睛对米罗说,“把灯关了。刺眼。”

米罗走去熄掉灯,又回来仍坐在沙发前的小地毯上。地毯很薄,跟拉斯维加斯总统套房里的德国红堡手织地毯没法比。米罗又想起那个在一堆钞票中翻滚喘息的夜。那个一直清冷的将钞票一张张放在自己敞开的衣扣中间的男人,此时静静的趴在沙发上,满眼满心的无助……

他其实一直是在撑着吧,他其实已经很累了罢,他其实是真的,和自己一样,向往着可以永远信任的温暖罢……米罗的手指爱怜的抚上卡妙细致的面庞,替他拂开遮住眼睛的那绺长发。“累了的话,就睡罢。什么也不要想。”
“不。米罗,你什么也不知道。”卡妙缓缓的吐出几个字,米罗这时才发现,卡妙的眼睛非常漂亮,不再犀利时的眼神波光温柔,“不知道,其实更好罢。”
卡妙淡到几乎听不出来的悲哀像一根锥子,细细的钻入米罗的心底,针扎一般尖锐的痛。米罗伏上卡妙的身体,卡妙柔缎般的肌肤冰冷。“你冷吗,卡妙?”
“嗯……,”卡妙将头深深埋在米罗温暖的怀中,仿佛躲在那里,便可以逃避所有不愿面对的现实,便可以得到一直渴盼的幸福,便可以抵达一直以来所寻求的某个彼岸……

“不要怕,不要怕,都会过去的。”米罗怕勒痛了卡妙般轻轻的拥着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垂下头伏在他耳边轻声说,“一直在,好吗?”

长长,长长的夜,将寒冷锁在窗外。
哪怕只是片刻的安宁,至少,可以给自己将幸福已然攥在手心里的真实感。

哪怕它会快快的滑走,随着生命也好,随着时间也好,这一刻,在灵魂中永驻……

 

当阳光慷慨地宣布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时,卡妙睁开了酸涩的眼眸,米罗正在把玩他的头发。

卡妙把头发拽过来,起身找衣服。
“都送去洗了。”米罗在他后面说,笑意在言语间满溢,“早上服务生问有什么要洗的,我就给他们了。”

“你疯了?!那我穿什么出去?!”卡妙回头裹着床单叫道,“你那身衣服穿着也不方便啊,独一无二的牌子,有什么比那更好认?”米罗的手指划着他睡过的枕头说,“那么裹着床单就不显眼了?”卡妙此言一出,米罗哈哈笑了出来。
“你这个人,实在是太显眼了。”他站起来,把手指放在卡妙抓着床单的手上,轻轻的,来回的摩挲,“赌场里那么多的人,我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你。”
“幸好你不是警察。”
"什么都不用想。"他轻轻的揉着他的头发,低柔地说。
"你什么也不知道,米罗。"片刻后,长长一声低吟自卡妙口中发出,伴随着的是苦笑,"可是我呢,什么都知道,又能怎么样。"

米罗停止了揉搓他的头发,把手放在他下巴上,声音从未有过的轻柔:"至少,以后不用发愁了!"

卡妙抬起了头,米罗顺势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前搓搓,好象要把它搓暖和。

"对了,"米罗说着,撩起卡妙垂落的一撮发看看,"这个颜色的头发很显眼啊……最好还是去把它染了,好吗?"
他是个机敏的人,想必短暂的旅行已经使他察觉到了隐含的危险因素……既然如此还义无返顾地跟来,卡妙当时要他尾随只不过是冲动之想,可是对于米罗来说,能够放下拉斯维加斯的繁华,投身热浪灼沙的大漠,不是经过深思熟虑,怎能有此举动。

暧昧的气氛刚开始蔓延,门忽然被轻敲了三下,卡妙立即不露痕迹地把手抽出,“进来。”的口令也同时发出,只是米罗还维持着那个姿势,以致于Craystal进来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抖了抖手腕,把手插进裤兜里看着窗外。
Craystal急步走来,把一份报纸塞在卡妙手里,“这是我刚买到的。”

卡妙抖开报纸,把它放到眼前,几分钟后,他把它扔到了地上。

Craystal没有管那报纸,倒是米罗走过来,把它拈起。
报纸上是卡妙基加斯等人的特征描述,粗大的墨粒,潦草地描绘着他的容貌,特别注明了一点——有一头眩目的红,色,长,发。
Craystal看着卡妙,后者却一语不发。
“你先出去吧。”
说话的是米罗,Craystal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下后,终于轻轻地点头,带上门离去。

米罗重新站到卡妙身边,像刚才那样。他把下巴放到他头顶上摩挲着,手搭在肩膀上讲:“好蠢的警察。”

“恐怕蠢的是基加斯……不,是我才对。”卡妙淡淡的说。

早上的时光是小镇上最美好的,晨曦射透云层,将一天最初的希望带临人间。用熟练老到的当地语言问到了前去理发店的路,米罗穿过街道朝卡妙走来,"你不是美国人吧?"卡妙挑着眉问。

"原汁原味产自希腊。"他说,反问一句,"你呢,也不是美国人吧?"

"巴黎。"卡妙轻声说。
"难怪,"米罗带着促狭的笑意说,"巴黎皆美人。"
"难道希腊不是吗。"卡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见的希腊人不多,可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他们一路说着一路走,理发店的开得比别处早,但当他们到的时候,还是刚刚开门不久,客人寥寥无几,几个帮手一样的年轻人正在打扫昨晚客人残留的发丝。

登记过后,理发师开始打理卡妙那一头长发,"把它,"卡妙在他围上布之前说,"剪掉吧。"

"剪掉?为什么。"米罗按住理发师的肩,俯身看着卡妙镜子里的脸,因为撩起了刘海,而显得分外的稚气,"长发很好,留着它。"他命令般道,接着不容反驳地对理发师说,"给他染成其他的颜色吧,我来挑。"

理发师好笑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米罗翻着色表,漫不经心的神情忽然专注起来,挑挑眉毛,指着一条:"就是它吧。"理发师看了一眼,露出为难的神色,"那个,"他说,"你确定吗,这个颜色很少有人适合的。"

"卡妙,怎么样?"米罗把色表递过来,他那声卡妙,让卡妙的内心顿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呼唤过他的名字,他们总是会在这个名字的后面,加上若干后缀,要不然就在这名字前面,加上若干的定语,米罗那一声卡妙,干脆普通,他凝神其中,忘记了米罗伸过来的色表,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米罗像得到了特赦令一样,把色表还给理发师,很得意地对他说:
"他同意了。"

 

小小的理发店送走了两位品位奇特的客人,时间还早,他们走在镇上特有的石头小路上,默默不发一语。米罗一直走在卡妙后面,忽然笑着说:"墨绿色真好看。"
卡妙窘迫地摸了摸头,他完全没想到,米罗挑中的居然是这个颜色,当时匆匆一瞥,还以为是接近黑的颜色呢……
"你也会不好意思吗。"米罗拉下他的手来看着,"这样要好多了,起码,要找你的人如果再拿一头红发的标志来警告别人,他们可就失算了。"
"难道这个颜色就不突兀吗!"憋了很久的卡妙终于爆发出这样一句话!

"呵呵呵呵。。。"米罗爽朗的笑声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我个人的恶趣味呀!"

Chapter.4

 

回到所在的旅店,基加斯的人有大部分已经等在那里,余下的,依卡妙的经验看来应该是去满镇子的搜索他们俩的踪迹。大概他也看到了早报上的消息。
基加斯的眼在看到卡妙的第一眼瞪大了些,大约是习惯了那火红色的压迫和威慑,忽然间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精灵。卡妙换过了衣服,带着沉稳的面色出现在他面前,基加斯把烟斗从嘴里取下来,和周围的人对看了看。
“这样比较聪明呵,卡妙少爷。”基加斯一改烦躁的神色,露出促狭的笑容说。

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警车声而来,不消一分钟就将旅店的门口堵死,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靠在车门边瞄准了旅店门,离门稍近的Craystal相当快地警觉过来,用身体将门撞上,下一秒钟,警察的喊话声传了进来:

“你们被我们包围了,所有人,给你们一分钟考虑,否则我们将付诸武力解决这一切问题。”

“妈的!”基加斯恼怒地将烟斗砸在扶手上面,烟灰在射进来的阳光光柱中乱舞,他的目光扫了一圈,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大步走过去,将惊慌失措要往楼上跑的店主抓住扔给一个强壮的手下,那男人立即毫不犹豫地把他压在墙上,用枪抵住太阳穴。
“是你这杂种通风报信吗,恩?!”基加斯的吼声回荡在屋里,店主拼命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基加斯抬起手,那手下便准备扣扳机。
“等等。”那举到一半的手被抓住了手腕,卡妙冷眼射过去一道目光,“你傻了吗,我们要离开这里,需要人质!——留着他。”他摔开基加斯的手,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对Craystal说了声什么。

那手下看向基加斯,征求意见;后者不耐烦地放下了手。忽然,店主像发现了什么,惊叫起来,一个小女孩抱着巴掌大的泰迪熊,被基加斯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放开我女儿!”
一直颤抖不能言语的店主,此刻愤怒地高叫起来。
小女孩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领子被揪着的她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这个把她拎起的男人,卡妙感到米罗的身体明显动了一下,他看过去,用眼光示意他不要作出反应,这些警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击在了门板上,门外的警察喊声又陆续地送来:

“一分钟时间到了,快给我们回答!”
“妈的,这就是回答!”基加斯头一偏,卡妙还未开口,一个手下已经拿起手枪,大步走到窗前,迅速地探出头去,开枪打死一个警察。
“玩真的?开火!”
断断续续两声枪响后,一片激烈的火药爆炸声交织着响彻起来。

 

屋子里的一切沐浴在枪林弹雨中。
基加斯在枪响的那一刻就松开了手里的小女孩,躲避到沙发的后面,卡妙也迅速拉了米罗踢倒桌子,闪避到柜台后,凡是木头制的家具无一例外地被打得木屑乱飞,玻璃器皿纷纷粉身碎骨。

“呆在这里不要动。”卡妙才刚说完,就见米罗冲了出去,把他惊得一怔——米罗的目标是屋子正中子弹最容易射到的地方,那里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店主的小女儿,正努力去够那个被打破了好几处,棉絮都露出来的泰迪熊。
他矫健地扑到小女孩的身上,并将她护在怀里,卡妙不知是什么力量,总之这种力量使他在那样的时刻,来不及思索只是一咬牙,穿过流星般的子弹群抓住了他们两个。

手刚触碰到米罗肩膀的时候,他的心一松——下一秒,一片火辣辣的灼热在自己肩上面蔓延开来,不过总算是抓到了他……卡妙把他们两个推进去,这才靠在柜台后面长长地喘息一口气。

米罗松开了双臂,那个小女孩,慢慢张开眼睛盯着他们两个,怀里抱着破烂的泰迪熊,她脸上的雀斑和蓝蓝的眼睛,还有她蜷缩在米罗怀里的样子,卡妙一边喘气一边看着这一幕,米罗伸直手指,温柔地给她理顺额头上短短的卷发。

“妈的,把那个家伙拎给他们瞧瞧!”
基加斯叫道。
一个手下揪起店主的领子往窗户上一撞,他的头撞破了窗户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他们看到店主流着血的脸暴露在射击范围内。◎mu9dyvhb77
“不要开枪,那是人质!”一个头儿模样的警察喊道。
强壮的手下举着枪,朝那可怜的店主腿骨处扣动扳机。
一声惨叫响彻空寂的小镇,准确无误地把他们的意思传达给了警察。

“不要乱来!”警察开始忙乱,不一会儿,一个电话转过来,他们开始用通讯工具交涉。

“你怎么了?!”米罗的惊叫声在耳边响起,卡妙没有回头,“基加斯能搞定这一切,他是只逗警察玩的老狐狸了。”“我是说你!”米罗提高了分贝说,同时把手掌按在卡妙肩上,一阵刺痛传到中枢神经,痛得他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胳膊……低头一看,刚才灼热的地方已经一片血红了。

“我真是个蠢货!”米罗抬起覆盖在伤处的手,对着上面的血迹暗骂道,看着他那个样子,卡妙紧攥的拳头不由得松开了。“这是常有的事。”他淡淡的说。
虽然不太入流,可是基加斯毕竟是这方面的老手,很快,他们带着店主和他的女儿离开了旅店,警察虽然亦步亦趋,却对他们丝毫无法。

黑色房车横冲直撞的驰出小镇,拐入高速公路飞一般的滑行起来。当速度上跟本无法企及的警车在后视镜中由大到小,最后无可奈何的消失后,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卡妙少爷,您该去包扎了。”craystal轻声提醒说。这时,卡妙才感觉到肩上原本在紧张的神经压制下变得麻木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
“我来吧。”米罗推开craystal,后者不放心的望一眼卡妙,卡妙发了个也不知是‘哼’还是‘嗯’的鼻音就转身先走进里面房间了,米罗定定的望了望craystal,“放心交给我。”

craystal微一颔首,退下一步,“拜托了。”

米罗推开房门。卡妙已经坐在皮椅上了。身边放着一只药箱。

血不断从他肩头的伤口渗出来,刚刚染成了绿色的发梢转眼又恢复了本色。卡妙的额上密密的覆着汗,不停的汇成滴,沿着鬓角淌下来。米罗也在淌汗,握着绷带和消毒水的手在止不住的轻颤。

“晕血吗?”卡妙咬牙切齿的抬起头翻了米罗一眼,颇有些不耐烦的说。“不晕的话就快点绑。”

米罗拿起剪刀轻轻剪开伤口处的衣料。子弹只是擦肩而过,然而,卡妙太瘦了。这一枪如果换个稍微壮实多肉的人也不至于会深几达骨。
“我真蠢!”米罗突然膝一软跪在地上,垂下头,握成了拳的手在皮椅上痛苦的攥到指节发白。

“现在才明白自己蠢?嗯?”卡妙根本不同情的嘲讽。对米罗这个平时看起来浪浪荡荡却在那种时候做那种不要命的冲动事的家伙,卡妙尽管恨得牙痒痒的,此时一见他追悔莫及的样子,喝斥的话倒说不出了。

“对不起,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米罗始终不敢抬头似的转过脸看着窗外。

其实,那个时候是条件反射罢。条件反射的话,又怎么可能避免呢?条件反射的话,又有什么理由多去责怪些什么呢?况且,米罗并没有做错什么。唯一做错的,大概是遇上了自己,跟随了自己罢。卡妙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是太强硬了。
说是想要保护,却一再的给他压力。原来,自己是这样弱小吗?

 

“给我绑吧,你再愣下去,我的血要流光了。”卡妙推了一下不知神游何处的米罗。声音轻柔得自己都吃惊。

米罗其实是做过类似的事吧,在拉斯维加斯那个光怪陆离的地方。他包扎的手势非常纯熟,轻轻的像一片羽毛在伤口处抚摸。尽管不是第一次受伤了,这一次,却是伤得最重的。也是包扎的时候感觉最轻松的。

“好了。这只胳膊尽量不要活动才好。”米罗望着卡妙,眼底溢着无限的怜惜,“很痛吗?”米罗半脆在卡妙身旁轻轻环住他,凑上柔软温热的唇在伤口周围裸着的皮肤上反复的摩挲着。

湿热的气流沿着肩,向锁骨,颈边滑着,米罗不知不觉的移着,指尖顺着锁骨划向颈窝,在卡妙微敞的领口处轻轻打着圈。痒痒的,却很舒服。原来,肌肤舒适的触感也能抵消肌肤所受的痛楚。

 

窗外还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逃亡的路不知何处是尽头。然而,不论是什么,都是会过去的罢。卡妙合上眼。是的。一切都会过去。
就在米罗的手指开始不老实的探入领口的时候,外面突然爆开一声枪响。

米罗的动作顿时停止了,卡妙也霍的张开眼。他猛的站起来跨出两步打开房门。面前,赫然的,是一大团不断洇开的血。空气中,漫开一片让人反胃的血腥。

 

一只泰迪熊掉在米罗脚边,破破烂烂地,棉絮都露了出来,还有红色的鲜血漫漫浸润它憨傻的笑容。

“丢出去。”基加斯下了一道命令。
“等一等,”卡妙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着,“谁让你们杀人……”他抬起眼,死人看过不少,甚至也亲手了解过一条性命,可是今天,今天是他头一次为了一个人死去而愤怒,“是谁,让你们,在我的车上杀人?!”他提高了声调,以致于有些眩晕,这个女孩是米罗冲出去保护的人,也是他这一枪换来性命的人,这些人居然就这么把她给——
米罗弯下腰,一语不发地捡起了玩具熊,拿在手里。“我们没有必要留着这样两个人。”基加斯倨傲地说,“没有必要留着就杀掉吗,那你要杀多少人?!”米罗怒声问,甚至越过了卡妙的肩膀上前几步,卡妙想要阻拦可是胳膊抬不起来,若不是Craystal,米罗已经一拳击上了基加斯的鼻梁。
基加斯看了卡妙一眼,眼光在他周身来回扫了一圈,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我明白了,是我不太草率,不打扰了,你休息吧。”
“等等。”
这回出声的,不是卡妙不是米罗,而是Craystal。

“等一等。” Craystal这一句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他身上,不过他并不关心那些注视,“卡妙少爷,有件事很奇怪。”
卡妙拧眉示意他说。
Craystal平静地看着基加斯:“我想请这位柏顿先生解释一下他昨天为什么早上外出,而且地点是电话亭;然而去了电话亭却不用公共电话,用行动手机,您的电话是打给谁的?”他语气非常冷,而且轻,基加斯一下子把视线转过去对着柏顿,“好小子,是你?我总觉得你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你!”

“不,听我解释一下,”柏顿慌忙说,可是又好象在想着什么理由似的犹豫不决,Craystal冷不防抓住了他的手腕,抬高,接着将手伸到他的衣兜里,不费劲地掏出了那个黑色的移动电话,“不……”在柏顿的视线中,按下了重拨键。
电话在一片寂静中接通了,“喂,柏顿,你在哪里?”
当这样的声音传出来时,柏顿心里明白一切都完了。
“你的具体方位是哪里?”那头继续问着,好象有所警觉,“喂?”不过Craystal看了卡妙一眼,迅速掐断了电话。
“好小子……”基加斯说着,慢慢把手伸进口袋里。
不过他的枪还没有掏出来,柏顿已经一声哀号地半跪下去,枪声轻微得令人感觉不到,就像那伤口一样的微不足道,其后果却是致命,血箱刚才那样汩汩的从接近骨缝间的地方流淌出来,大家回过头看着卡妙正缓缓放下的,手中那支银色的枪,不约而同的选择静默。
“停车。”卡妙放下枪,平静的说。
尽管基加斯对他的命令感到奇怪,可还是命人停了下来,因为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不是像大家盛传的那样冷血。
车子在沙漠上停了下来,除了处理那两具尸体,还有柏顿。

卡妙叫人打开了车门,偏偏头对他说:“下去。”
柏顿拖着一条腿在墙角里注视着这个人,“下去吧,我放了你。”他说,语气很平和,“如果你能在我数到五十以前离开我的视线。”
柏顿咽了口唾沫,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下了车,拖着一条腿在沙漠上姿势非常古怪地跑了起来。
沙漠上的干风吹起了卡妙那头发丝,白皙的脸庞,干得裂开的唇,一动不动的手,他整个人就好象融合到了这个古老安静的大自然中,尽管柏顿的一条腿已经废掉,可是毕竟有五十秒钟的空挡,仍然够他跑出很远的距离。基加斯开始着急,“快点射死他,杀了他!”他不住地咆哮,不过卡妙好象充耳不闻。

五十秒钟的时限到了,在大家觉得几乎不可能打中的前提下,举起了枪,微微眯起眼睛,修长的食指伸进扳机口,扣住了小小的扳机后,以快得无法看清的速度动了一下。

远处的身影歪了歪,但是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他仍然在艰难地挣扎起来,继续往前挪动。

卡妙把枪口微微偏了偏,又开了一枪。
人影仍在挣扎,在晃动,每一次挣扎的时间都比上一次的长,卡妙慢慢的把他那梭子弹打得差不多了以后,检查一下弹膛,轻描淡写地拉开保险拴,一阵漫天的风沙刮了起来,吹得人无法睁开眼睛,然而就是在那个时候,清脆的枪声响了起来。
远处的人影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了下去。卡妙把枪顺手递给一边的Craystal,捂着肩膀回车上去了。

基加斯反应过来,朝手下人暗自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人心领神会,往那具尸体跑去。

他带回来的是令基加斯这个混迹多年的人都感到吃惊不已的消息。

“一共九枪,分别打中手脚每个关节,最后一枪穿过颅骨。”

“……这小子真不简单,幸亏不是我的敌人。”基加斯不由得轻声的低语道。

不过,这世界上不会有无懈可击的人,就算他再怎样强大也会有弱点,而且往往是越强大,弱点越致命……这也是基加斯这么多年来,总结出来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律。

米罗坐在床边的小地毯上定定的望着刚刚服下退烧药昏昏睡去的卡妙。发烧引起的热度在他白皙的面颊上涂一层晕红,秀致的双眉在梦里也是轻拧着的,睫毛密密长长的盖着,偶尔轻微的颤动。

米罗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卡妙,仿佛他是那风中的一枚树叶,稍不注意时随风打一个旋儿,便会不见似的。
拉着窗帘的卧室渐渐暗下来。夜不可避免的降临了。卡妙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总之,他醒的时候,米罗趴在他的枕边睡着了。一头丰沛的长发蓬蓬的盖在自己的胸前,自然卷曲的蓝紫色长发弹性十足。可能是怕睡着了会不小心碰到卡妙的伤口,米罗两只手都垂在床下,可即使是这种不舒适的睡法,他也一样香香甜甜的睡着。
这家伙,睡着的样子真像个小动物呢,卡妙细细的端详着米罗近在咫尺的脸,像什么呢?他微微动了动想调个角度再看,却没想到,这样细微的动作已经惊醒了米罗。

“嗯?你醒了?”米罗警醒的问。
“嗯。”卡妙又动了一下,肩头的伤便毫不犹豫的让他大痛了一下,不由的扯着嘴角绽开个苦笑,“你怎么不上来睡?床够宽的。”
米罗正探着头细细的看着伤口边缘,“不行。我睡觉最不老实了,等我一睡着就成了‘大’字型,到时候就有你的苦头吃了。”米罗的手指在伤口周围轻轻划着,痒痒的,“这样会不会痛的轻些?”他抬起头很认真的问。

卡妙从来没见过米罗如此认真的表情,竟忍不住‘噗’的笑出来,扯得伤处一阵剧痛,又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既痛苦又想笑的样子让米罗也不由笑起来。
“你干嘛啊,有什么好笑的,怎么样怎么样,又痛了吧,嘿,别笑了~~”米罗差不多要来捂卡妙的嘴巴了。

卡妙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止住,“我饿了,去给我找点吃的来吧。”米罗这才想起来自己和卡妙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刚才craystal倒是来送过一回饭,卡妙没醒自己也吃不下,就拿回去了。

“好,那你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
“啊,对了,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热的就行。”

米罗拉开门走出去。等他端着两份半成品直接加热的简易牛排和两杯牛奶走进来时,卡妙已经挣扎着自己坐起来了。肩上缠了厚厚绷带的卡妙穿不住衬衣,只得套件睡衣在身上,半敞的衣领倒颇有米罗日常的作风。还真是‘近墨者黑’。
米罗端着盘坐在卡妙身边,却不递给他,他将盘放在床头矮柜上,细细切下一块煎得正好的牛排叉住递到卡妙唇边。
“干嘛?”卡妙瞪着眼睛问。那样精致漂亮的五官,却有这样一双犀利的双眼,米罗心里暗叹,看来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有幸能见到他温柔的一面了吧,还有那夜偶尔露出的,脆弱的一面。在黎明到来的那一刻,也严严实实的罩上了盔甲。
“我喂你吃啊。”米罗装傻。
“我又没缺胳膊少腿的,干嘛要你喂?”卡妙有些恼怒,最讨厌把自己当病号看的人,“我要自己吃!”这倔强的家伙大声重复着。
“嗳嗳~~,这么不给面子哦,”对付这样的卡妙,米罗依然有办法。“我的胳膊可是举得好酸呢。就迁就一下我嘛~~”
卡妙看着米罗一脸的无辜央告,也由不得不心软,只得乖乖张开嘴含住递来的食物。

也许,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呢?卡妙对其他事物冷漠的负面所积存的所有温柔,只为等待那一个人,为他而绽放。那一个,让他莫名其妙会心痛的人。即使在微笑,即使唱着温柔的曲调,也可以让他的心为之抽痛的那个人。

“嗯~~~呐!”米罗抽出叉,幽幽的长叹一声,“这才是乖宝宝嘛!”结果换来卡妙一记冰山白眼。

不过,白眼也好,瞪眼也好,卡妙还是很顺从的由着米罗一次次切啊叉的将那块牛排送进自己胃里。最后的牛奶终于还是拗不过卡妙,米罗也怕自己喂不好会呛到他,只好递给他杯子让他自己端着喝了。

接着米罗以卡妙不可思议的速度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又以光速一般的送出盘子跑回来。

 

退烧药的药效早已过了,伤口处剧烈的烧灼感开始蔓延全身。连米罗体贴的用手指抚摩也不能稍减。看着卡妙轻轻吸咬着下唇强忍着痛的样子,米罗恨不得能以身代,然而,这终究是不可能。只得急得团团转。

“米罗,”卡妙突然对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为他按摩的米罗说,“你别转了。转得我头晕。你也躺下,好吗?”卡妙轻轻拍了拍身侧,“给我讲故事,怎么样?小的时候,我很顽皮,经常弄伤自己。她就经常给我讲故事。”

米罗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躺下了,“她?是你妈妈吗?”
出乎米罗的意料,卡妙并没有回避,“是。她是个高级应召女郎,他们都说,是她背叛了爸爸。”卡妙偏过头,车窗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外面的世界。
“你相信吗?”米罗撑起一只胳膊,这样可以更清楚的在昏暗的车厢里看到卡妙的表情。那总是不带什么表情的脸有一瞬间闪过一丝难过。
“我相信她。”卡妙的声音有些嗡,“像她那样爱我爸爸,她不会背叛他。如果连那样的爱也可以背叛的话,这世界上就真的没有可以相信的感情了。”

沉默了很久,米罗突然问:
“你……,是因为这个,才相信我的吗?”
“你认为呢?”
“……”
“不是。还要问原因吗?”
“不。只要这个答案就够了。”

as i sail with you across the finest oceans
on a way to find the key to our emotions
together we will move the clouds to brighter days
some people question what i say
tried to break up you and me
but i know this love between us is growing stronger

米罗,你使我脆弱。使我第一次开始想要活下去,第一次开始怕死去,第一次开始向往未来……你给我的温暖快乐,让我几乎忘记,我是没有未来的人。
我真的是很自私呢……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放你离开。
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记住你。如果,我还有很长的一辈子的话。

you can call me whenever from wherever
just remember that
i'll be there
through all the stormy weather
us break up never
no we'll be together
forever

一切都会过去的,卡妙,一定会。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好吗?一直一直在……

as i close my eyes
sit back while reminiscing
of when we used to fuss and fight but end up kissing
there may be sad and pain for time so long to wait
but in my heart you'll always be everything and more to me

for i know this love between us is growing stronger

米罗,我爱你……我不会说出来。并且我庆幸我还不曾说出来……

我不是个可以给你幸福的人,只会带给你无穷的麻烦。不论是从前还是将来,我不是能够让你快乐的人。所以,我会放你下来,让你离开,不论你愿不愿离开,不论我舍不舍得你离开。

但是,我会记住与你每一次的吻,短促的,绵长的,狂暴的,

我会记得我们度过的每一个狂爱之夜,那每一个高悬着星子的夜晚,你滚烫的身体,甜蜜的低语,毫无介蒂向我敞开的温暖怀抱……

我爱你,却什么也不能给你。连保护你,也没有信心做到。所以,我会遵守诺言。

我如此珍视你,如此如此,珍视你……

you can call me whenever from wherever
just remember that
i'll be there
through all the stormy weather
us break up never
no we'll be together
forever

我是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卡妙,我爱你,却什么也不能为你做。除了每一个合格的牛郎可以给你的快乐,我什么也不能给你。
所以,请让我留下来。留我在你身边……让我可以在你任何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视线里。

请不要自以为是的遗弃我,我什么也不在乎,我什么也不能给你,除了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淡淡的微笑。

所以,请让我留下来,留我在你身边,让我可以坦然的对自己说,you can call me whenever from wherever,i'll be there,forever,forever……

for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forever

“卡妙……”
“嗯?”
“你,在做~~什么……?”
“你不想吗?”
“伤口会裂开的……”
“不要紧。我想,感受你……,同时,让你,感受到我。”

through all the stormy weather
us break up never

好吗,留我在你身边,让我永远跟你,在一起……

no we'll be together
forever

 

for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Chapter.5
连日的奔波使得他们疲惫不堪,不过好在很快就可以离开这片让他们感到不安的危险区域,抵达属于他们自己的地盘,基加斯有点放松起来,而卡妙尽管不愿承认自己和他一样,也有点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若是以前他绝对不可能这么惦记着自己的未来。
唯一的解释是,米罗的到来,就像春天的阳光,瓦解了他的防备。

只是对于他,他卡妙来说,有了对幸福的奢求会不会太不现实了呢。

他们遇到了接应的人,在一个废弃的汽车制造厂边,两方的人交换了一下物品,基加斯说:“条子已经不可能还会追过来了。”
他说着,站在原地没有动,卡妙回过头去,看了看来时的道路,他忽然浮动着一种不安感……在这个圈子里混迹的经验使他有些警惕。
“卡妙少爷,这是我们接下来的路线,你看怎么样?”
基加斯拿着一张地图问他,卡妙缓缓伸出手捏住了地图的一角,他忽然感到一阵风声……一阵风声划过耳边,米罗的叫声同时响起:“卡妙——”
他条件反射地一侧身,这回纯粹是运气好,一颗子弹贴着他的耳边飞过,可是不止一颗,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很多人瞄准了。
卡妙拔枪的速度已经很快,当他举起枪来时,一个身影挡在半跪着的他面前,就像一堵墙一样。

“Craystal!”
他和米罗同时喊了一声,Craystal回过身来,背上又中一枪:“卡妙少爷……”他说着,然后砰然坠倒。

“Craystal!”卡妙捧起他的脸,那张脸已经被血染得没有原来的样子了,“Craystal,赶紧看着我!”

米罗在卡妙身边跪下,理智的他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不可能活下去,他只是凭着对主人的忠诚在继续的残喘罢了。
“卡妙,把他放平吧。”米罗把手搁在卡妙肩上,卡妙却依然摇晃着Craystal,“快醒醒!Craystal!Craystal!Craystal……”
米罗从旁边抱住了他,用肩膀挡住了卡妙的视线,渐渐的把他包围在自己的臂膀中,卡妙依然在呐喊着,然而已听不出原来的声调。米罗回过头,Craystal的嘴是张开的,他知道自己听见了他最后的那句话。

“卡妙少爷……交给你了……保护好他……”
“我会。”他对Craystal,也是对自己说着,他怀里那个有着一头柔软头发的男子停止了呐喊,手上的枪的重量使他的手垂在地上,因为米罗挡住,卡妙并没有看见他身后发生的事情,可是他有听见枪声,还有他手下兄弟的惨叫,他们都倒在距离Craystal不远的地方——他们全部都是为了给他们的主人挡子弹而冲上来的。
一个……
又一个……
第三个……
米罗没有动,卡妙也没有动,他们闭紧了眼,咬着唇。终于枪声停了下来,那群开枪的人把他们围住了。

米罗紧紧的抱着卡妙没有动,而卡妙也知道,他们周围是十几把枪,他没有动手上的那把枪,而是任由它垂在身体右侧。
喀……米罗感到后脑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基加斯的声音响起来:“年轻人,站起来,走过来。”

米罗无言地紧了紧臂膀,好象在告诉卡妙叫他不要担心,我们会活着离开这里的……我和你,我们两个。

他慢慢松开手,慢慢站起来,枪口始终顶着他的脑袋,他走到基加斯身边。

基加斯很满意地发布下一个命令的内容:“把枪扔掉,扔到我脚边来,卡妙少爷。”

跪在地上的卡妙低着头,一抬手,银色的枪飞到基加斯的脚边。『

“真乖。”他转身看着米罗,“好了,拉斯维加斯最迷人的男孩,现在把你的衣服脱掉,就在这里,立刻。”

卡妙猛地抬起头来,忽然愤怒地要站起来冲上前,可是身后立刻有几个人按住了他,其中一个还用枪管在他太阳穴毫不留情地劈了一下,一股白热化的灼痛使他头脑一片空白,差点晕过去。

那些人架住他的手臂,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的视线对着米罗的方向,肩膀上的伤口又裂了……火辣辣的疼,沙地上的石子磨着他的膝盖,这些都不是折磨人的地方,而是,米罗要冲上来却又被他们拽回去的样子。

卡妙的心忽然漫过一阵无比尖锐的疼痛。
基加斯拿过手下的枪,朝卡妙面前的沙地上放了一枪,枪声和飞扬的尘土似乎让米罗惊了一下,“快脱!”基加斯吼道。
米罗静静的站了三秒,垂下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把手放在了扣子上。

“不许——”卡妙无法控制地让这声怒吼飞出自己的喉咙,“给我住手,米罗!给我住手!”

米罗停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抬起眼,清清亮两的眼神……充满了淡淡的爱怜和眷恋,就像初识时的夜晚绽开的那样,他微笑了一下,轻轻地唱了一句断断续续的歌词。

 

as i sail with you across the finest oceans
on a way to find the key to our emotions

 

卡妙忽然愣住,狂躁的吼声像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寂寞的空中那样……

 

米罗一颗接着一颗地解开衣服上的扣子,而歌声也变得连贯起来。

 

together we will move the clouds to brighter days
some people question what i say
tried to break up you and me
but i know this love between us is growing stronger
you can call me whenever from wherever
just remember that
i'll be there
through all the stormy weather
us break up never
no we'll be together
forever……

卡妙愣愣地看着他除下衬衫,丝质的衬衫飞快地顺着光滑的身体落到地上,泪水漫出卡妙的眼眶,像珍珠一样滚落地面,没入沙土之中……

you don't miss your water 'til the well runs dry……

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淡淡的温柔的微笑出现在卡妙的脸上,他的眼睛也笑了……这一切和那天晚上并没有分别,他的爱人,那个时而迷人,时而魅惑,时而脆弱,时而善良,时而又幼稚得像个孩子的爱人就在他的面前,对他唱着歌……他的身体还是一样的美好,和自己拿着美金一张张放上去的时候一样美。

but i believe so strongly in you and I

there may be sad and pain for time so long to wait
but in my heart you'll always be everything and more to me

for i know this love between us is growing stronger
you can call me whenever from wherever
just remember that
i'll be there……
through all the stormy weather
us break up never
no we'll be together
forever……

 

together forever……
together forever……
together forever……

 

for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forever
……
狠毒的基加斯,近在咫尺的枪口,漫天飞扬的尘土,甚至可能即将消逝的生命,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卡妙在默默的凝视中欣赏着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诱人美好的身体,因为那句被不断重复着的for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基加斯沉下脸来,向卡妙身边的人使了一下眼色。
身后的人举起手枪。
米罗忽然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枪声在卡妙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响起,他来不及感到疼痛就觉得天旋地转地失去了意识。
米罗的手停止了解扣子的动作,慢慢放了下来,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卡妙,墨绿色的发丝因为染上了血迹,部分变成了红色,像血一样红的颜色……

基加斯得意地发出了笑声……

快得让他还来不及懊恼,米罗迅速地捡起了他脚边的枪——卡妙抛过来的银色手枪,并且把它准确地对准了基加斯的脑袋。
基加斯的笑声嘎然而止。

“手举起来,叫他们全部把枪扔掉。”

基加斯转动了一下眼珠,他明白身为人质的无奈,那是他惯对别人做的事情,而此刻,事情却调了过来。

他慢慢地把双手举过头顶。
那些手下也全部无计可施地纷纷扔下了手枪。

米罗把手伸进基加斯的口袋里,掏出他的枪,拿在手上。
然后他做了一件事。
他用另一只手上,那把基加斯的枪,把他那些手下全部击毙了。

很准很快的枪法。

基加斯惊呆了地瞪着眼,举过头顶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我就是用这种方法杀掉了很多想要我脱衣服却不经过我同意的人。”他身后的米罗悠闲地讲,用漫不经心的口吻,“他们和你差不多,都是觉得没有用的东西就不该留着的人……显而易见你对我根本没有用,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我可以给你钱……”基加斯思索着说,“那个箱子里有好几百万,你都可以拿走……”

“我需要钱吗?还是你认为你的命就值这么多?”米罗往后退了一步,“好吧,你去拿来给我。”

基加斯试探地往前走了走。他距离箱子不远,他一边小心地迈步,一边盘算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拿出箱子底下那把枪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击倒。
他打开箱子,把美钞的数量拿给米罗看,然后装作要合上盖子,却把手伸向底座。

不过很可惜,他还没有抽出来,米罗就扣动了那把银色手枪的扳机。

子弹穿过箱子,穿过花花绿绿的美圆,击中了基加斯的胸口,钞票飞了起来,漫天的飞着……

基加斯倒在地上,手里拿着刚抽出来的那把枪。

好象一下子用光了所有的力气,米罗跌坐在地上。握着枪的手在轻微的颤抖,他抬起来,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撑着地站起来,朝卡妙走去。
他把枪放到一边,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理顺发丝,检查他身上中枪的地方——在背上,而且还在流血,不过看来并不是要害……他还有呼吸,虽然脸色苍白……米罗放心地笑了一下,紧紧地把脸贴着卡妙的脸,眼泪流了出来。

他的泪水那么滚热,卡妙微微颤动着睫毛睁开眼,冰蓝冰蓝的眸子疑惑地看着哭泣的爱人,费力地伸出手,擦去他湿润的脸……因为手上沾了沙子,所以越擦越花……米罗把他那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帮助他坐了起来。
卡妙看见了修罗场似的沙漠,漫天的尘土里,尸体横了一地,风卷着钞票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你把他们……”他转过脸,米罗轻轻说,“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杀人了,谁知道还是染一手的血腥,真讨厌。”

卡妙微笑一下:“扶我一下。”他们站了起来,“真的不要我抱?”米罗问。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卡妙看了一眼满地的美圆,丝毫也不感到眷恋地把视线投到米罗脸上,那因为汗湿而贴着脸颊的发丝,他用手把它们拉开,米罗的臂膀环在他的腰上,很有力很坚定,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到可以感觉对方的呼吸。
“你以后的确不会再杀人了。”卡妙说,“我也不会了。”
他们闭上眼睛开始亲吻,舌尖轻轻地纠缠在一起,彼此间仅有的一点空隙都被幸福的感觉充满了。卡妙想起那首歌,《you don't miss your water》里所唱的you can call me whenever from wherever,just remember that ,i'll be there……no we'll be together ,forever……

 

原来幸福真的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希望就会降临。
卡妙在吻中露出足以描绘幸福的微笑。

 

忽然米罗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卡妙有些无法适应地看着他,空气中好象有什么擦过,而带起了一阵风……?米罗的手摸着他的脸,然后,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向地上滑落。

然后,卡妙看见了基加斯,他抱着那只箱子,一边费力地把钱往里装,一边想要爬起来,他手里的那只枪因为刚刚开过,还冒出一丝烟……
子弹嵌在他的肺里,每一动,就会流出大量的血,可是他还是不放弃地努力去追逐风中那些四散的钞票,终于在一个趔趄后,再也爬不起来了。
卡妙和米罗一齐倒在地上,他抬起头,血慢慢的从米罗身下渗透了黄色的沙土,米罗在试图翻身,试图再度抓住他们分开的手,卡妙撑起自己的身体,爬过去把他抱住,他呼吸得已经不那么顺利,断断续续的气流从口鼻里呼出来,伴随其中的,却依然是那样一句歌……

you can call me whenever from wherever
just remember that
i'll be there……
no we'll be together ,forever……

 

卡妙微笑着握住他另一只手上那把银色的枪,把它抵在胸前,米罗看见他的这个举动,也是微弱地一笑,伸过手臂来把他环住。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隐约中,他听见他在问。
“You don’t ……miss your water……”

 

一声枪响覆盖了沙漠的寂静。

 

远远的,警车呼啸的声音正朝这里赶来。

 

[完]

 

后记。
阿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啊,我们总算是把这文完成了啊!我的毛细血管都断了若干细胞死伤无数。

 

末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公啊,你给我的这个歌和构想简直是虐死啊!我一想到小米唱着它倒在阿卡面前,我就,我就,我就不行了!

 

阿摆:哪里有你写的飞鸟虐。

 

末路:我们两个太BT了吧,会不会被砍死啊。

 

阿摆:要死,我们早死了无数次了,幸好不是让阿卡对着头开枪。

 

末路:那样死,太难看了!

 

阿摆:反正是要死的。就算阿卡活下来,警察也会抓住他,判死刑,还不如跟爱人死在一起。 ◎『 幻灵

 

末路: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虐啊,虐啊,虐啊……阿卡好倒霉,中三次枪!

 

阿摆:我果然是安菲说的那样,有黑帮情结,连做梦都梦到这么BT的故事……(注明:这个故事素阿摆做梦以后告诉末路,然后两个家伙一起完成的)

 

末路:小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是他们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多么好哇!那锅该死的老头,小米应该把他打死的!

 

阿摆:他的确是把他打死了啊!

 

末路:应该把他打得死透透!(什么形容词,巨汗……)

 

阿摆:总之,以后再写幸福的罢,这锅文,就酱紫了!对不起大家了!

 

末路和阿摆一起鞠躬:对——不——起!

 

无数妙迷米饭冲上前来:表走!又写虐文!!!!!!!!!!!!!猩红毒针&曙光女神!

 

变成冰块+浑身针眼的二人光速遁逃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