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冰心(29)
自从撒加在教皇厅自戮后,就没有人见到过米罗,确切的说,是没有人见到他从天蝎宫出来过。大家也都知趣的不去打搅他,不知是不敢,还是不忍。
阵亡的黄金圣斗士的遗体在依次入殓,女神很不计功过的允许他们进入慰灵地,但这“恩旨”却没有在仅存的黄金圣斗士脸上掀起一丝波澜,仍是默默的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一具具石棺被抬出十二宫,但到达水瓶宫的时候,却停住了。
冰之圣斗士激战过的水瓶宫如一个剔透的水晶盒子,处处是晶莹的冰,处处是纯白的雪,犹如另一个西伯利亚的冰原,让实力稍弱的人纷纷却步。
能进入宫中的只有黄金圣斗士,推开那虚掩的巨大宫门后,就看到卡妙,静静的伏在地上,一片淡淡的冰光,与神殿融为一体。
没有人能够移动他的身体,绝对零度的冻气仍在四周回响着。破不开坚冰,无法入殓,每个人都束手无措。
穆蹲下身,看着卡妙似睡了的安详脸庞:“你是……还不愿离开吗?”
宫外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像是又来了什么人。每个人在心里其实都已经知道答案了,但仍是看过去,确认一下。
推门而入的,是米罗。
没有穿黄金圣衣,简单的天蓝衬衫、牛仔裤,一切都收拾得干干爽爽,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敏锐的人仍能发现,双眼处冰敷过仍未全消的红肿。
米罗慢慢的走过来,所有人都自动的让出一条路,通到卡妙的身边。米罗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打开门进了起居室。
卧室的门开着,清楚的看到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铺,亚麻的床罩还没有罩上,叠好了放在柜上。一旁是喝了一半的水杯,里面的水,早已成冰。
米罗的手有些发颤,又打开了厨房的门。
很少有人来过卡妙的房间,进过他的厨房的人更是只有米罗一个。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那个冷清到冷漠的人会有一间盛满家庭气息的厨房,各式的面粉、奶油、乳酪、甜酒、糕模散乱的放在料理台上,精致的茶具只整治了一半,放茶叶的小罐还开着口,空气中有没有被冻结的糖果与巧克力混合的甜香。
米罗拿起一块已经硬如石块的栗子蛋糕,看着,忽然就靠着料理台蹲了下去,捂住脸,蛋糕的碎屑扬扬从指缝洒落。
“我说过要来喝下午茶的,早上离开时说的……”余下的话化做颤音消失在喉间,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跟在后面的四人。
那天的水瓶宫中没有石棺运出,只有沉默着离开的四个人。再向前看,是花香犹在双鱼宫,与天地争辉的战士,安然的在他的花冢中长眠着。
米罗一直在水瓶宫里,艾欧利亚几次担心得想要进去,都被穆拦住了。在第四次时,他终于忍不住叫出来:“你就不怕他出事吗!他和卡妙是最好的……”
穆仍是那个温和着的穆,几乎没有人发现他眼底深深处的倦累:“我知道你担心他。不过,如果他撑不过来,也就不是米罗了。放心吧!”他坚定的说,“我相信他。”
艾欧利亚也相信穆的坚定语气,又坐了下去,抱着头,闷闷不语。
穆转过身,微微的晃了一下,扶住身边的石柱。石柱的另一边,是沙加。穆忽的就低下头,将身体的支撑点转到沙加身上,有什么东西落下来,还有近乎耳语的声音:
“我好累!”
有些人累了、倦了,是可以大声说出来的,自然有人鼓励他们、支撑他们。可还有一些人,累了、倦了,却是说不出口的,因为他本身就是鼓励、支撑别人的人。
只有沙加听到他微不可闻的声音,不知该说什么,幽幽的叹气。
亚尔迪一直是最沉默的,只是下力的帮杂兵们清理战斗的余迹。这类工作本不需要黄金圣斗士插手,但没有人敢拦他。沉默的金牛,自有威慑之处。唯一说过话的是沙加:“让他发泄一下吧。”
艾欧利亚也要过去帮他的忙了,但站起来后却转了方向,吃惊的指向水瓶宫:“你们看……”
一个黄金色的小宇宙在水瓶宫猎猎燃烧,不是战斗、不是悲愤,轰轰烈烈中三分爱护、三分温柔,有水样的沉静,沉静得让人心酸。
“米罗在干什么?”亚尔迪也停了手过来。
穆站直了,又是平日的风度:“他要用小宇宙的热量化开水瓶宫的冰!”
沙加也动了容:“太胡闹了,再下去会出事的!”
艾欧利亚已经第一个冲了过去。
米罗跪在地上,让卡妙的头枕着他的手臂,金黄的光度像跳跃的火焰裹着他们,隐隐有赤红的光芒,仍在越来越强。
艾欧利亚近不了他的身,只能在远处喊:“米罗,你干什么,别闹了!水瓶宫的冰大家想办法,你再这么下去会出事的!”
米罗犹若未闻,目光没有从卡妙身上移开半分,似乎那才是世界,其他的,只是虚无。
穆在劝、
沙加在劝、
亚尔迪和艾欧利亚试图拦住他。
水瓶宫外的人越来越多,张望着、议论着,天蝎座的小宇宙在向极限扩张,前所未见的巨大能量在空间中回环。
冰河也站在外面。他本是可以进去的,却无论如何迈不出那一步。那宫中的六人是一个整体,他插不入。那两个人的世界,更无他的立锥之地。冰河盯着满宫的冰雪,却似乎已想不起不久前的激战了。老师一直是爱护我的,他想,肯用自己的生命教导我成长。但眼前浮现的,西伯利亚的冰原、雪峰、小屋,每一幕却都只有那两个人的身影,自己,被屏弃在外。他有些迟疑的看向宫中,现在,那两个人之间,依然没有自己的空间。
米罗却在这时转过头来,明明白白,迎上他的视线。冰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却被那目光中的杀戈之气摄住了眼神。移不开,完全被米罗压制着。冷汗渐渐的冒出来,直到那杀气变成悲愤,悲愤转成悲哀,悲哀化成静漠。
“走吧!”听见他说,对着宫中的四人,但冰河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沙加注意到地板与黄金圣衣间的冰已经渐消了,虽然卡妙身上还有晶莹的冰层。米罗将他抱起来,走进起居室,关上门,留下一句话:
“走吧!”
所有人都离开了。米罗的小宇宙,炽烈的燃烧了一整夜。
第二天的阳光很柔和,因为有淡淡的云,丝毫没有炽热的感觉。清晨时还下了一场朦朦的小雨,空气中溢满了阳光和雨水的味道。
卡妙很安详的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是平日惯穿的米色丝麻衬衫、休闲长裤,石青长发柔顺的散在枕上,发梢有淡淡的洗发乳的清香。
米罗坐在床边,慢慢理着他的发。好久,从衣袋中掏出一个不大的饰品盒,天蓝的丝绒衬着一枚精磨细刻的水晶十字架,小心翼翼的系到卡妙颈间刻有“C·T”字母的细银链上,精致的棱面上折射起一片淡淡的彩虹。
还记得那颗水晶吗?还记得哪个巴黎的雨夜吗?还记得雨中的泪与笑吗?
米罗用食指轻轻在十字架上摩挲着:“那块碎了的水晶我一直收着,准备磨一个漂亮的链坠在你二十岁生日那天给你,可来不及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他把卡妙的双手和水晶十字架一同合握着,放在胸前,目光是近乎虔诚的温柔。
“卡妙,生日快乐!”
明天是女神选定的入土日,六具石棺已经被运到慰灵地旁临时搭起的蓬屋里了。没有人看守,似乎也没那个必要。
夜至,第一个来到的是沙加。
看着排成一排的石棺,他一具具的走过去,最后,在刻有“GEMINI·SAGA”字样的棺前站住了,一手扶着棺盖,微微伏下身去,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像是在专注的听着什么。不过,开口的也是他:“撒加,你认为自己选的路错了吗?为什么要自戮呢?我知道那是你在神前唯一的骄傲,可你不觉得这么做太……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也许有自己的理由,但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你的做法,懦弱之极!”
声音有点拔高,抬起头,是遮住浩瀚星宇的芦顶:“孰为天下苍生?孰是天下英雄?撒加,我可以做给你看。”右手抬起在眼前,金色的佛珠上有微光跳动,“十年前,你教我如何做;十年后,我做给你看!”
——法轮常转!
月光洒在沙加身上,竟似燃起一片透明的火。火中,不是慈悲的佛陀,而是以己济世的——人。
踏进芦棚的穆吓了一跳,从来没有感觉过这样的沙加。虽然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两样,但他可以肯定,那一瞬间,有什么尖锐锋利的在沉寂中划过。
沙加转过身:“来了 。”
穆点头,手中捧着一只盒子:“有些东西要送给他们。”
沙加扬眉:“是什么?”
穆的目光在石棺间移动,低低的嗓音透着股感伤:“GEMINI、CANCER、SAGITTARIUS、CAPRICOM、AQUARIUS、RISCES,六具石棺,有三具是只有衣冠的空棺,他们也应该带走些什么吧!”
沙加低下眉,走到迪斯马斯克的棺前,轻轻敲了敲。听着“空空”的回响,微一撇唇角:“你带了什么来?”
穆打开盒子,里面是三只精致的挂釉瓷坛:“在他们的宫里带来的土石。毕竟是他们用生命守卫过的,应该有资格陪他们去吧!”
沙加看着瓷坛,又看了看石棺,叹了口气:“你想得真周到!”
穆不语,过去掀迪斯马斯克的棺盖。沙加帮手,将另两口空棺也揭开了,小心的将三只瓷坛安置好,再盖好棺盖,一切如初。
穆在一边的石块上坐下,抖着手上的土。沙加走过去,微笑的看着他:“不像你了呢!平时雍容有度的那个穆先生哪里去了?”
穆摇头,看样子是在苦笑:“白天去有集会的地方吧,你会看到他的!”
沙加的睫毛扇了一下:“累了?”很没头绪的问。
穆垂下头用手撑住:“不能累啊!二百年一次的大规模圣战才刚刚开始。”
沙加看着他,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要讲,却偏找不到头绪。难怪佛祖传法要用一个“悟”字呢!沙加暗道,想了想,有些事情靠别人说是不通的,毕竟心是自己的!他拍了拍穆的肩,看他抬起头,便塞了一样东西在他手里:“我渡你吧!”
穆一怔,摊开手看,是一粒滚圆的佛珠,菩提子制,还带着佛前微微的香。
沙加微笑,脸部的线条较平时柔和许多:“我先回去了,米罗和亚尔迪一会也许会来吧!你要等他们吗?”
穆点头:“我再坐一坐。”
沙加不再说什么,离开了。风吹着白麻长袍的一角,轻轻的飘。
米罗没有去慰灵地,也没有去水瓶宫,而是拎了瓶红酒坐在天蝎宫外的石阶上。夜很静,星星很亮,人很寂寞。
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米罗的另一只手按着心口,怎么就不痛了呢!好象是穆说过吧,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也就不会痛了。他又拍了拍心口:“伙计,那你就死了吧!反正到了那里,有他们在会更幸福。”米罗忽然就想,如果卡妙在冥界,看到一颗红彤彤的心“嗵”的蹦出来,喊:“我是米罗的心!”会不会吓一大跳,那表情一定很好玩。
风很凉,米罗穿得很少,有些冷了。酒已经喝下了半瓶,没有丝毫暖身的作用。米罗很不满意的丢开酒瓶,索性仰面躺到石阶上。如水的凉度透过衣服“唰”的浸入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像泡到了冷水中。
米罗看着星星,一个一个的辨认着自己能叫出名字的星座。星星似乎越来越多,热热闹闹的挤在天上,挤着眼,发着光,摩肩擦踵、勾肩搭背。
“真热闹!”米罗听见自己说,看到迪斯马斯克站在天蝎宫前,用那种能让人发毛的眼神看着自己:“前无天枰,后无射手,你其实,很寂寞吧!”米罗打了个冷颤,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又只是石柱了。
米罗很气愤的爬起来,叉着腰对天上喊:“死螃蟹,你怎么做了鬼还找我晦气,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没有人理他,倒是树上一只睡觉的鸟被他吵醒了,叫了一声,扇着翅膀扑棱扑棱飞进夜色里。
米罗转过身,凉如水的夜色这次是浸到骨子里了,拍着脑袋笑:“你说得也没错,现在不只是前无天枰,后无射手,我后面,他们已经都没了。十二宫的最后一关,已经变成我这天蝎宫了!”
晃着身子要向宫里走,肚子很不配合的叫了一声。米罗的脚步攸的放慢了,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一个星期前吧,也是这样的夜,我还吃着你亲手做的晚饭,睡在水瓶宫。你不是还说过,要等我回来的吗!
鬼才信!鬼才信!不可能的,都是不可能的!小时候说过要做永远的好朋友,你却先把我甩开了;长大后终于再在一起,你却还是一个人先走了!
“骗子!”米罗大喊,抱着一根石柱,“什么信诺、什么永远,都是骗人的!骗人!我怎么那么傻,就会信!”
泪水是咸的,这次是真正的哭出来了。
有些事情,要相信它们,真的很难。
譬如说,分离后才发现相聚太难、失去后才明白珍惜太晚、短暂后,才知道永远不过是水中月镜里花,太虚幻。
所以,如果不想伤心,有些事还是不要去信比较好。
若教眼底无离恨,难!
在生命中挣扎过了的人,明了的是另一句:不信人间有白头!
第九章 谁言旧梦隐宿咒 无奈轮回仍是伤
起风了,爱琴海波光荡荡。
米罗蹲在沙滩上,用手指一笔一笔很认真的画着。星光淋下来,沙粒泛着银白的柔光,柔光之上,是一个大大的蛋糕:
To Camus:
Happy Birthday!
From Milo
写完最后一个字,米罗在旁边躺下来,枕着双臂看向天空,天空的星星也看着他。米罗笑了,把手拢到嘴边,向着天空大喊:“生日快乐!你看到了吗,卡妙?”
夜静无人,声音传得很远很远,隐隐中带着回声。海水温柔的漫上来,漫到他的胸,带走了蛋糕。
米罗拍着海水,笑得天真:“会带给他吧!告诉他,我很想他,真的。”
笑容还挂在唇角,米罗闭上眼睛,渐渐有些倦了,睡意涌上来,像温柔的海浪。梦里,墨绿色长发的小男孩蹲在海边玩着水,另一个蓝发的孩子跑过来,笑着、闹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融在暖红色的夕阳里。
海水又起了波,这次却不是层层的涌向沙滩。映着星光的海波卷成旋涡,一条条银白的光带跳跃着。光带渐渐聚成硕大的一朵浪花,托起一个挺拔的人影。
浪花上的人轻盈的跳上岸,米罗仍沉沉睡着,唇边挂着孩子般天真的笑。
“真是个傻瓜!”很不屑的语气骂着,声音却轻得像风。小心的从他身边走向远处,海水很快涌过来,将浅浅的一串脚印抹平了。
晚风是温柔的小夜曲,轻轻盈盈的回荡在暖色的梦中。
海天相接处蓦地一片金光暴炽,两个强大的小宇宙轰然相撞,又迅速分开。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事,米罗却忽的惊醒,从沙滩上跳了起来。
仍是银白的月、浓绿的海、墨蓝的天,米罗却清楚明白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他不打算冒然闯过去,默立在海边,灿烂的小宇宙涟漪状的向外辐射开:“沙加,是你吗?”
十分钟、二十分钟,没有回应,米罗心头的不安又扩大了些。这时,他看到一道绚烂夺目的金光从天边划过,海水奇异的劈分成两道碧玉的障壁。金发随风,沙加踏波而来。
松了口气,米罗撩开挡住视线的头发,上下打量他。确定没有什么内患外伤后,才开口问:“出什么事了?刚才你好象和人交了手。不是圣域的人吧!”
沙加的脸色很平静,唇边一缕轻了天下藐了王侯的笑:“一个故人,你也该认识的。”
米罗耸了耸肩:“我哪里还有什么故人,只怕是敌人吧!”
沙加笑了,清清淡淡,米罗忽然觉得这笑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却记不得来自何方:“不,是故人,只是恐怕你记不起来了。”
米罗好了奇:“会是谁?”
“加隆。”
饶是心里有了准备,也还是被吓到了。米罗忡怔了好一会,才试探着问:“加隆……撒加的弟弟?”
“现在该叫他海隆将军了。”沙加的眉微微挑起,“海皇波塞东手下的海洋七将军之首,海龙将军加隆。”
“怎么回事?”米罗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沙加轻笑:“是他们兄弟间的事呢!不过对于咱们来说,只是又一场圣战罢了!”
米罗皱眉:“和海皇?”
“自古以来,波塞东和雅典娜之间的战争就从未停止过。毕竟对大地的统治权,是每一名神祗都想得到的。”
米罗不满的啐了一口:“当人类是什么?由着他们抢来抢去的!”
“在他们眼里,就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沙加扭头望向远处的圣域,“你会怎么办?参战吗?”
米罗沉默下来,好久,才叹了口气:“也不是不想放手啊!不过,以前的追求又变得遥不可及了,再不抓住眼前的‘正义’,我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沙加静静看着他,脸上有着很温柔的东西:“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对自由的向往吧!本来在咱们这些人中,你的个性是最不愿受束缚的。”
米罗笑了一声,一摊手:“大家都一样!谁喜欢一生下来一辈子要走的路就都被别人安排好了的感觉。不要说咱们,就是换成一个普通人,也一样吧!你呢?你怎么想?”
沙加的手交握着,笑容慢慢的化开了,变成一种凝重:“我不会放弃的,神没有权力操控人。我要的正义,不是神定义的,是来自人心里的。”
米罗怔了怔:“沙加……自从十二宫之战后,你好象犀利了好多!”
沙加也怔了怔,然后笑开了:“不能大家都沉默下来吧!总要有人做点什么。这还是好久以前撒加说的。”
米罗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你……不会去走撒加的路吧!”
沙加转过身,面向大海:“将来,谁知道会怎么样呢!不过,现在的女神还是站在人类一边的。你没有发觉吗,她心里现在很单纯的只有守护人类。什么时候,等她也尝到了统治人类的乐趣后,一切就该变了。”
米罗想了想:“那你还是会参加圣战,对吧!”
沙加不回答他:“一切都会有变数的。天道无常。”
米罗认真想着他的话,然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沙加,你到底是神、是佛、还是人呢?”
沙加扭过头笑:“你看我是神即是神,看我是佛即是佛,但我,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米罗脸上有一瞬的呆滞,最后摇着头苦笑:“这个问题应该留给你和穆去讨论,我插不上口。”
沙加脸上的笑意又大了些:“你的反应有点像艾欧利亚。每次和他谈问题到最后,他总是扔下两个字:‘不懂’。”
米罗笑开了怀:“真像他的个性!哎,一天没看到他,去哪了?”
“再过几天是希腊船王索罗家少爷的生日,城户财团也收到了邀请,他该是跟去保护女神了吧!”
米罗的神经中好象哪根弦被触动了一下:“希腊船王?”
“是啊,希腊船王,地中海的霸主,出身不凡呢!”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无垠大海,一个个小波浪轻吻着沙滩,似是已在月光的怀抱中睡熟了,恬静的,温顺的。那海醒了呢?海醒后会怎样?没有人知道。
米罗一屁股坐上沙滩:“唉!难得的平静日子又要没了!”
沙加迎风站着:“二百四十三年一次的大规模圣战,不过是才开始。需要派用黄金圣斗士的,不该是这种场面。”
“海皇还算小角色吗?”米罗伸了个懒腰,“还是说,你指的是宙斯!”
沙加摇头:“不。你忘了吗,米罗,终极的圣战,是对人类生存的挑战。对战的双方,不该是海皇,而是雅典娜与哈帝斯。”
“冥王哈帝斯!”米罗的懒腰伸到一半僵住了,“死亡之国?那……”
“我有预感,会再见到他们。”沙加的语气坚定中有一丝温柔,按住米罗的肩,“大家不会分开的。在圣斗士面前,‘死亡’也无非就是一个词而已。”
米罗感到眼中有些湿:“会再见到他们……”
沙加微笑:“这时会觉得,轮回宿命有时也不是那么讨厌。”
月亮变成淡乳白的玉片了,弯弯的一牙,斜斜挂在天边。第一缕曙光从海天间射出来,托起一轮亮丽金阳。碧蓝的海水翻涌着,“哗哗”的海浪声渐高渐近,早潮涨起了。
沙加已经离开一阵了,米罗一个人攀坐在一滩礁石上,欣赏壮美的爱琴海日出。跳跃的金光晃痛了他的眼,他眯起眼,微笑着叹气:“曙光啊……还是一样漂亮!”
曙光里,有艳红的太阳,有崭新的一天,还有那个清清俊俊的人,墨绿的发,随着海水拂动。
“等我吧!”米罗向空中伸出手,让阳光筛在掌心,“我会去找你的。大家在一起战斗,为正义,也为自由……”
海边渐渐嘈杂起来,沉睡的大海醒了,沙滩上渐渐有了三三两两的人影。米罗跳下礁石,步履轻快的向圣域走去。
“法国海岸发生前所未有的大海啸……造成三万多人死亡,十万人失踪的惨剧。”
“西德莱茵河流域洪水泛滥……在一瞬间吞没了四个城镇。”
“不久,美国西海岸也发生前所未有的大海啸,五万人被海吞噬。”
“世界各地相继发生类似的强震。这场历史上空前的大灾难,使人们惊恐世界末日可能就要到来……”
七天后,天灾迭至,女神与海皇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留守圣域的五名黄金圣斗士都聚在白羊宫,在檐下看着毫无转势的瓢泼大雨,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一块铅压着,沉甸甸重得慌。
亚尔迪盘膝坐在地板上,眉头间核桃大的结,脸色很不好的向外看着:“为什么不许我们参战!只凭星矢他们五个,怎么可能是海洋七将军的对手,简直是在拿女神的性命开玩笑!”
穆立在石柱前,淡淡的道:“谁也不许踏出圣域一步,这是女神和老师的命令。何况,莎尔拉和Kiki已经送去了天枰座的圣衣。他们不会有事的,你忘了他们在十二宫的表现吗?”
艾欧利亚烦躁的走来走去,前一刻因为要去海底神殿而在穆那里碰了软钉子,这时更是气哼哼的:“再怎么他们也不过是青铜圣斗士,一个个伤还没有治好就又有硬仗要打,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他抓住倚着柱子一脸高深莫测的米罗,“米罗,你说是不是?”
米罗脸上的笑很奇特,像是触动了什么回忆:“是青铜圣斗士没错啊!也确实个个都带伤,要打赢很不容易的!”
艾欧利亚找到了同援,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不过,”米罗接下来泼了他一盆冷水,“这一仗不用咱们插手,星矢他们是稳赢的。你等着看吧,不过明后天,女神和他们就都会回来了。”
“为什么!”艾欧利亚叫起来,“你说得轻松!”
米罗看着自己身上整齐的黄金圣衣,脸上的笑痕更深了:“因为有女神啊!有胜利女神在他们一方,怎么可能不赢呢!再悬殊的实力差别,在神的眼里,也不过是举手就可以解决的事。”
“怎么回事?”艾欧利亚觉得哪里不对,雾煞煞的看着米罗。
米罗弹着圣衣:“要冻结黄金圣衣,需要达到绝对零度的冻气,还记得吧!”
艾欧利亚迟疑了一下,卡妙的身影在脑海中掠过,不久前的圣战留下的钝痛又鲜活了。
米罗自顾说下去:“安达里士刺出时,被冰河的冻气反击,逆冲进了我的体内,冻结了黄金圣衣。”
艾欧利亚点头:“你的小宇宙忽然收缩,再就没燃烧起来,当时真为你捏了一把汗……”他忽然张口结舌,好半晌才叫起来,“你一直没有燃烧小宇宙!那你的圣衣上的冰……”
米罗抖了抖肩:“就那样自己化掉了,冰河离开后。”
艾欧利亚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
米罗翻了个白眼:“你如果认为是开玩笑,那就是开玩笑吧。”
艾欧利亚退开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最后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下,背向着宫门,对着大雨出神。
米罗仍倚着石柱,亚尔迪仍坐在地上,穆仍看着灰蒙蒙的天,扯天盖地的雨。
一道闪电劈开天穹,响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炸雷,震得人的耳朵嗡嗡的响。耳鸣消失后,沙加缓缓的诵经声传过来。细细的凝成一线,却是再大的雨声都遮不住,低低的入了耳,心底就有平静涌上来,昏暗的天气,似乎也不是那么烦心了。
穆收回视线,循声看过去,白羊宫石廊上远远的另一端,沙加盘膝跌坐,金色的佛珠一粒粒从指尖滑过去,反反复复,也是一个小小的轮回。
穆走过去,半蹲半坐在他旁边,看着佛珠:“还有心情打座?”
沙加诵完了一段经,放下手:“米罗的话没错,这场战争的结果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与其闲坐着,不如找点事做。”
穆淡淡的叹气:“你也同意米罗的看法吧!无关强弱,无非一个仪式而已。”
沙加轻笑,将佛珠绕到手上:“本来该是的,不过这次好象多了一些变数。”
“什么变数?”
“你当年对卡妙说过的,那道改变了的光。”
“加隆?”穆的声音里添进一丝惊异,“他不是在阿斯旺海岬吗?”
沙加碾着佛珠,慢慢拨着:“那种石牢,怎么可能关住他!就像如果我说撒加被阿斯旺石牢关住了,你会信吗?”
穆默然,好久才吐了口气:“他们兄弟,真是人杰!”
“加隆是一个大的变数,这场圣战的经过就和历来的仪式不一样了。”
“他会战胜女神?”
“不会。”沙加的话斩钉截铁,“女神一定会胜。”
穆有些诧异:“你不是说加隆……”
沙加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如果前几天我没有见到他,我也以为他会。”
“你见过他了?”
沙加点头:“他来看他想见的人。我们是偶遇,他和从前比竟变了那么多。”
“加隆一直是有抱负的。”
沙加的笑带着雨的湿意:“大概吧!可我总觉得,他的目的似乎和别人都不一样……是什么呢!”
穆看着沙加,沙加听着雨。
石廊另一端的三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一个下午在雨中流过去了。
天近晚时,一道彩虹在山间尖挂起,一端衔着圣域,一端漾在天边。
鸟儿在空中飞翔时的感觉是怎样的?云朵在蓝天上飘荡时的感觉是怎样的?会是,我现在的感觉吗?
感不到身体的重量,像一根羽毛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似乎能感到风在身体中穿过。想看一看身处的周遭,眼皮却有千斤的重,睁不开。四肢叫嚣着不愿移动,好累!
头脑中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留下。那我是谁?想不起来。来自哪里?还是想不起来。算了,不去想了。好倦,好累,就让我睡吧,一直一直睡下去,什么都不在乎了!
“起来,睁开眼睛。不要睡了,起来吧!”
一个声音不断的萦绕在耳边,催促着自己睁开眼睛。那个声音是那样的威严而有魄力,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费力的动了动头,终于不情愿的睁开眼,一片璀璨缤纷扑面而来,让人措手不及。
这是什么地方?终于能动了,扶着头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竟是置身于群星的环绕中,一条银白的光带在脚下穿过,是银河吗?试着站起身,虚浮的立在空间中,浑不着力,好新奇的体验。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醒了吗?加尼米德。”
“加尼米德?你是说我?是我的名字吗?”
“不错,是你的名字。神的侍者,加尼米德。”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一丝的陌生。有些疑惑的四处看着:“你是谁?你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还能告诉我更多关于我自己的事吗?”
“自己的事要靠自己去记起来。你努力的想一想吧,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吗?到了这里,难道你还不能想起什么?”
“想起什么?”迷惘的看向浩瀚星海,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在黄道带上,无数星座纵横眼前,一个个的看过去,不知不觉中念出名字来:“ARIES、TAURUS、GEMINI……VIRGIN、LIBRA、SCORPION……”
赤红的天蝎星座像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心里,全身都痛得痉挛了。痛苦的抓住胸口,有什么像要从那里冲出来似的,偏偏脑海中仍是空白,记忆像是都被什么禁锢着,急于找到一个出口而不得。
痛得弯下腰,目光却离不开那灿烂夺目的天蝎之心。璀璨的光芒刺木了眼,像是要燃烧起来。终于,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星光的折射下亮如水晶:“米罗……”
所有的记忆如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来。汗、血、欢笑、泪水、痛苦、幸福……一个鲜活的世界明了了。一点点的站起来,站直了身:“我不是加尼米德,我的名字是卡妙。”
星海中回荡着浑厚的笑声:“你终于记起来了。卡妙,忘川的水也没能抹去你的记忆。”
卡妙的目光逐一搜索过每一颗星子:“你究竟是谁?我听过你的声音,在水瓶宫之战的时候。”
“我就是宇宙,天地万物一切之始。”
“宇宙?”卡妙挑眉,神色中有一丝狐疑。
“你还愿意为守护女神而战吗?卡妙,如果再有一次圣战,你还愿意为保护她战斗吗?”
“这和宇宙有关吗?”卡妙反问,“你有什么用意?”
“宇宙,是万神之源啊!神的行径已经远远偏离了原义的轨道,他们需要指正。”
卡妙轻轻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已经死了吧!还能战斗吗?”
“冥王,也是你们的生命轨迹中不可少的一环啊!你会明白的,为了你们真正向往的自由,再战斗一次吧!现在的女神,还值得你们去守护。去吧,你会明白……”
“明白什么?”卡妙追问,一个名字忽然浮上心来:“你……你是……”无垠星斗蓦地化做飞雨,从空陨落,接下来的话被堵在了喉中。身不由己的随流星一同划过天宇,向不知的下方坠落。
“啊……”
一身冷汗,卡妙忽的坐起身,却看到三张熟悉的面孔:“你终于醒了,卡妙!”
第九章的构思混混沌沌的,不知道中心在哪里,不过总算把那位友情客串的大牌请出来了,各位有兴趣的就猜一猜会是哪位大神吧!PS:猜中没奖!!!!!!!!
十字冰心(31)
写时的感觉有些怪,可能是遇到瓶颈的感觉吧——妙妙的瓶颈,不好通过啊!
兰宁因为五一时玩得乐不思蜀,停了一贴,现在自己说起来都怪不好意思的,大家多多包涵!!!
静夜无声。
暗夜无星。
穆独自在白羊宫的书房中翻看着历代白羊座圣斗士的手札。不知为何,最近几个月忽然就迷上了这些,每天不读上几篇就似乎连睡觉都不安稳。浸淫在被无数二百年一个轮回的沧桑洗黄了的纸页中,那些欢笑、血泪,都鲜明成一个个活着的灵魂,在深夜与之交谈。穆甚至还用念力将帕米尔石塔中积累了十三年的自己的日记、手稿也都搬了来,一点点的整理、装订。艾欧利亚曾问过他这么做的原因,可穆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是也想像前辈一样,为后人留下一点什么吧。
对他的解释,艾欧利亚夸张的笑,说他是“未老先衰”,而沙加却轻轻蹙起了眉,蝶翼般的眼睫下似乎有话要说,却被眼睑遮住了,穆,读不到。
已经过了午夜,穆揉了揉额头,站起来。该睡了。
轻轻关上书房的门,小心着不要吵到了隔壁的Kiki,外面的夜空偏偏在这时劈出一条电龙,雷鸣滚滚的压了过来。
似有什么随着雷电一起来到圣域……
穆一挑眉,虽然只是直觉,但自己的直觉往往就是现实,他很清楚这一点。小心的抽手,离开了白羊宫。
紊动的另端落在处女神殿。穆站在石门前,有些犹豫,但还是伸出手去。
门没有关紧,触手就开了,空旷的大厅中有香烛的红光在闪。沙加就站在神像前,肩上披着素丝的睡衣,还有微微的几点雨渍在上面。
“有人来了。一个朋友。”沙加看着他,眉宇间掩不住的意气。
穆进去,在一个蒲团上坐了,看着沙加的侧影,想了想,微偏了偏头:“是他?”
沙加转过头与他对视,许久,笑开了:“除了他,谁能闯进圣域只惊动你一个人。”
穆叹了口气:“念力与直觉的关系是成正比的。所以历代的白羊座圣斗士似乎都不喜欢长久在圣域里,可能是不想讨人厌吧!”
沙加也学他叹气的样子:“那你这次的直觉是什么?”
“Kiki不能再留在白羊宫了。”穆的视线在大厅另一侧的青铜大门上一掠而过,“他们,也要来了。”
米罗也被雷鸣惊醒了,听到窗外如注的雨声,爬起来贴着玻璃向外看。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像从前一样睡得那么安稳惬意了,常常被一些声音打搅到,米罗想着再要睡着也难,干脆推开了窗,任风声雨色浸进来,凉飕飕的,带着一股山野间的味道。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米罗自言自语,睁大了眼睛向山下看。一片漆黑中,唯一一点晕黄透过风雨,那是佛堂的烛。
米罗盯着那点光亮,觉得很是有些无奈,不知是对沙加还是对自己。灯光上下跳动着,他的心里也跟着跳动着,一下一下,凭空多了许多萧索出来。真让人伤感!米罗颇有谓叹,接着又笑了。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起来,是不是这些天的无所事事把自己的锐气都磨钝了,不是什么好变化啊!
希望可以舒活一下筋骨!米罗索性趴到窗台上。无所事事对自己来说是经常存在的,不过有人在身边时,它就被忽略了。或者说,有着特殊使命的人,对无所事事是怀着恐惧的。如果只是一个平凡人,就不会有这种困扰了吧!
下辈子真想做个普通人!可做了普通人,还会和这些兄弟们在一起吗?还会有今生一样在血泪战火中浇铸出的感情吗?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这个世界还是危机四伏,能够真的撒手不管吗?
米罗觉得头痛。关了窗,用被把自己蒙上。管它的,等他们来了,一切就都知道了,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可在睡前,还是忍不住悄悄问了自己一句:“沙加会怎么想呢?”
沙加变了。
穆和他还是会在处女宫喝茶谈天,但穆细心的发觉,他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扰他至极的问题,言谈神色中常常就分了心,默默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米罗又在海边遇到过他,却发现他少了那天分波踏浪而来的傲然,眼中的“空”却与日俱增,不知是不是所谓的“英华内敛”。
而童虎,在庐山接待了前去拜访的他,有过一天一夜的长谈。沙加再回到圣域时,眉间眼底一种彻悟的风华。
米罗找了一个空暇问他:“来世想做普通人吗?还是再做战士?”
沙加嚼起一缕微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无物不可轻抛,无非一个混沌。”
米罗傻掉,苦思了十分钟后放弃:“沙加,你翻译出来让我听好吗?”
沙加莞尔:“这不是要翻译,而是要悟的,就像你悟第七感一样。”
“可第七感是天生就领悟了的!”米罗垮下脸。
“那不妨试一试领悟第八感。”
“第八感?”米罗一怔,“那是什么?黄金圣斗士也不过只有七感。”
沙加的目光投向佛前的轻烟:“也许会有,应该会有……第八感,我们用得到的。”
卡妙醒来时身边的人是迪斯马斯克、修罗和阿布罗迪,他在第二天才弄清楚自己竟是在冥王的宫殿里,第五天才恢复了体力,第七天才见到了撒加。而撒加见到他后,第一句话竟是:“我要去杀掉雅典娜,你也来吧!”
卡妙怔住了,坐在床边看着撒加,竟不知说什么才好,看他的目光像盯着一个怪物。
撒加不回避他的目光,毫不犹豫的迎着:“哈帝斯给了我们新的生命和冥衣,条件就是我们要在十二个小时内杀掉雅典娜。迪斯马斯克、修罗和阿布罗迪都已经应允了,怎么,你要拒绝吗?”
卡妙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没有像普通的亡灵一样被审判,而能住在哈帝斯的宫殿里,就是因为有这个作用吧!”
撒加站得很稳:“我不否认。不过,这也是我们唯一能返回人间的机会。哈帝斯要向人类和圣域宣战了,我们就是他的前锋。”
“冥斗士的封印已经解开了?”
“一百零八名冥斗士都已经复活了,哈帝斯的力量在空前的强大,你要拒绝他吗?”
卡妙的身体慢慢僵硬起来,撒加清楚的看到他的拳上突起的青筋,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哈帝斯的目的是要把大地也囊括入他的统治中,用黑暗覆盖整个世界?”
“是。”
“如果他胜利了,人间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是。”
“圣域是他实现野心的最大障碍,所以他要先锄掉雅典娜,毁灭圣域?”
“是。”
“那你还要助纣为虐!”卡妙霍地站了起来,瘦削的身子微微发抖,“你不是要为人类争得自由吗?你不是要摆脱神祗对人的控制吗?你自己的目标都忘了吗!”
撒加扬眉:“对我来说,轻重缓急一向分得很清楚。当务之急就是要得到生命,回到人间,回到圣域,其他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你只为了再获得一次生命,就出卖整个大地?你……”卡妙气得脸色发白,一拳向他脸上打了过去。
气急下的一拳,甚至来不及提升小宇宙。撒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压下去:“你不恨雅典娜吗?你不是更渴望摆脱宿命、得到自由吗?”
卡妙挣不开他的手,倔强的扬起头:“那我也不会投靠哈帝斯。”
撒加轻笑了一声,放开手:“卡妙,我问你。一个是流芳千古的好名誉,不过要牺牲无数无辜人类的生命;一个是极可能背负畜生不如的叛徒烙印,与自己的兄弟生死相搏,但能换来人类生存的最大转机。如果是你,你选择哪一个?”
卡妙乍听他的话,愣住了,抬头看他的眼睛。那清澈得如溶了千万块蓝宝石于其中的眸中,有淡淡的笑意,更深的是决绝,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你想说什么?又到底想做什么?”卡妙努力稳定情绪,让被怒火烧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我要回圣域,回到女神身边。”
“你不是要杀掉雅典娜吗?”
撒加抬头,头顶没有天,只有华丽的宫殿穹顶:“对,回到女神身边,然后杀掉她,她就会来到冥界。”
卡妙惊了一惊,怔了一怔:“女神会来到冥界……”眼前似又有星海在旋转,有声音在耳边回响:
“你还愿意为守护女神而战吗,卡妙?如果再有一次圣战,你还愿意为保护她战斗吗?……冥王,也是你们生命轨迹中得一环啊!……为了你们真正的向往,再战斗一次吧!现在的女神,还值得你们守护……”
“为了女神再战斗一次……”卡妙自语,嘴角有笑意泛起来,原来竟是这个意思……为了女神战斗……他抬起头:“我去。”
“你确定了?”
卡妙淡淡一笑:“他告诉我……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天王星,乌拉诺斯。”
撒加对这个名字的出现没有意外,眼中也有笑痕:“真的是他!”
卡妙却又抓住他的手,很认真的:“撒加,告诉我,圣战需要的是什么?我们的目标究竟是什么?我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撒加的表情严肃起来,按住他的肩:“看着我的眼睛,卡妙,你先告诉我,你真的肯打回圣域?”
“对。”
“其余的黄金圣斗士一定会阻挡我们,你忍心对他们下手吗?”
那潭墨绿颤动了一下,又变得坚定:“我会。”
“对穆、对沙加,甚至……米罗?”
卡妙的心忽的揪紧,似要滴下血来,下唇也真的被他咬出血痕了。良久,重逾千均的一点头:“我……会。”
撒加的心似也痛了,声音轻柔下来:“为什么?”
卡妙抬头直视他:“我懂取舍。我相信你。”
有的时候,大义是要舍弃许多舍与不舍的。有些人,他们分得清小我与大天下的区别,明了私怨与大义的高低。他们为此可以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行常人之所不能行,甚至抛弃许多人看来是最宝贵的东西。他们,我们称之为:英雄。
撒加笑了,真正的温温和和,卡妙却知道那笑中的是滴血的心:“我们,需要的是,女神的鲜血。”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一贴写的时什么东东,可能是一个过渡吧!嘻,兰宁逃ing……
不允许你们通过十二宫……
不允许你们通过十二宫!!!
在从慰灵地掀棺破土而出的那一刻起,卡妙就决定让自己的心完全麻木。他看向撒加和修罗,他们的全身都裹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下,看不到表情。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只怕连第一宫还没有闯过就已经崩溃。
可是……
可是,踏上白羊宫的石阶,看到身披黄金圣衣的穆,素来温文尔雅的脸庞上添了几缕伤痕,更多的是陌生的杀气与大恸后的沉静,听到他一向温和如春风的嗓音毫无退缩的吐出的一个个字:“不允许你们通过十二宫”时,卡妙的心里,仍是生生被揪痛,痛得他浸出冷汗。
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迪应该先到一步的,为什么不在?
卡妙明白,冥王对自己这些倒戈的黄金圣斗士并不完全抱着信任的态度,他需要先进行一个试探。牺牲两人,对他来说也并非损失。可穆呢?不得不对自己的兄弟出手,就是在心上血淋淋的两刀,而自己,还要对这样的穆出手……
痛,心如刀割!
想说,想说出真相来……不能说!
哈帝斯的冥斗士监视的目光从未在身上移开过,不可以前功尽弃;
不想打,与自己的手足兄弟动手……不能不打!
通不过白羊宫就不能接近女神殿。而穆,决不会放任他们通过。
卡妙看向撒加,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眸深过爱琴海的万倾波涛。是不是,也在犹豫。
不得不出手了。
站出来的是史昂,前任的教皇,现在却以十八岁的身体与他们同时复活,强大的念力控制住了穆的行动:“你们去下一宫吧!”
留下他们师徒相对,做一个了结。
三个人似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匆匆从动弹不得的穆身边穿过,直奔向金牛宫。而在途中,史昂与另一个强大而熟悉的小宇宙同时爆发,巨大的火钟,再次燃起。
守护着金牛宫的,是亚尔迪虽死不仆的身躯。巨型号角,余威犹在。
卡妙站住了,双脚再也迈不动。这是在这次圣战中牺牲掉的第一名黄金圣斗士,不是死后复活,而是真正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毫不留情的抽离了。
他双眼犹睁,死不瞑目吧!
地暗星尼马站出来,脸上有得意的神色:“什么黄金野牛,也不过不堪一击。喂,你们可真慢啊,在第一宫磨蹭了那么久!”
撒加看都不看他,目光盯着金牛宫的石墙。
卡妙的脸色如水,周遭有寒意浸上来。
修罗哼了一声,拳面上已跳起了青筋。
气氛似乎有些一触即发,撒加忽然开口了:“算了,要立功后面还有机会。我们的时间有限,还是快走吧。”
卡妙一怔,修罗也一怔。
他们的目光从撒加移到尼马身上,半晌,看得他有些慌了,才扭过头,向撒加一点头:我们走。
黄金圣斗士,又怎会是不堪一击!尼马,你也不过是个注定的殉葬品。亚尔迪,好兄弟,你的仇已经自己报了!
再向前,双子神殿幽幽,是一个有切肤之痛的地方了。
米罗察觉到不对时,正是穆与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迪对阵的时候。
他们来了,终于来了!
米罗有莫名的兴奋。终极的圣战,冥战开始了。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再次同伙伴们并肩战斗,也可以见到那些本已逝去的兄弟们。
这一仗,会痛快淋漓。
可他的兴奋,持续不到五分钟。敌我双方燃起的小宇宙都是那么熟悉的,熟悉到甚至想认错都不可能。穆的小宇宙燃烧是在守卫白羊宫,那另两个呢?另两个,明明就是……
米罗慌了,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十二宫一役中死去的战士回来了,却是以敌人的身份。莫非,他们也成为了冥王的手下?他们,也要与这个圣域为敌?
混乱,极度的混乱。米罗站在天蝎宫的大厅中,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惊醒他的而是另一股强大的小宇宙自处女宫的沙罗双树园直接进入女神殿,如此高明的身手令米罗大吃一惊,犹豫了一下,他转回身,向女神殿跑去。
雅典娜竟然离开了女神殿里的寝室,站在教皇厅后的廊厅中。
这么危险的时候还跑出来,简直是在找死!米罗对这位十四岁的女神的轻率行动不满到极点,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按照规定恭敬的行礼,准备用最礼貌的话将她“赶”回女神殿去。
“我们正在和哈帝斯的先锋对垒,一定要步步留神……”话只说了一半,廊厅前面的教皇厅大殿中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一个霸道无比的攻击性小宇宙如五雷轰顶,震得四周的石墙上灰尘簌簌落下,一阵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有人袭击!”
米罗无法忽略那个熟悉的攻击性小宇宙,扔下被震得愣住的雅典娜,掀开华丽厚重的深红天鹅绒幔帐冲到了前面:“是谁?”
教皇厅的穹顶被打出一个直径数米的巨大破洞,下方是通向教皇宝座的红丝地毯。地毯的中段如遭雷殛般断开,大理石地板向下凹陷,一个人以手撑地,跪跌在瓦砾中。
米罗冲到他面前:“谁?”看到的却是完全意想不到的一张面孔:“撒……不,加隆!”
伤痕累累的加隆看起来有些狼狈,挣扎着站起来后,却又有一种傲视群伦的气势。米罗惊了一惊,不由得想到撒加。
好一对兄弟!
刚刚来自沙罗双树园的小宇宙想必就是他了。从沙加那里来……一瞬间,米罗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是那么真切。不过,他看着眼前的加隆有些不爽到是真的,开始不客气的开口赶人了。
印象中的加隆,应该会立刻怒气冲冲的离开吧!
意外的,加隆似乎毫不在意他的恶语相向,只是执着的要留在圣域,要,守护女神。
守护女神?米罗暗笑,言不由衷吧!加隆,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你,但有一点我是肯定的:你和撒加,都不是肯屈居“神”下的人。你的目的是什么?撒加吗?对不起,我不会让他唯一的亲人也陷身这场恶战的!
米罗脸有愠色,猩红毒针击在加隆脚下的地板上,碎石飞扬:“再说一次,不想死就离开!”
加隆理也不理:“现在你该做的是杀光那些前来进攻的冥斗士吧!”
“那也要先把你赶出圣域再说!”米罗在心里嘀咕,咬牙:“猩红毒针!”这一针的目标不再是地板,而是加隆的右肩。
不躲闪,不反击……
以他的实力……
五针刺出,加隆已经冷汗淋淋,咬破的唇角有血丝渗出来。
为什么还不走,你莫非真的要留下战斗吗?我该怎么相信你!
刺到第十针,米罗有些犹豫,手下停了一停。
加隆似乎也察觉到了米罗的情绪波动,抬头看向他,慢慢又站直了,傲然的站在那里,澄蓝的眸中,坦坦荡荡,有云影天光。
与他的目光相撞,米罗怔了一怔。
那样坦荡的眼神,那样恢弘的气魄,那一份无悔的等待信任,那一种坚定的英雄气概……
米罗感觉到自己的决定有些动摇了。
加隆的眼睛能看到你的内心,也能让你看到他的内心。
——你要战斗吗?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我要战斗,我早就下定了决心!
——我该怎么相信你?
——用你自己的方式来证明吧!
米罗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点燃了沉寂许久的豪情壮志。好,加隆,我承认你……
第十一针
——为海洋大战中无辜的天下苍生;
第十二针
——洗脱你身负的流放污名;
第十三针
——你再次踏入圣域的通行证;
第十四针
——并肩战斗的邀请,你永远是我们的伙伴与朋友;
第十五针,安达里士
——双子座黄金圣斗士,加隆!
“雅典娜,冥斗士的小宇宙已经一步步接近,我要回自己的天蝎宫了,再见!”
“……”
“这里已经没有敌人了,在这里的是我的伙伴,名叫加隆的黄金圣斗士……”
教皇厅内,缓缓站起的加隆,不让天地。
哥哥,我在这里等你……
撒加头也不回的向前跑着,卡妙和修罗落在他肩后一步。
双子宫也已经通过了,有惊无险,却忘不了撒加出拳时的两行热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是为谁情恸为谁流?
卡妙记起的是十三年前撒加房内的惊鸿一瞥,加隆的那双眼:暴戾、憎恨,眼底却深埋着对亲情的渴望;
修罗眼前有每一个涨潮之夜,独立于教皇厅前石崖上的身影临风:孤单、寂寞,目光望向云天,以及那之后不知身在何方的血脉亲人……
十三年,年年血泪年年情伤,不是天海分飞就是金戈相向。这对兄弟,既是天骄又惹天妒,真的就永远没有团圆的一刻吗?
他们不知道撒加在想什么……
下一刻,双脚迈入的,已是黄泉比良坂。
通往死亡之国的黄泉比良坂,
幻影……
无穷无尽的神的小宇宙幻化的迷宫,
幻影……
再也跳不出的佛陀的手掌,
幻影……
纠缠无休的亡灵之手,
幻影……
没有时间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是你吗,沙加,继穆后阻拦我们前进的人?对不起了……
“魔皇崩裂拳!!!”
防御壁防御壁防御壁……
“天魔降伏!!!”
巨蟹宫轰然坍塌为废墟。
撒加、沙加、卡妙、修罗的小宇宙,一瞬间,消失不见。
米罗站在天蝎宫前,仔细确认着每一个小宇宙的位置。
穆在巨蟹宫的小宇宙忽强忽弱,似是已陷入了苦战;艾欧利亚的力量一瞬间极限爆发,看来也有一个颇为难缠的对手。那沙加呢?撒加他们,又在哪里。狮子宫后,就是处女宫,这圣域中实力不相上下的两人,要,见面了吗?
风云起,星辰变。
天地争,龙虎斗。
巨大沉重的青铜大门,隔开生死。门内,草繁花盛,云淡天轻;门外,古宫断壁,尸横遍地。
“要去哪里?”撒加问,身后是十几名冥斗士的尸体。
“墓地。”
沙加的语气风般轻,步向铜门。
墓地,沙罗双树园。
撒加了然,
卡妙默然,
修罗讶然……
二千多年前,释迦牟尼涅磐于沙罗双树下,二千年后,他的转世,沙加,再次来到这双树下。他,已有了必死的觉悟吗?
沙罗园,草如茵,花如锦,战气飞扬。
沙加的实力确是不俗,避开修罗的圣剑后立刻反攻。卡妙截下他,猝然发难的钻石星辰拳,却因胸口一个有些异样的碰触而失了手,只伤到沙加的右膝。
是什么?
略有疑惑的摸向颈上,那条刻有“C·T”的细银链下端失去了十年的沉甸甸的触感又回来了。卡妙眼中一热,有泪光泛上来。水晶的十字架,水晶碎了,碎在十年前的雨夜,而十字架,在几个月前,又回到自己身边。米罗……
前尘往事如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来,一瞬间几乎将他灭顶。恍了神,失了心,再定睛,身边已是法轮常转。
天舞宝轮……
攻守一体的战阵,处女座沙加的最大奥义。攻不破,闯不出,毫无胜算。
毫无胜算了吗?米罗,再轮回,还是无法和你见面?只有,你留给我的水晶十字……
沙加的声音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唯一的办法……”
ATHENA EXCLAMATION
黑暗战术,三位一体,雅典娜之惊叹!!!
A·E……
“沙加,你想寻死吗?”
“沙加,他有想死的念头!”
一扇门,隔开生死,一扇门,断了阴阳。
漫天飞花,飞不出沙罗双树园,那金发随风的人,又是否真正堪破了轮回???
恒河畔,佛陀前,为这一刻,我已参悟了五百年……
阿——赖——耶——识!!!
染血的沙罗花瓣,穿越时空,飞向女神身边。
撒加,孰为天下苍生,孰是天下英雄?十年前,你教给我,十年后,我做给你看。
花谢了,草萎了,唯一残留的,是那对沙罗双树的枯枝……
黄花如雨,从去年今日灿烂到今,也该步入轮回了。
诸行无常,盛者必衰!!!
铜门外,处女宫。
看不到落花人独立,忆不起微雨燕双飞,有的,是血,是泪,是泪纷顿做倾盆雨,杜鹃啼尽春不回。
铜门缓缓而开。
撒加、卡妙、修罗。
穆、米罗、艾欧利亚。
撒加递出手中的念珠:“这是沙加的遗物,请收下。”
一百零八颗佛珠,数十颗已变了颜色。
艾欧利亚忽的就明白了。
彼岸花,彼岸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珠不见人,人不见珠。他,竟是早知有今日。
卡妙只能用双耳去听了。听出艾欧利亚的愤怒,闪电战斗拳打在身上的滋味绝不好受;听出穆的心痛神伤,不发一言更让人生死两难;听出米罗的不可置信、痛恨与绝望……不敢再听下去了,不敢知道你现在在用什么样的目光看我,不敢知道我究竟该用什么形象面对你。
我,不能说;而你,恨透了心,伤断了魂吧!
一针针刺在身上,已经没有痛觉了,真想就这样死去。可是,还不能,不能死,圣战还没有结束,九星连珠还在继续,你,还恨着我……
撒加开始反击了。为了最后的胜利,他可以任灵魂痛哭出鲜血而毫不退缩,他是真正的英雄,我,不如他……
可是,战斗还要继续。
米罗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没有想到,与卡妙再次相逢竟是这种场面,这种立场,他身上的冥衣已经多处残破,俊秀的脸庞上血汗交织,狼狈不堪。可是,还是站立着,不动摇。他不后悔吗?他不自责吗?他不胆怯吗?他不退步吗?他,真的忍心吗?
伤痕累累的三人又动了,要闯过三人去,要突破处女宫。可是,怎么能让你们闯过去,怎么能让你们突破?沙加,还未走远吧!我们是要为他报仇,守卫圣域的……
A·E
A·E
雅典娜之惊叹,雅典娜在惊叹……
真的要出手吗?你在碰触什么?是水晶,水晶的十字架,我们的宿命,一世世生离死别;
真的要出手吗?米罗,你在想什么?恨我,怨我,伤心,伤神?你送我的水晶,莫非真的注定了命运,这一次,我们仍是要彼此伤害?
与天争,不是要与天争吗?为何先受伤的,还是我们!神祗之手操纵的宿命,真的被打上了生生世世的烙印,永不脱出?
是谁说过,命运是那么沉重的东西。背负命运十字架的圣斗士,又何止一个星座……
曙光女神啊!你的宝瓶中倾泻出的智慧之泉,可否洗尽这生命中的无尽悲哀?
A·E
前尘命舛,今生魂断。
谁言旧梦隐宿咒,无奈轮回仍是伤……
第九章也结束了,兰宁写的好苦啊!苦也!!!!!!这要命的一帖有先生与史昂的对阵;史昂与老师的对决(虽然兰宁没写),牛牛的牺牲,小米和隆隆的见面,沙罗双树园……一口气写下来,兰宁也要“泪纷顿做倾盆雨”了!
这帖里涉及到的都是圣中的经典,兰宁写时颇有犹豫,生怕一动笔,就破坏了心中那份永恒。可文还是要写,兰宁只能尽自己所能,写出心中的意境、气魄、感受来。所以,不足之处,也请各位大人海涵。
还有两章十字就结束了,回头看来,竟已经连载了一年左右,颇有成就感!好了,不说废话,还请各位多多回帖,多多指正,给兰宁加加油,鼓鼓劲,一鼓作气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