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旋转,天地震颤,可以媲美宇宙初创的力量……
A·E A·E
处女宫顷刻被强大的气流包裹,风暴中心的几人,毫不退让。
是不是疯了?米罗禁不住问自己。一个A·E的力量已是无可匹敌,何况是两个A·E相撞!只怕整个圣域,也会因此而成为一堆瓦砾,岂不是要毁掉一切……毁掉一切!!!米罗心底开始发笑,笑得苦苦的。自己是宁愿毁掉一切也不愿面对眼前的事实吗?宁愿舍掉生命、人类、世界也不想与你站在对立的立场上吗?卡妙,我拿你,没有办法……
撒加脸上仍是风雨不动的坚定,俊美的五官如古希腊最美丽而孕满力量的石雕。米罗看到他,想到他,想到阿布罗迪,和身前的穆,那句古诗啊!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卡妙,你明白吗?
五感渐渐开始恢复了,可能是沙加已死的缘故吧!眼前有模糊的光影晃动,轮廓慢慢清晰起来:穆、艾欧利亚、还有米罗。
卡妙咬住了唇,小宇宙还在疯狂提升中,似乎已脱离了自己的掌控……随它去吧!身上的针孔也开始痛了,不是那种裂肤断骨的痛,而是一丝一丝、一缕一缕,绵绵不绝,似无数根的针慢慢的刺进肉里,钻进心里,细细的一刺,再一刺。那种绵绵密密的痛,似与生俱来,慢慢的让心千疮百孔。
心,似已碎了!
眼前是穆的恸、艾欧利亚的悲、米罗的恨……
他的恨,犹胜毒针。
滴滴答答液体落地的声音,不知是血是汗,力气快要耗光了。想不到这次闯宫历经生死磨难,还是要功亏一篑。自己会再回冥界吗?再见面,是不是又将遥遥无期!卡妙的心忽的就惊了、乱了、痛了。黑暗中遥遥无期的等待,等待不知是否会有的下次重逢,那会是怎样的寂寞、孤独、哀伤、无助。
我不想,不想!不想……
撒加的话蓦然响在耳边:“你真的肯打回圣域?……你忍心对他们下手吗?……对穆、对沙加……甚至是,米罗?”
小我,与大天下;私情,与大义!
一记重锤狠狠击在心上,连灵魂都颤动了。卡妙感到,撒加原似已到极限的小宇宙又开始提升,蓝色的长发无风飞舞,是天空的颜色。
蓝色,是自由的颜色;蓝色,是悲哀的颜色。
为了天下而舍弃自己,为了人类而抛开生命,为了胜利而任灵魂泣血,为了正义而放手血脉亲情……要白白牺牲吗?如此大的牺牲!
卡妙闭上眼睛,口内,咸咸的,是唇上的血。再睁开,已是决然。
米罗,对不起!谁教我们,今生是战士!!!
两个A·E的力量不相上下,局面一直僵持着。米罗额上的汗已滴滴落下来,落在圣衣上。对方的压力又大了,带着决绝的气势,似是放弃了一切只为取得胜利,甚至燃烧生命也再所不惜。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们,不是为了生存而投向哈帝斯的叛徒吗?
米罗转过目光,自冥战开始后,第一次,看向卡妙的眼睛。
坦坦荡荡。
我生为何?我死为何?大义当头,无物不可轻抛!
我,无愧于心。
米罗读出他眼中的话,刹时一片茫然。
那不是叛逆会有的目光,那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会有的眼神。那里面有英雄气概,有壮士情怀,有萧萧易水,有砥柱中流。
他们,终究为何而来?
米罗已忘了生死当关,忘了身置奇险,一心一意的看进去,想再看出一片天地。
另一股小宇宙起自一旁,惊回首,竟是紫龙!不回头,不顾一切的一击,击向两个A·E相撞的中心。
什么气魄?什么胆色!!!天地惊,鬼神泣,鏊战分。
六个人的僵战分开得有些狼狈,被余力的反弹冲击得东倒西歪。吃惊紫龙的孤注一掷竟可成功,但更令他们吃惊的,是接下来接到的命令:女神,要见撒加三人!
为什么?他们,是要取女神性命的人啊!!!
命,仍不能违。分别去扶起似已无知觉的三人。米罗本能的走向卡妙,却在脚步迈出的那一刻生生转了方向,转向修罗。
无论如何,我恨不了你!可我怎能不恨你?恨你投靠冥王卷土重来,恨你口口声声生死相搏,恨你沙罗园内A·E的出手无情,恨你伤痕累累却仍倔强的站到我面前,恨你……为何让我狠不下心去恨!
卡妙模糊中感到有人扶起了自己,坚硬的圣衣相触,发出“叮”的脆响。是要带我们去见女神吧!女神竟然会要召见我们,莫非,她已经明白了什么?她真的会明白吗?这一片苦心……
神智有些不清了,脚步机械的随着向前的力迈出,卡妙感到搭住自己的手是温热有力的,像是……“米罗!”他在心里低叫。他不知道,这心中的声音同时细若蚊呐的从口中吐出,叫得扶着他的艾欧利亚怔住,清楚看到前方米罗的脚步顿了顿,修罗险些滑到地上。
堪堪乱了!一切死寂的平静因这无意识的一声轻唤,如石子投入波心。这暮春的夜晚,古战场中,残垣场内,似有一缕淡淡的香泛起来。丝丝清苦,缭绕心头。
穆侧目,在一堆乱石后,发现一簇淡紫,怯怯的在风雨后露出头。苦丁香……
艾欧利亚手心有汗,发涩了。他不懂这一声中几多爱恨、几番风雨,心里却被莫名的牵动着。是幼时离家时父母的目光吧!是十三年中每一夜想起哥哥时心中的泪与痛吧!是十二宫之战前在日本见到的莎尔拉迎向自己的拳时眼中的一抹不舍吧!是撒加在教皇厅前挥拳自戮时眼角最隐晦的一滴泪痕吧!他茫然了,茫然中听到一声响。低头看去,卡妙颈间垂下一条细细银链,末端的水晶十字,幽幽一片柔光。
无数夜晚天蝎宫灯下米罗专注的背影,一纹一理精磨细刻的用心,为了偶尔一个小小瑕疵的闷闷不乐,那手、那眼、那心……艾欧利亚快走几步和米罗并肩,说出了句他自己后来都想不通为什么要说的话:“换我扶修罗吧!”
三道诧异的目光看过来,卡妙仍垂着头,米罗苦笑一声:“到了!”
艾欧利亚一抬头,才发现女神殿已在眼前,刚刚起起伏伏的瞬息万念,恍如一梦。
什么是神?神存在的本愿是什么?人类,又是否真的是神祗注定的从属?
流光宇宙中的乌拉诺司以他的金杖起誓:黄金时代,神祗,是为了守护人类而战斗的。
神的行为现在已偏离了原义的轨道,骄奢、贪婪、嗜战成性,他们,需要指正。
雅典娜本不知这一层,但初为神祗的她,心中勾勒的,仍是善良的奥林匹斯。她要守护人类,为大地而战。
历尽千辛来到女神殿的撒加三人明白这一点,但却已无力再战。十二小时的生命何其短暂,人生如朝露,顷刻赴流尘。
女神殿。
神祗、教皇、战士,师长、手足、挚友。多少恩怨,多少情仇,百味掺杂,百感交集。
人生,命运的丝线,被摩伊赖姐妹恶意的混缠,剪不断,理还乱。
雅典娜轻轻的笑,少女纯真的脸庞上,第一次有神的光辉流动。沙罗花,暗香犹在;阿赖耶识,舍我其谁?神,降生于这个人间,不就是要守护世界吗?
史昂在看,撒加在看,穆在看,卡妙在看,米罗在看,修罗在看,艾欧利亚在看。
黄金短剑的寒光,十三年前牵扯了多少血泪抉择,十三年后,就让它再次来斩断命运的线吧!
一抹轻痕,温柔的照亮人的眼。
剑落,血花妍;
神女,入冥关。
大惊无声,隐隐中是穆的一声叹:“人之初,性本善。”
史昂转身,十八岁的脸庞上有教皇二百年的威仪,以手中的血,洒向巨大壮美的雅典娜神像。
圣战,血祭,神祗之铠啊,接受这神的血,重生吧!
米罗看向卡妙,惊、喜、怨、伤,一言难蔽。
卡妙迎向他的眼,这次的目光,是清清澈澈的一片月光,含着笑,带着慰,手指费力的慢慢抬起,触向颈间,是水晶。
你明白了吗?我的心,从来就如这水晶,没有杂质的存在。女神、圣域、亲人、兄弟,我怎会背叛你们!
撒加仍是挺立着,是易水河边,衣冠击节: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修罗眼中刀锋般的笑,握着右臂,就是气壮山河:大好头颅,谁来取之?
卡妙的眼底眉梢却落在了那一片梅花林,在衣在袖,在眼在心: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你明白吗?你们明白吗?天下明白吗?
米罗惊醒,艾欧利亚惊知,穆,惊悟。
巨大的火钟上,双鱼宫,灭了最后一缕残焰。
你道是,生何欢,死何苦;我却是,短相聚,长别离。
顿作飞灰。
有风轻云淡,
有露重霜寒,
迎着金鼓旌歌,
也都化做离情满眼。
有黄花旋雨,
有碧血凌天,
逢了巫山沧海,
便也无非生死情牵。
一朝一暮一中宵,
一花一柳一妖娆,
一颦一笑一低语,
一腔肝胆对谁抛?
米罗站住了,面前是艾欧利亚欲扶的手,穆关切的眼,那种无言中流动的,是手足兄弟间不需说出口的关心。
他摇头,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笑:“我明白。”
明白卡妙的最后一缕微笑,最后一个眼神:
谁叫我们,今生是战士!
“去哈帝斯城堡吧!”米罗扬起头,“我们,毕竟是战士!”
穆无言。这一份决卓,他懂得。沙罗园外,处女宫中,早已成为生命中的一个定格。可不允许你伤心,你不能伤心。只因为,更重要的战斗还等在前方。挚友的鲜血不能白流,兄弟的牺牲不能枉费,希冀的目光不能辜负,人类的重任不能轻抛。没有这一切,人生就是毫无意义的平凡,可担起了这一切,就是战士的宿命,将自己,永远忽略在无人的角落。
战士可以为无数使命奋斗,却惟独不能为自己。
奔向哈帝斯城的途中,沉默的米罗终于开口:“穆,如果有来生,我们还会再做圣斗士吗?”
穆握住手中飘舞的佛珠,淡淡的笑:“那是来生的事了,还是先做今生的战士吧!”
米罗默然。
与他并肩的艾欧利亚忽然昂起头大声喊:“如果还有你们做我的兄弟,我一定还来圣域!”
穆笑,米罗也笑,三双手握在一起,紧紧、紧紧。然后,冲入那地上的冥王之邸。
一去不回头。
十字冰心(34)
神伟大?
人伟大?
士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人藐视了神,神又是否可再以他的力量来操控人类?
达拉曼迪斯不知道,但他却有自信,自信在这哈帝斯城中,即使是三名黄金圣斗士,也不是他的对手。
穆的星光灭绝,米罗的腥红毒针,艾欧利亚的闪电战斗拳,都被他轻易化解,再一一反击过去。悬殊的实力差别?不可能不吃惊,即使对方是冥界的三巨头之一,也不可能有轻易击败三名黄金圣斗士的力量。但随即穆就明白了,是结界。冥王的结界遍布于哈帝斯城。于冥斗士无碍,但黄金圣斗士在此,只能发挥出不到平素十分之一的实力。
米罗和艾欧利亚也想到了。
艾欧利亚握紧了拳,拳面上有条条青筋暴起:“有本事你离开结界……”
但战争不是切磋!米罗自嘲的想,从十三年前开始,十二宫的黄金圣斗士就从未在“公平”中生活过。自己守护的神尚是如此,何况是敌人……
无底深渊。
三人向无底深渊中坠落,下方,可是黄泉冥土,地狱之门?
向下坠落的空间似乎没有止境,米罗能听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穆和艾欧利亚在哪里?他们是否也和自己一样被抛下黄泉洞穴?米罗忽然想起,如果入了冥疆,自己,他们,是否还是活着的,人?
心中紧了,不是畏死,而是为那死后面对的。灵魂是哈帝斯的臣民,自己却是要与哈帝斯 战斗的战士。如果这样死去,被纳入他的掌握,又如何战斗?如果不能再战斗,伙伴们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金牛宫亚尔迪的身死不仆,沙罗园沙加的花雨遗书,撒加、卡妙、修罗的忍辱负重,女神颈间那触目的血花……这一切,都是枉然吗?
米罗蓦的握拳,心底的声音在呐喊:“活下去,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脑海中有什么在呼之欲出,一片片光影从眼前闪过。是沙加的最后一声梵吟,阿赖耶识;是雅典娜的最后一缕微笑,我明白了,是冥冥中若有若无的一股力量,破、破……破!
破钝念、破流杂、破轮回、破生死!
六感消失了,还有第七感;第七感钝却了,还有什么?
天地广袤,宇宙无穷,领悟了第七感的黄金小宇宙是强大的,那第七感外呢?宇宙外仍是宇宙,第七感外又是什么?人生之后是死,死之后又待如何?
人生过隙,恒河一沙,但沙中有世界,一叶一菩提。死是停顿,不是终结!!!
什么破了,什么,亮了。米罗唇畔有笑,眼前也就有了又一个鲜活的空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八感,阿赖耶识!
有了五感,有了呼吸,有了活生生的人拥有的一切,米罗心中豁然开朗,眼前,却是不见天光。
双脚,已落地了。
“ΟДΟΙΟΣ ΜДАΙΝΕΙ ΕΛΩ ΝА ΠАΡАΤА ΚАΘΕ ΕАΠΥΛА”
“进入此门者,要放弃一切希望。”
黄泉入口,地狱之门。
米罗看到那一行惊心的刻字后,仍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虽然自己不是那些已死的亡灵,但那种悲伤、无望、不知现在,也不知未来的感觉仍是从每一个毛孔渗进来。放弃希望,是哈帝斯统治每一个亡灵的手段。他忽然就庆幸起来,如果自己没有领悟第八感的话,是不是也就会变成那些徘徊低号的怨鬼!
从地狱之门向里面望去,一片茫茫黑雾,不见尽头。米罗深吸了一口气:“哈帝斯,我来了!”迈向地狱之门。
走入地狱之门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穿越时空般裹来,全身似被绳索束缚住,连移动都很艰难。
米罗一怔,一个飘渺的带着一丝嘲讽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欢迎来到死亡之国。天蝎座黄金圣斗士啊,在我休普诺斯的羽翼下长眠吧!”
“休普诺斯?”
米罗的心中只来得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睡神……下一刻,便沉入了茫茫黑暗之中。
非死的永眠。
领悟了第八感,惊醒了第八识。再不入六道轮回,闯开了冥国泉疆。是超脱生死的彻悟。但米罗不是沙加,不懂得不生不死,不垢不净,他,仍是人。所以,休普诺斯用永眠召唤他,就永远的长眠下去,不是死亡,也再不会醒来。对于领悟了第八感的黄金圣斗士,是一个最稳妥的安置办法了。
但神,不是人。
机关算尽,却忘了作为一个人,最本能,最原始的生存利器:感情;最坚定,最强大的力量来源:信念。
似在梦中,曾经的一幕幕都在掠过眼前,真实得似再次发生。
第一次踏入圣域,是撒加暖如春阳的笑容;第一次仰望星空,是艾俄洛斯耐心的指导;第一次穿上黄金圣衣,是史昂的谆谆教诲;第一次烂醉如泥,是修罗狭眸中善意的嘲笑。
记得穆的温文儒雅;沙加的高贵超脱;艾欧利亚的卤莽热情、老师的语重心长。
星楼下亚尔迪奋不顾身的救助;巨蟹宫迪斯马斯克冷嘲热讽的点醒;教皇厅与加隆间无言的生死相托;水瓶宫卡妙看似无奈的温柔;仙女岛阿布罗迪玫瑰无情下的回护。
圣域的风雨;米诺斯岛的迷惘;巴黎的恬淡;西伯利亚的重逢。
何时开始拥有手足般的亲情?何时开始明了一生的使命?何时开始质问神祗存在的对错?何时开始担起作为战士的重责?
忠义是非间抉择两难;自由宿命中身不由己;私情大义下何去何留;生死一线前义无返顾。
这一切,一切,一切,一切……那生命中不死的是什么?心中不灭的而是什么?眼前,红光如血,米罗伸出手去:
心宿二,蝎子的心脏,天蝎之心。星光不灭,信念就不会消失;此心不死,感情就不会熄灭。死亡面对这炽热时都会却步,长眠,又如何能阻拦战斗的决心?
米罗感觉到有什么从指尖开始鲜活了,心中的热度在上升,冷与黑的外壳正在被慢慢打破。眼前有了色,耳畔有了声,鼻中有了嗅,口内有了味,身体有了觉……
金光起,万物苏。小宇宙在升腾,寒冰地狱在融化。蓦然间,地动山摇。睁开眼,是穆与艾欧利亚,冥界中的重逢。
“领悟了第八感的人是圣人,那领悟了第八感的灵魂是什么?”
叹息墙壁前,沙加听到卡妙的声音,清清澈澈。
沙加笑了,抬头看不知边限的叹息之墙,雅典娜与哈帝斯消失的地方:“领悟了第八感的人和灵魂,都是战士。”
作为一个人,生前的一切使命都已经结束了,但作为一个战士,只要精神没有消失,就可以战斗。不是宿命,不是轮回,不是身不由己,不是注定难逃。
是一颗心,权衡了小我与大天下;是一腔热血,担道义,正乾坤;是一股豪情,为了大地的爱与正义;是一个字:情。
你明白了吗?
沙加似乎听到叹息墙中一声叹息,笑得更舒心了。
有这样的人,这样的生命,这样的战士,这样的对手,即使是叹息墙,系着炼狱通着极乐,撑着地府隔着人神,无边的厚无尽的长,也只能一声叹息吧!
叹息之墙的终结是阳光,而这群来自黄道十二宫的战士,带给地狱的,正是那一缕灿烂金黄。
“果然是沙加,是我们中最早看懂的人。不愧是佛陀的转世啊!”
很温和而有力的声音。卡妙扭头,看到那个微微笑着的人:“撒加!”
撒加很惬意的浮在空中:“看起来灵魂也没什么不好的,很自在呢!”
卡妙又惊又喜:“回到冥界后就一直没有见到你,我还以为……”
撒加呵呵笑着:“我去谈判了。”
“谈判?”
“是啊!”撒加笑得意味深长,“找一个老相识谈判,赌一赌,神祗是否真的可以永远凌驾在人类之上。看来,我们赢的机率很大啊!”
“是谁?”卡妙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了,“是他?”
撒加和他对着笑:“是他!”
万神之源,天地之祖,天王星,乌拉诺斯。
他似乎是一个唯一让卡妙有好感的神祗,也就有兴致追问下去:“有赌注吗?”
“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战斗结束后你就会知道的。怎么样,卡妙,你准备好了吗?”
卡妙一怔:“什么?”
“战斗。”
战斗,还没有结束呢!最重要的那一刻,还没有到来。
卡妙静静微笑,不自觉的摸向颈上的水晶:“我已经等了很久了。这次,是自愿的。”
撒加按着他的肩:“卡妙,你又坚强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只不过,是从前你们看不清。冰壳太厚了吧!”
撒加怔了一下,笑起来:“死后才见真我吗?”又一顿,“米罗懂吗?”
卡妙淡笑,目光中恍惚有什么东西,是撒加从未见过的一种恬静:“他其实,一直都懂,只是和我犯了一样的错误罢了!”
他怎么会不懂?水晶的心,一直是他小心翼翼呵护着的珍宝,只是舍不得将它取出来放在阳光下看而已。现在,那曾经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是转过身,坦坦荡荡面对阳光的时候了。
卡妙握住水晶十字架。
水晶的心,冰的心,一直是那么清清澈澈的存在着啊!
是冰心,在玉壶。
第十一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逢乱世,再相逢,你的笑容是否依然?
撒加用力拥了拥卡妙,没说什么,但这一拥中所包含的,手足情,兄弟义,尽在不言中。
卡妙勾起嘴角,一个清清淡淡的笑容。他看见,撒加身后,晦暗迷蒙中,又有人走出来了。
修罗、亚尔迪、迪斯马斯克、阿布罗迪。
迪斯马斯克站定了,脸上还是那种很不屑的笑:“哼!死都死了,还要把我拉出来趟浑水。要不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才不管这个闲事!”
阿布罗迪白了他一眼,说话前习惯的先去拿下口中的玫瑰。手指碰到唇,才记起早已无花。有些遗憾的一耸肩:“螃蟹就算煮熟了,也还是反骨在外,死不悔改。”
迪斯马斯克的脸色瞬息万变,幸好修罗搭住了他,狭长的黑眸带笑扫向撒加:“还有人和我们一起过来。撒加,你不想见见吗?”
是谁?卡妙有些疑惑,但身体本能的向一旁挪开几步,让出一个空间来。看看撒加,眉宇间同样一丝困惑掠过,但唇边笑意不减:“是谁啊?”
修罗一扬手,让开路:“故人。”
矫健的身体,棕色的短发,明亮的眼睛,稳迅的步伐。
艾俄洛斯,射手座黄金圣斗士艾俄洛斯,十三年前为救女神闯出圣域的艾俄洛斯,多年来被耻为“叛徒”,一朝沉冤得雪的艾俄洛斯,撒加唯一的挚友和因他而死的艾俄洛斯……
卡妙吃惊得睁大眼睛,一时不知是真是幻。然后,他听到撒加从未有过的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字艰苦的吐出的名字:“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线条刚毅英俊的脸上是他们从小就看惯了的微笑,希腊的阳光的微笑。一步步走过来,在撒加面前,站住,伸出手:“撒加。”
卡妙的眼中忽然就有热热的东西涌上来,走到那四个人面前去,把坏笑的修罗、憨笑的亚尔迪、怪笑的迪斯马斯克、偷笑的阿布罗迪,一一推了个转身,让他们背过脸去,然后,自己也转过身,手指触着颈上的水晶,莫名的一种感动和幸福涨得胸口满满的。含着笑,低下头。
身后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十三年前消逝的时光又回来了,那令人怀念得心痛的归属感。
冥界中没有时间,五个人都静静的背身站着,直到熟悉的有力的手拍上他们的肩。转头,希腊的金阳,爱琴海的蔚蓝,在这森森地狱中硬是隔出了一方碧海蓝天。
卡妙迷醉的想:好美!
夏日的法国、巴黎,那清波漾漾的塞纳河,也是如此风光啊!
“战斗结束后,想去哪就可以去哪了吧!”
卡妙一愣,抬头,是修罗了然笑意的眼。脸上微窘了窘,撒加的声音响起来:“我们走吧!”
虽然战斗还没有结束,虽然地府依旧阴森,但看到这两个人,就仿佛已看到了海水和阳光,有了这两种大地上最永恒的存在,就有了希望之光在燃起。
远处,隐隐传来的是黄金圣衣呼唤各自主人的共鸣声。
七个灿烂的黄金小宇宙,在惨淡冥国燃起,撕云破雾。叹息墙前,兄弟们,我们再相逢。
一张张面孔,年轻的,熟悉的,坚定的,布满了血与汗而微笑依然的。
一个个身躯,挺拔的,有力的,昂然的,到处都是伤痕但傲立如初的。
彼此间用目光与微笑交流,一切的生生死死,挣扎战斗,如今都融在那眼底唇边了。
卡妙望向米罗,站在他们之间的迪斯马斯克有意无意中动了动,让出他们的目光相交的空间。
米罗看起来颇为狼狈,身上的伤痕是苦斗后留下的痕迹,但仍在笑着,阳光灿烂,毫无芥蒂。
十几年前那个举着水晶一身泥土的蓝发男孩的形象和眼前的人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结合起来了。
圣斗士和常人的区别,一种生命的满足感……
米罗不知道卡妙在笑什么,笑融了一池春冰,他的心中满溢的是说不出的满足感。眼前的卡妙,清清净净如雪如月,经了十二宫历了沙罗园,在冥府忘川辗转磨砺了那么久,仍是眼中最初的那个影子。
叫什么?反璞归真吧!
有许多话想说,又不知该如何说。对他笑吧,人们都说心有灵犀的人,从对方的表情就可以读出心中所想的一切的。
你懂了吗?
小木屋,天蝎宫,水瓶宫,塞纳河,西伯利亚,米诺斯岛……
卡妙双手合握住胸口的水晶十字架。
命运的十字架,究竟背负在谁的肩上?这个困扰了我们十三年的重量,竟在这相逢会意的一笑中,轻如鸿毛。
人生有爱,便能担起天下;
心中有情,就是笑看风烟。
艾俄洛斯张弓、搭箭,闪闪的黄金箭照亮了所有人的眼。
撒加看向他,眸中泯了一世恩仇,只有蔚蓝透澈的爱琴海,水天一色。沙加拈珠结印,看向穆,两个人笑得云淡风轻,无言的默契在四目间流转。阿布罗迪的手中,隐隐一影粉色,珊瑚花,系着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遥望天边……
古来征战,逐鹿人间,可,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是否中流砥柱,是否易水长歌,沙加心中一片洞然。
撒加,孰为天下苍生,孰是天下英雄!我们,做给天下看!
为了大地的爱和正义!
把全部生命和灵魂化为一体。
彻底燃烧吧,黄金小宇宙,
向这黑暗世界,
输送一线光明!!!
一颗流星,划过天宇;
一道阳光,照耀大地。
黄金箭,被人间最伟大的爱和一腔正义环绕着,射向前方。前方,开启光明。
炼魂狱崩溃了,极乐净土撼动了,灿烂宇宙,黄道十二宫一同爆发出最美的星光。
叹息墙,一声叹息……
天空轰鸣,十二件黄金战甲,赫淮斯托斯的杰作,告别了它们神话时代起就一直保护的主人,回归大地。
这是倒数第二帖了,虽然还是很少,但兰宁仍是处于极度兴奋中,一年多,终于要结束了,大工程啊!
因为周五兰宁有事,所以提早贴上来了,仓促之处,但请海涵。
鞠躬~~~~~~~~~~~~~~~
十字冰心(36)
万籁俱寂的无声。
胸口还有满满的激动起伏着,似要破体而出,黄金箭的流光还在脑海中灿烂着,眼前满目辉煌。卡妙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是真的确定自己已经死了,是一个灵魂,轻飘飘的在宇宙中悬浮。
他们呢?
卡妙低叫了一声,向四周看去,尽是虚虚茫茫的迷蒙。除了自己外,再不见一个身影。其他人都去哪里了?既然自己的灵魂还存在,他们就也不该消失不是吗?那为什么看不到他们呢?这里是否还是冥国,叹息墙又在哪里?
卡妙无目的的寻找着,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迷蒙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幻彩星芒。
似曾相识。
卡妙凝神想了想,轻轻笑了出来。记得了!他站住身,有些孩子气的把手拢到唇边,叫了起来:“乌拉诺斯!”
他的声音远远传了开去:“乌拉诺斯!”
漫天星斗开始烁动,不知何方传来一个低沉的笑声:“加尼米德。”
卡妙一甩头:“我叫卡妙。”
“你找我有事?”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只有我在,我的朋友们呢?”
“这里是星之海,是宇宙之源。能够来到这里,你很幸运。”
卡妙侧头:“幸运?为什么?”
“星之海是天地万神起源的地方,是宇宙中最神圣高贵的所在,即使是普通的神祗,都无法到达这里,更不用说人类了。你能够来到这里,难道算不得幸运吗?”
卡妙笑了,很清、很淡:“你错了。”
“为什么?”
卡妙抬起头,看着如钻星辰:“记得你与撒加的赌约吗?神祗,并不是凌驾于人类之上,星之海,也无非茫茫宇宙中的一点而已,与太阳、月亮、地球,甚至希腊、法国,没有什么不同。来了就是来了,走了就是走了,没有什么值得悲伤,也没什么好兴奋的。”
“听你的口气,似乎很看不起神祗?”
“不是看不起,是平视。神和人,无分贵贱。不过……”卡妙顿了顿,和认真的说,“有的时候,神不如人。”
“神不如人!”那个声音大笑起来,“神不如人,好厉害的四个字。卡妙,你这样说,就不怕神祗怪罪吗?”
卡妙站得很稳,表情很平静,眼中的光芒却不让星辉:“我有资格这样说。乌拉诺斯,叹息之墙前那一刻,所有将生命化为阳光的战士都有资格这样说。即使是再高傲的神祗,也不能不承认。”
他的胸中又有什么翻涌起来,那冥府阳光,那最后的并肩微笑,与天地同辉。
乌拉诺斯的声音变得悠长了,有说不出的意味:“黄金战士啊……”让人辨不出是喜是怒,是赞同是反对。
卡妙没有去思考他的情绪,对着星海大声说了出来:“让我回大家身边去。”
星之海在流动,幻彩星光在闪烁,是一片奇异到让人屏息的美景。但卡妙知道,自己的家,在那一方……
泠泠的晚风嗖嗖的拂过身体,是熟悉的星月,熟悉的古殿,熟悉的人间。
卡妙发现自己倚在水瓶宫的石柱上,身上是平素惯穿的便装。风吹得头发不住飘到颊边来,痒痒的。
他温宛的笑,走下石阶,站到宫前的空地上。不远处是山崖,黑幽幽的不见底。眼前似乎又是火红的玫瑰飘舞的景象。第四朵玫瑰是奇迹,阿布罗迪,没有说错呢!
下面一个人影映到眼中,很轻快的向上跑着,卡妙笑得更舒展了,站定了,放下手,看着他。
是一个熟悉的热情的大拥抱。
卡妙的眼从他的肩上掠过看向星空:“米罗,天上的星星和从前又不一样了。”
米罗咧开嘴笑:“什么都在变的,星星当然也一样。”
卡妙叹了口气:“是啊!我们现在,不是也变成灵魂了吗!”
米罗俏皮的扮个鬼脸:“啊!黄金圣衣好重,脱掉了真是轻松!”
卡妙笑着看他:“你不心疼吗?对黄金圣衣,还是有感情的吧!”
米罗返身到水瓶宫的石阶上坐下,抓了抓头:“是有点舍不得。不过想想能从战争中摆脱出来,就只剩下兴奋了!”他看向卡妙,“你呢?”
卡妙和他并肩坐下,不理他的话,只是看着星空:“你不觉得,现在很像从前圣战没有开始的时候吗?”
似曾相识的夜,似曾相识的感觉,似曾相识的一切……
米罗看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你在想什么?”
卡妙宛尔,很坦白:“西伯利亚的雪,塞纳河的水,中国的花。”
米罗眨了眨眼:“你猜我在想什么?”
卡妙看看他:“米诺斯岛?”
米罗摇了摇头,很神秘的凑到他的耳边:“水瓶宫的枕头,还有厨房里的饭。”
卡妙怔了怔,笑开了:“你还是很懒啊!”
米罗倒向后倚着柱子:“还是喜欢平常人的生活!自自在在的,很幸福呢!”
“你现在就很自在吧!”卡妙斜了他一眼。
米罗翻身:“本来是的……我去找过撒加了。”
“撒加?”
米罗点头:“是撒加。他说是乌拉诺斯欠他的赌注,问我是想再次成为战士还是成为普通人。他尊重我们的任何一个选择,让我告诉他。”
卡妙一怔:“他选择什么?”
“他和艾俄洛斯,还是要成为圣斗士。”
“为什么?”卡妙有一刹那的愕然,但随即就明白了。
撒加,孰是天下英雄!
他放不下苍生,放不下世界,放不下正义,放不下本一直守护的一切,放不下为之一生拼搏的壮志豪情。神祗一天不肯退出人类的生命,他便一天灭不了战斗的决心。他要的正义与和平的世界,还没有实现……
“其他人呢?”
“还不知道。”
之后,两人都是无言,原本很惬意的夜,有些涩了。
很艰难的选择啊!
夜仍暗着,风仍吹着,星仍亮着。
许久,米罗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卡妙:“好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啊!可如果大家不在一起了,还有什么意思!”
卡妙看他,目光中也是迟疑,犹犹豫豫的似难以抉择。星光映在他胸前的水晶十字上,透明的晶体折起一片璀璨光华,透过了直看到幼时去。还记得三生石的传说,之后是接踵而来的狂风涩雨,惊心巨变,挣扎、困惑、再到释然。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一步步走过的风云岁月竟是如此刻骨铭心,手足兄弟们一同写下的壮美诗章,离了任何一人,又何能再称之为完整。
卡妙在想,米罗也在想。
蓦地,米罗按住卡妙胸口的水晶,笑了。
卡妙听见他说:“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吗?”
卡妙不回答,嘴角有小小的弧度勾起来。
米罗似是一刹那就明白了他的笑,也笑了,问:“命运的十字架还有重量吗?”
人生有爱,心中有情,一切的负担都不能称之为负担,一切的重量都不再称之为重量,一切的烦恼、困惑,又有什么值得烦恼、困惑!
卡妙眼中一片清明,不再有犹豫。他也懂,两个人都懂得了人生,又何必再去试探?他拉住米罗的手,米罗的手握着水晶,笑得一片阳光。
如何抉择?何必抉择?天下有情,就是一片坦途。
风渐紧,吹来了希腊多年难见的一场雪。
雪中,依稀是西伯利亚的影子,巍巍冰壁,银亮如水晶。
两双手,呵护起的水晶十字,也就是那一种亘古不化的存在,小心的握住,如捧着一颗最美的心。
有情心!
细雪,古殿,未知的选择……
寒风潇潇,
飞雪飘零,
长路漫漫,
踏歌而行。
回首望星辰,
往事如云烟,
有几离别时,
徒留雪中情。
雪中情,
雪中情,
雪中梦未醒,
痴情换得一生泪印;
雪中行,
雪中行,
雪中我独行,
挥尽多少英雄豪情!
唯有与你同行,
与你同行,
才能把梦追寻!
——《雪中情》
——全文完——
2002 / 6 / 9 般若兰宁
万水千山总是情——写在《十字冰心》后面
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向前翻看,才想到这篇连载了一年多的长篇竟然是结束了。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但却没有原本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心中是一片淡淡的宁静。现在是晚上九点多,窗外是辉煌亮丽的灯光,不过教室里是静的,让我想到很久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的名字:宁静海。
回头看这一年多的写作路程,颇有一丝跌拓起伏的味道。《十字冰心》最初开始动笔时应该是与朝花开站的时间类似,写了一个多月后才开始在“冰之彩”连载,后来又转到朝花。想一想,也算是一篇“老”资格的文章了。
兰宁一直是很懒的,翻翻手边的文稿,完成的小说不过六部,长篇更是只有《十字冰心》、《青芙蓉》和一部武侠《残月奇情》而已。想到这篇十二三万字的小说是在几乎没有中断的情况下写出来的,更是觉得不可思议。黑色的高三七月,是在米罗、卡妙和其他黄金GG的陪伴下走过的,便让兰宁感到无比的幸运。
最初的动笔只是单纯的想写些什么,脑海中有的只是一个粗粗的轮廓。可开写之后,才发现随着情节的推进,越来越多的东西开始想要从笔尖流淌出来。对人生、对世界、对神话。兰宁不敢自夸《十字冰心》是如何的好文,只是在用心的写着,里面是兰宁心中的世界,有兰宁的人生与哲理观,也许还会偶尔有一些小小的闪光点。要大家读着快乐,才是兰宁的初衷。
文中有很多东西是随兴而发的,甚至中心,也是在第七章结束后才决定下来。很简单,也很了不起的一个字:“情”。
借用文中的话来解释,就是:人生有爱,便能担起天下;心中有情,就是笑看风烟。
这里的情,是友情、是爱情、是亲情、是师生情、是手足情、是大有情、是小无情,是人类最本能,也最永恒的东西。
在整个成文的过程中,兰宁都在考虑小米和妙妙之间的情究竟是哪一种,却一直未下定论,也就导致了有些大人说兰宁的文“暧昧”。其实,兰宁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总觉得将他们的关系定位在任何一点都不是那么妥切,有些事情天生就是说不明白的,兰宁又何必去钻牛角尖呢?那就暧昧下去吧,这样,也不是不好!
因为连载的时间很长,兰宁又是那种特别容易被影响文风的人,所以,文中难免有读起来风格不同的地方,兰宁只能惭愧的躲一躲了。
而结尾,说实话不是很满意的。很奇怪的收尾吧!兰宁是这样想。希望黄金GG们可以过一种普通人的淡淡的温馨幸福的生活,可如果他们不是战士了,那还是我们心中的形象吗?孰舍孰留,兰宁难下定论,也便只好让这个问题一直悬空下去。所以,小米和妙妙的最后选择是什么,兰宁也不知道。但唯一肯定的一点是,他们一定会幸福的生活下去。
命运十字架的重量已不再是重量,哪一种选择又有什么关系!
文中写了不少离合,在其他黄金GG 的身上也着了一些笔墨。但兰宁觉得,先生、小撒、隆隆、沙沙也好,大蟹、修罗、艾大哥、小鱼也好,牵动着他们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决定的,也都是一个“情”字。十三年风雨云雷,安定下来了,平稳下来了,蓦然回首,才发现千山万水寻的找的,走过的做过的,仍是情。
感情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我们之所以爱他们、敬他们的理由,不是么?朝花中所有的新老朋友,也都是在走过千山万水,才来到这个有情家园的吧!
所以,兰宁谨以此文,送给天下有情人。
愿人间,万水千山总是情!
感谢所有支持、喜欢兰宁的这篇文的朋友们!
2002/6/9 晚 般若兰宁
[十字冰心番外]要你活得比我久
浓郁的食物香气破空而来,权做美好一日的开始,而对于这种软性的扰人于无形中的闹钟,米罗素来没有抵抗的能力。抱着被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后,终于还是坐了起来。
身边的床位不出意料的是空的。透过半掩的门缝,可以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正在忙碌着。
好幸福!米罗眯着眼想,拥着被坐在床上。一年前的血雨腥风似乎已属于另一个世界,遥远得难以触知了,却是眼前这种平淡而隽永的生活,让人一天天的沉迷不能自拔。
呆呆的想着,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卡妙抱着一叠洗过的衣服走进来。看见米罗在床上坐着,顿了顿:“醒了啊!”
米罗从感动中回过神来,跳下床,对着卡妙一个大大的拥抱:“是早餐的味道太好了,让我想多睡一会儿肚子都在抗议。”
卡妙抽出一只手推开他笑嘻嘻的一边不怀好意凑过来的脸,清亮亮的眸子扫了他一眼:“那还不快去洗澡吃饭,坐在床上发呆!”
米罗见意图被识破,干笑两声,放开卡妙抓起换洗衣服钻进浴室:“你吃了吗?等我出来一起吃啊!”
卡妙不理他,踢上浴室的门,转身把衣服收进衣橱里。原木的衣橱式样简单大方,还是修罗初练成圣剑时手痒之余为十二宫添置的。泛着淡青色的木纹质地坚硬如金石,十几年来光洁如新。
慢慢的将衣服一件件挂起来,挂到一半时才发现衣挂不够了,去柜子里找备用的时,卡妙看着几乎塞满的衣橱静静笑了。从前还一直嫌衣橱太大衣服太少浪费空间,曾几何时就变得这么满了?唔,好象大多是米罗的,该叫他来收拾……
笑意还没有淡去,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停了,米罗神清气爽的跳出来,抓着条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大早收拾衣服?先吃饭吧!”
卡妙白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你的……一会儿自己来弄!“说着话,手中的衣挂倒是放下了,站起来走出去。
米罗擦干了头发也出来了。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煎蛋、火腿,还有一壶新榨的橙汁,看起来颇让人有食欲。卡妙坐在桌边,斯文优雅的喝橙汁,清早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他周围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让米罗有些恍惚。直到卡妙叫他,才惊醒过来,对着他淡淡询问的目光,走过去,忽然弯下腰从后面抱住他的肩。不是很用力,却似乎急切的想证明什么:“真好……不是梦!”
卡妙怔了怔,放下杯子,覆上他的手,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当然不是梦,我们还都活着,还在一起。”
他知道他害怕的是什么,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圣域中的每个人都经受过。那种刻骨的痛,即使已经是过去了,在回首时,还是会常常为之胆寒。是一同走过的风雨路,他怎能不懂。
两人的这个姿势保持了一段时间。米罗的手紧了一紧,然后松开了,嘴角轻轻碰了碰他的额:“是啊,还活着!活着就好,要吃饭。”转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卡妙微笑,看着他阳光灿烂的脸,想起了什么:“今天有事吗?”
米罗咽下一口蛋:“大概会去找艾欧利亚练拳吧!也许回天蝎宫转转,没什么事。”
卡妙想了想:“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想回巴黎看看。”
“咦?去巴黎吗?啊!好啊!”米罗有一瞬间的呆滞:“不过为什么想回去了呢?好久没听你提过了。”
卡妙抿了口橙汁:“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要回去。”
米罗眨了眨眼,笑了:“是想去看看你哥哥吧!哈,也好,好久没见他了。”
卡妙不置可否,捧着杯一口口喝着。许久,才放下杯:“九点钟走,你来得及回一趟天蝎宫。再不去收拾收拾,灰就厚得可以淹死人了。”
米罗嬉皮笑脸:“反正我的东西一大半都在水瓶宫这……”接下来的话在卡妙的一瞪中消了音,摸了摸鼻子,“唔,让我想想,抹布放在哪里了呢?”
事实证明,黄金圣斗士不愧为黄金圣斗士,有着震动天地的力量和光的速度。一小时后,原本闲置了半年已经灰尘蒙蒙的天蝎宫变得光灿灿新簇簇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也许自圣域建成后都未有过的光洁。据说地板干净得一尘不染以至于修罗在经过回山羊宫时犹豫良久最后还是不忍下脚去踏而自宫顶飞身而过;墙壁光亮得亚赛镜面而使加隆路过时误以为撒加在天蝎宫而一头撞入险些在墙上撞伤……总而言之,是天蝎宫的大扫除胜利完成了,精神饱满的米罗快快乐乐的和卡妙踏上了巴黎之旅。
按照惯例,第一站仍是清波如画水涵天的塞纳河。
一只游船,两杯凉饮,两个人惬意的倚在坐椅上,享受着水风拂面的清凉感。小船无目的的在河中飘着,微微晃着,舒服得很。有一搭没一搭的东聊西扯,大多都是米罗一个人兴致勃勃的在说,一个上午就这样消磨过去了。到了午后两点,终于感到饥肠辘辘的米罗拖了卡妙退了船上岸,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对胃口的餐厅钻了进去。
餐厅中的顾客不是很多,刚进来的两个相当抢眼的青年便格外引人注目。推出米罗去应付分外热情的侍应生,卡妙端了冰咖啡在椅上颇为自在的环视四周。餐厅一角的广幕彩电正在播放新闻,由于屏幕正对着他们的这张桌子,看得也就格外清楚。卡妙漫不经心的瞄过去一眼,嘴里的一口咖啡却几乎咽不下去。电视上醒目的大字正显示着:
特洛依家族继承人蓝恩·特洛依夫妇出游时不幸发生车祸,特洛依先生无恙,但其新婚一年的妻子爱比嘉·苏莱尔德女士伤及头部,目前正在急救中……
蓝恩、爱比嘉……
接下来的新闻卡妙听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些他们夫妇如何伉俪情深,蓝恩先生如何痛不欲生的报道总总。他的手指有些泛白,咖啡杯上结了一层霜花而不自知。
电视的声音很清晰,餐厅中的说话声很小。所以,这则报道米罗也听到了。他刚点完了菜,脸色也是忽然变了。卡妙感到他的手从下面伸过来,覆在了自己的手上。很热、很有力、莫名的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卡妙听见他说:“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大不了我再陪你去冥界要人……”
去冥界……那么容易吗!卡妙牵动嘴角,放下咖啡杯,很低的声音:“先吃饭吧……然后陪我去医院看看。”
米罗点头,放开了手,把刀叉递了过去。
相当丰盛的一桌美食,却是味同嚼蜡。
屹立在市北的联合医院是法国医界的权威,和它的一流医疗水平一同被津津乐道的是医院四周良好优美的绿化环境。当然,来自圣域的碧海金阳、古树群山的两人对这人工的美景是不以为然的,不过现在却大为称道。
中庭花园中一株古树参天,枝繁叶茂,隐身于上,稍加修饰,便无人可以察觉。而更重要的,透过与树相对的大窗,亮着红灯的“急救”门前一个坐立不安的人影清楚可见。是蓝恩。
看到他的同一时米罗感到卡妙的手抖了一下。很轻,不过能察觉到。可做的只能是伸手过去抱住他的肩,声音压得低低的说:“不会有事。有蓝恩那么爱她,爱比嘉一定不会有事。”
卡妙抓着他的手,不说什么。被枝叶筛成碎金的阳光打在他脸上,没有表情。米罗看了他半晌,终于也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了。
时间像细细的流沙般从身边淌过,甚至可以听到它经过大树时沙沙的声音。卡妙就在这沙沙声中静静的看着医院里蓝恩的身影,和手术室前一直亮着的红灯。心底有什么东西一直一直的泛上来,几乎将他灭顶。
是忽然间明了的,等待,原来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尤其是在生死的临界边缘,那是种几乎能让人崩溃的力量。
爱比嘉很幸运,他想。至少,为她等待的是蓝恩,而不是她在等待蓝恩的消息。
肩上是米罗的手,不时的用力搂紧一下,默默的传递着安心的消息。卡妙忽然偏头去看他,轮廓英俊的脸庞,在凝重的时候也颇有魅力。
一个念头涌上来,吓了他一跳:如果手术室里的人是米罗,我会怎样?
几乎是避开什么致命的禁忌般挥开这个念头,卡妙有种惊魂未定的慌恐,一把抓紧米罗的手。想到了,他想到了十二宫之战时米罗的心情,那又是怎样的一种煎熬。什么力量支撑他挺过来,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
米罗不知道卡妙在想什么,但能感到他的心情不断起伏激荡着。是在担心蓝恩和爱比嘉吗?
卡妙转过头,伸出手去碰他的胸口。米罗一怔,看见卡妙微微笑了起来:“好了!”
红灯灭了,手术室的门打开。
平安。
蓝恩似乎听到风的声音。扭头看窗外,树叶沙沙在响。
披着艳艳红霞回到水瓶宫的两人带着心满意足的疲惫,离开医院后的下午是轻松舒逸的,并且掺进了不知名的什么,似加了鲜奶的咖啡,有一种隽永悠长的浓香。
米罗仍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但也不想花脑筋去想,快乐的吃过晚饭后去洗漱。
从浴室出来时卡妙已经睡下了。米罗小心的躺上床,关了灯。小宇宙的念动力确实很好用,不用下床,一眼扫过去门边的开关就按下了,米罗很惬意的想,闭上眼睛。
夜静静的,连从窗口泻进来的月光都温柔如水。
朦胧中,米罗感到有什么拂过自己的脸颊,有些痒。睁开眼,却是卡妙,撑着床,半坐起身看着他。
米罗拂开他落在自己颊边的发丝:“怎么不睡觉?”
卡妙摇着头,米罗才发现他的眼中有淡淡的水光,吃了一惊,立刻坐了起来,紧张兮兮的:“怎么了?”
卡妙抓着他的睡衣:“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米罗茫然。
“去年今天,是十二宫之战的晚上……”
陈迹上的浮尘被吹开,以为已经死寂了的又鲜活起来,遗忘了的痛剥开外衣……米罗一反手紧紧抱住卡妙:“说什么……”
卡妙环着他的肩:“我有一个愿望,你办得到吗?”
“什么愿望?”
卡妙轻轻的声音中有抹任性:“永远不要死在我前面。我要你答应我,活得比我久。”
米罗怔住。
“如果你死在我前面,我承受不住……”
下面的话湮没在几乎让任窒息的拥抱中。卡妙听见米罗喃喃的声音:“不会让你伤心,我不会让你伤心……”
自古的刻骨铭心,难为后死者。
所以,让我再任性一次。答应我,要活得比我久。
卡妙唇边带着淡笑睡去,铺陈开的发丝上,是交握的十指。相互交错着,是一个誓言。
要你活得比我久!
2002/6/15 般若兰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