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比试
终于到了正式比试的那一天,寒剑山庄的门口一大早就挤满了前来观看的人,当然,这些人全都是江湖上默默无闻却又不想错过这场精彩比试的人。至于江湖上那些有名望的人,寒剑山庄早就在半个月前就将邀请函送出去了。
比试真正的时间在傍晚,但正午一过,受邀的人陆续地赶来了。身为寒剑山庄的主人,撒加却一直没有出现,就连寒剑山庄的四大护卫也只有艾奥里亚一个人忙碌着,而负责招待的只有撒加的同门师弟——修罗。
修罗的性子比较内敛,平日里话不多,就连和他一起长大的撒加、阿布罗狄等人,他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他对山庄,对撒加却是极度地忠诚。修罗的剑与众不同,是一柄短剑,乌钢所铸,剑身通体乌黑发亮,这剑不仅短,而且没有剑鞘,用他的话来说,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节省更多的时间,真正的高手在你拔剑出鞘的那个当儿就能致你于死地,没有剑鞘,就多了一份胜算。这短剑第二个特点是没有剑尖,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这是一柄断剑,有人问,这剑没有剑尖,如何杀人?修罗有他自己的道理,要想杀人,武器是其次,真正的高手就算是用一把木剑也能致人于死地,况且,他那柄剑是百年乌钢所铸,锋利无比。
平日里,修罗的剑藏于右手的袖口,这会儿,他正以左手为来客斟茶,但是,见过他出手的人都知道,修罗的剑一旦出手,必会见血,对手往往还没有看清楚他怎么出手,就已经丧命于他的剑下了,这样的一个人物,在江湖必然是引起不小的轰动,所以他有一个绰号叫无影剑,足以形容他出剑之快。
“玄月山庄庄主朱利安,座下护卫拜安到!”山门口响起通报声。
修罗整了整袍子,走到门口迎客去了。
“哈哈哈,久闻寒剑山庄无影剑修罗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啊!”朱利安披着白袍,笑着说道。
“区区贱名,承蒙庄主您抬爱了,素闻玄月山庄庄主为人谦虚有礼,果然江湖传言非虚啊,在下佩服!”修罗打着客套,“两位,里边请!”
朱利安他们刚坐下,门口又传来通报:“幽冥山庄座下护法拉达曼迪斯到!”
修罗一怔,要知道,此次比试幽冥山庄根本不在受邀之列,对于这突然到访的拉达曼迪斯,修罗惊讶之余倒也顾及待客之道,起身出门迎接。
拉达曼迪斯披着一件黑色长袍,腰间佩一柄素色剑鞘的长剑,一双眼中却透着精明果敢,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着灰色长衫,面貌极丑,而另一个却着一件五彩斑斓的袍子,袍子上绣满了各式各样的蝴蝶,说是俊美吧,却又透着邪邪的妖艳,反正让人看了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修罗微微皱眉:这幽冥山庄的人不请自来,怕是等会儿有什么变故要发生。偏偏一早撒加便将他叫与跟前,把招待宾客的事宜交给他了,修罗本就不是那种追根究底的人,况且撒加说的时候一脸肃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然后艾奥里亚跑来告诉他,迪斯马斯克、阿鲁迪巴以及艾俄洛斯一大早就不见人了,连同消失的还有阿布罗狄。修罗明白,要出动寒剑山庄四大护卫中的三个,外加阿布罗狄,事情肯定不简单,而且照情况看来,他和艾奥里亚之所以留下来实在是因为情势所迫,不然,撒加必然也会让他们一起去。但是,撒加既然没有说,就表示他不想让他们参与这件事,况且这边的事也确实需要他们,既然这样,他也只有听从撒加的安排,当作没事似的招呼着客人。
偏偏,有人喜欢惹事:“在下久闻寒剑山庄待客向来周全,怎么今日宾客已到多时,却不见主人出来迎客啊?”拉达曼迪斯拿着茶杯,看着修罗。
这话显然说得极不礼貌,却是有道理的,这主人邀请宾客,客到多时,主人却迟迟不现身,确实于理不符,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修罗身上。
“敝庄庄主临时有事处理,不过,处理完后定会出来亲自向各位赔罪,如有招待不周,还请各位海涵!”转身,对着朱利安说道:“寒剑、玄月、幽冥三庄几百年来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分上下,朱利安庄主,敝庄庄主未能亲自相迎确是敝庄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朱利安笑着摆摆手:“不敢当,寒剑山庄在江湖的威望我等是望尘莫及,想必贵庄主是贵人事忙,不像我等落得个清闲啊!”
修罗这一番话是答得委婉,明白人一听就知道修罗最后的话虽然是对着朱利安说的,实际上是说给拉达曼迪斯听的:这寒剑、玄月、幽冥三庄历来地位相等,而今,人家玄月山庄的庄主都还没有说话,你一个区区幽冥山庄的护法根本没有资格说话!
拉达曼迪斯不是笨蛋,当然听出了修罗话中的讽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刚想发作,看了一眼边上正在悠闲品茶的朱利安,又只有硬生生地把这口气压下,看来,江湖上有名的无影剑不仅剑无影,说狠话也是那么无影,句句直点要害却又不给人任何反击的机会,这口气看来只有往自己肚里咽了。
但有人却不这么想,只听拉达曼迪斯身后那个打扮怪异的人干笑几声道:“江湖传言,寒剑山庄庄主武艺冠绝江湖,尤其是一套七十二路惊鸿剑法天下无人能及,但传言毕竟是传言,从未有人见贵庄主施展过,在下倒是听说,贵庄主不仅自己长得极为俊美,座下更有三位惊艳绝伦的师弟,不知今日我等是否有幸一睹四人风采?又或是贵庄主美色当前,误了正事,岂不是让我等败兴而归?“
若说刚才拉达曼迪斯的话还留有三分余地的话,那么,这话却是明摆着说寒剑山庄庄主有名无实,是个绣花枕头,连带座下的几个师弟也一样,光长得好看而已,之所以久久不出来,怕是在众人面前泄底,所以不敢出来了。
此言一出,全场立刻安静下来,这话本就说得极其无理,再加上那人阴阳怪气的口气,使得这话听起来尤为刺耳。这下,纵使是内敛的修罗,闻言也是脸色大变。要知道,这话不仅污辱了撒加和寒剑山庄的威名,更重要的是那人提到了十年来寒剑山庄最不敢提及的那两个人,此话若是撒加亲耳听了必会大发雷霆。
一旁的艾奥里亚却早已忍耐不住,右手一拳已向那人挥了过去,那人大惊,后退已是来不及,这时,另有两人出手,一人阻挡艾奥里亚攻势,另一人出手疾封艾奥里亚右手脉门,但艾奥里亚并未撤招,左手一掌格开那欲封他脉门的掌力,右手化拳为掌,直取那人右边脸颊。众人只听的“啪”的一声,那人的右脸已留下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这一变化可谓是瞬息之间,艾奥里亚出手之迅速,变化之快捷,当如闪电一般,出手阻拦他的拉达曼迪斯和那个长得极丑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的伙伴就已严严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
“哼,说话要有分寸,若是我们庄主亲自动手,就不是一个耳光那么简单了!”艾奥里亚盯着那个人,冷冷地说道。
那人捂着已经肿得老高的右脸,想来这一耳光打得着实不轻,刚想出手,拉达曼迪斯却已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想来这位便是寒剑山庄四大护卫之一,江湖上有名的风雷掌艾奥里亚了?”
艾奥里亚冷哼一声,算是作答。
“我拉达管教属下不严,刚才的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巴比隆,莱米,还不退下?”拉达曼迪斯这话倒也说得诚恳,其实他也不便发作,光寒剑山庄一个护卫就有如此身手,那撒加、修罗等人断不会是泛泛之辈,如果自己现在冒然出手,绝讨不了半点好处,惟一的做法只有息事宁人。
艾奥里亚余怒未消,但既然拉达曼迪斯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生事,扭过头,却也不理会。一旁的修罗见此,向拉达曼迪斯略一抱拳:“拉达护法言重了,方才的事敝庄也有不是之处,如有得罪,也请见谅!”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没有一丝一毫歉意,拉达曼迪斯知道修罗说的是客套话,意在给他一个台阶下,当下干笑几声:“哪里哪里面!”便不再说话。
如此一来,场上气氛甚是尴尬,正当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得门外又有人通报:“残雪卡妙到!”
当下,在场所有的人都向门口望去。只见那人白袍裹着瘦长的身体,苍白削瘦的脸上带着淡漠,一头石青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扬起,白衣映着青丝,冷漠带着凛然,不愧为江湖上有名的残雪,这样一个苍白漠然的人物却让所有人眼前为之一亮。
卡妙坐下,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西斜,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不禁向门外望去,刚才一路走来,没有那人的踪迹,冰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你还是不肯来么?
人群又开始骚动,只听见一个深沉的声音响起:“各位,在下刚才有事缠身,如有怠慢,还请见谅!”声音不高,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看来寒剑山庄庄主果然名不虚传,内功修为已非常人能及。
修罗的眉头不自觉得拧到了一块,艾奥里亚则靠到他身侧,小声地说道:“不对劲啊,这根本不是庄主,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加隆!”
修罗示意艾奥里亚不要再说,但他却和艾奥里亚有一样的感觉,近十年来,撒加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就连庄中的下人也很少见到他,只有他们几个平时与他最为亲近的人见过,修罗敢肯定那人绝不会是撒加,因为,那人虽然撒加长得一模一样的,但是,气质却是完全不同,况且撒加发中的银丝也是那人缺少的,所以,那个人只能是加隆——撒加的双生弟弟,可是加隆失踪了十年,今天怎么突然冒出来了?撒加又到哪里去了?在这种紧要关头,撒加依然不能亲自前来,而且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连带着一同消失的阿布罗狄和其他三大护卫,看来他们要办的事可能比今天的比试更重要。
心中虽然有千般疑问,但脸上却不露一丝痕迹,对着加隆恭恭敬敬地叫道:“庄主!”
艾奥里亚虽说也和修罗一样百般不解,但见到修罗行礼也跟着行礼。
加隆挥挥手,示意他们免礼,然后一抬头,红日西斜,比试的时间已到,当下对着卡妙一抱拳:“请!”
卡妙飞身跃到加隆面前,右手往腰间一探,众人只觉寒光一闪,接着铮的一声,冷霜剑贯以内力后发出清脆的铮鸣声,剑尖直指加隆:“请!”
加隆蓝发一扬,右手轻轻一抬,青虹剑出鞘,铮地一声,青虹、冷霜相撞击的声音,这场众人期待已久的的比试已然拉开序幕……
场上两个身影你来我往快得让武功稍逊的人看得眼花缭乱,场下的修罗却暗暗担心。若是论加隆的武功,应该和撒加不相上下,这点,修罗绝对相信。如果挑明身份和卡妙比,应该是棋逢对手,但是,要知道,此时加隆却是以撒加的身份与卡妙比试,修罗明白,加隆惯使双剑,而撒加使的却是单剑,既然是撒加,那么双剑自是不能用,否则岂不是一下子就暴露身份?但是,十几年的习惯岂是一朝就能改的么?加隆右手递招,左手却下意识地跟着进招,只是,他却偏偏忘了,此时左手根本没有剑,这赤手空拳地递过去等于是自己挨剑受,往往是招至中途又猛然收招,如此一来,不仅加隆自己觉得碍手碍脚,场下的高手也都微微皱眉,要知道,这高手过招可不容有半点疏忽,加隆几乎有一半的注意力放在了控制自己左手的招式上了,这个多余的动作导致他的身形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落败,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接剑!”
众人只见一片银光疾向加隆射去,加隆早在那一喝声中注意了场外的变化,那片银光到的时候他也正好一张左手,将剑的剑柄抓个正着,这下,双剑齐使,右手青虹在前,左手长剑在后,施展起来甚是得心应手。
修罗一看那掷剑的人,一身浅紫色长袍,腰间插一管通体晶莹的白玉笛,左手里还拿着长剑的剑鞘,此刻那人正站在朱利安身侧正在向朱利安汇报着什么,朱利安时不时地点头。
“慢着!”卡妙忽然喊了一声,场上两个身影已然停了下来。
“叫撒加出来!”卡妙一双冰蓝的眸子依旧没有任何感情,可是语气却有丝愤怒。
场下满座皆惊,虽说有人也觉得这寒剑山庄的庄主有丝怪异,但是谁也没想到那人居然不是撒加,修罗和艾奥里亚对看了一眼,一脸无奈,撒加到现在还没有来,这下寒剑山庄丢脸丢大了,拉达曼迪斯有点兴灾乐祸地看了一眼场上一脸尴尬的加隆,再回头看着不知所措的艾奥里亚,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只有朱利安和那个掷剑的人,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既不惊奇也不玩味,仿佛一切都已知晓般,静静地站在那儿!
正当全场一片寂静,人人都各自沉思的时候,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金箭挟带着一阵劲风,一下子射在了大厅前的柱子上,接着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敝庄庄主马上就到!”语毕,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穿云箭艾俄洛斯?”拉达曼迪斯皱眉,不仅艾俄洛斯,他身侧还有凌烟指迪斯马斯克以及百里飘香阿布罗狄,这三个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此时却一脸疲惫,衣服上还有斑斑血迹,看来是刚刚经过一番厮杀。忽然,拉达曼迪斯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什么人居然要劳动寒剑山庄庄主和几大护卫一起动手,而且又在这个当儿?
“哥!”艾奥里亚却是跑了过去:“你怎么现在才来,庄主呢?”天知道,他快紧张死了。
“庄主马上就到,艾奥里亚,我们一边慢慢说!”艾俄洛斯拉起艾奥里亚走到一边。
“艾俄洛斯,阿鲁迪巴呢?”修罗看看四周,没有阿鲁迪巴的人,有点担心地问道。
“修罗,我们突袭幽冥山庄大获全胜,只是折了阿鲁迪巴!”阿布罗狄美目一黯:“撒加,好像也受了内伤,刚才一路赶回来,他脸色好像很苍白!”
“什么?突袭幽冥山庄?阿鲁迪巴死了?庄主也受伤了?为什么不叫上我?多个人也许……”艾奥里亚一想到光他们几个对付整个幽冥山庄心就紧张起来,一把扯过艾俄洛斯:“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艾奥里亚,我没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庄主说玄月山庄会帮我们了,光我们几个人要对付整个幽冥山庄,纵使我们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得手,多亏苏兰特带着玄月山庄的人和我们汇合,不然,折的就不止阿鲁迪巴一个了!”艾俄洛斯感叹道,不过他一直纳闷为何玄月山庄会来相助他们?
正当艾俄洛斯他们向艾奥里亚描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一抹蓝影却飘飘而至。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个蓝影一闪,跟着一阵风带过,那蓝影早已立于卡妙面前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场上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身上,看到这样的两个俊美得几乎完美的人,每个人都不禁发出一声低叹,只是,这两人还是有些不同的,一个蓝发间多了几缕银丝,虽然一脸的温和宁静,却难掩眉间淡淡落寞,而另一个相比之下却显得轻松自在,一脸的满不在乎,同样的蓝发,却没有银丝,张狂地飞散在空中,这样两个人,想让人不感叹都难。
“哥,你总算来了,这金蝉脱壳我都快演不下去了!”说完也不等撒加说话,青虹剑往撒加手中一递,一个翻身跃到朱利安跟前,叫了声“庄主”,也不行礼,却是径自走到刚才那个掷剑给他的人面前:“苏兰特,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然,我加隆失面子事小,我哥的一世英名岂不被我毁了?”
那叫苏兰特闻言脸上一丝失落一闪而过,一把将加隆手中的长剑夺过,回入剑鞘,冷冷地说:“整天我哥我哥的,那么关心他干嘛十年来还赖在玄月山庄里不走?”
加隆闻言一愣,继而嘴角扯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因为那里有我想看的人啊!”
“你……”苏兰特气得别过脸去,可是红晕还是不由地爬上了脸颊!
“各位,关于在下迟到的事,在下也不想多作解释,现在,我要向各位宣布一件事!”撒加蓝眸望着拉达曼迪斯:“从今天起,江湖上再也没有幽冥山庄了!”
场下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开始窃窃私语,拉达曼迪斯只觉得一股冷气直冲脑门:撒加的话实在是让他难以置信,但他明白,撒加身为一庄之主,又当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说的话定然不假,只是……
“各位,在下今天也趁这个机会向大家宣布一件事!”一直在旁不吭声的朱利安也忽然说道:“我玄月山庄从今日起退出江湖,从此,庄内所有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涉足江湖的恩恩怨怨!”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日之内,昔日江湖上三个有名的山庄如今只剩下寒剑一庄,看来寒剑山庄一统武林是迟早的事了。
“你的事完了没有?”卡妙冷冷地扫了一眼撒加:“完了的话,我们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
撒加望了望山门外,然后对着卡妙,右手按了按青虹剑的剑鞘,缓缓地将剑尖指向卡妙,卡妙冷霜剑一扬,直取撒加,铛地一声,撒加青虹剑居然脱手,卡妙冷霜剑归鞘,淡淡道:“这样也好,比剑的话,十年前我们就比过,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你掌上功夫吧!”语毕,众人只觉得周围一阵寒气掠过,卡妙寒冰掌已然出手,撒加一侧身,寒冰掌的掌力擦身而过,撒加反手双掌直袭卡妙前胸,卡妙也跟着递出双掌,“嘭”的一声,四掌相对,两人已然较起了内力。
阿布罗狄看着场上的两个人,撒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脸色也就跟着越来越难看,身侧的迪斯马斯克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他恼怒地一把将迪斯马斯克的手甩开,对着艾俄洛斯道:“他根本是受了内伤,居然还打算硬撑着和卡妙比内力?”
艾俄洛斯看了一眼一旁脸色十分难看的迪斯马斯克,又看了一眼脸色同样难看的阿布罗狄,再看一眼场上比试的那两个人,叹了口气,爱情,真的是一把双刃剑,挨上碰上都受伤啊!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场上比试的两个人身上时,却只听得“嗖嗖”几声响,四枚蝴蝶镖却是直直地向比试的两人袭去,两枚直取撒加后心,两枚却袭向卡妙前胸。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以这种卑鄙的手段袭击撒加和卡妙。虽说在场不少都是武林中有名的人,包括加隆、朱利安以及修罗他们,可是,偷袭的人是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情况下出手的,在场的纵使武功再高,发现时想出手已是来不及了,而撒加和卡妙比拼到了最紧要关头,谁也不能中途撤招打落这四枚蝴蝶镖,眼看着这四枚蝴蝶镖就要打中撒加和卡妙了,加隆、艾俄洛斯和阿布罗狄他们只有惊呼:“哥/庄主/撒加……”
“嗤嗤”几声,就在那几枚蝴蝶镖就要打中撒加他们的时候,随着那几声细小的响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似的,硬生生地擦着撒加和卡妙的衣服疾向他们身后的柱子上射去。几乎是同时,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拉达曼迪斯身后的巴比隆已然倒地身亡了,胸口上三枚猩红的毒针泛着妖艳的红芒。
大厅的柱子上,那四枚蝴蝶镖呈一字排开被牢牢地钉在那儿,而每枚蝴蝶镖的正中央,三枚猩红的毒针呈品字形整整齐齐地钉在上面。十二枚毒针穿透四枚蝴蝶镖,再钉到柱子上,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十二枚毒针打中蝴蝶镖再插入柱子的深度完全一样,此时,柱子上只留下四枚蝴蝶镖平钉在那儿,而十二枚毒针却已直没柱子,只留下针尾的点点猩红。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试想,这一枚针有多少份量?而一枚蝴蝶镖又有多重?若用针打偏那蝴蝶镖,相信一般的高手也可以做到,可是,这用内力贯以这细小的针上,再以这针打中蝴蝶镖,并借这一击之力穿透蝴蝶镖,再将其钉在柱子上,更绝的是,十二枚毒针呈四个品字形直取四枚蝴蝶镖,用的力道一分不差,同一时间再以三枚毒针取巴比隆性命,这一口气打出十五针,针针都中要害,且用的力道丝毫不偏差一分,江湖上如此人物,就算是掰着手指算也算不出几个。
“米罗!”撒加和卡妙却脸色大变,双双同时撤招,山门外一个身影一闪,已然不见。卡妙已顾不得什么,只听他喊了声:“米罗,等我!”白影一晃,追了出去。
撒加刚想追,脚下一个不稳,张口“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
“哥/庄主/撒加……”众人忙抢了过来,撒加却大叫一声:“米罗,别走……”已然昏了过去……
(八)断发
“米罗……”卡妙一路追着前面的那抹身影,奈何那抹身影始终未曾停下。卡妙知道,米罗和他的武功本就不分高下,这一路追来,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这么一段距离,没有拉远,却也没有拉近,卡妙只有不停地喊着米罗的名字。
忽然卡妙猛地收住了脚步,因为他前面的人突然间停了下来。
卡妙似乎能听到自己那没有节奏却是狂乱的心跳声,那个人,那个他想了十年,等了十年,也爱了十年的人,如今就站在他面前,只是,那人留给他的却只是一抹背影,心,像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针似的,收缩着,似乎要窒息,嘴里却将那个牵挂了十年的名字轻轻地吟了无数遍:“米罗……”
米罗肩膀轻轻一颤,但是没有转身:“你还追来做什么?”语气幽幽,仿如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听起来却是别有一种淡漠在里面!
“米罗……”卡妙的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漠然,取而代之的是欣喜,是激动,也有深深的自责:“米罗,你听我说……”
“够了,你要说的十年前我早已经听过了,你忘了十年前我说的话了吗?”米罗的语气忽然转为冷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语毕,身形一晃,人已飘出几里远!
“米罗……”卡妙刚想施展轻功追上去,却只听得“嗖嗖”几声,他的面前直直插着四枚猩红的毒针,在他跟前的不远处泛着清冷的红光,卡妙的心也随着这片冷冷的红芒变得冰冷,脸上早已没有先前的喜悦,望着那四枚毒针,缓缓地将身子靠在一旁的树上,冰蓝的眼眸已然盛满晶莹的液体,他却仿佛浑然不觉:“米罗,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解释呢?”
……
“庄主,我哥怎么样?”加隆惨白着脸,刚才撒加忽然吐血昏了过去,害他和另外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记忆中也只有米罗那次受伤撒加才会那么方寸大乱,没想到事隔十年,再次看到撒加大乱阵脚,却依然是为了米罗,想到撒加昏迷前一直叫着米罗的名字,加隆就一阵难过:我这个弟弟你都未曾这么关心过呢?想当年为什么他会离开寒剑山庄,有一半的原因也就是为了这个,不过,事隔多年,他加隆也找到了自己心系的另一半,才明白撒加的感受,只是,心里还是有这么一点点不舒服。
“对啊,我们庄主怎么样了?”艾俄洛斯在一旁紧张地问道,阿布罗狄则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依然昏迷醒的撒加,仿佛在想着什么。
“贵庄主受了很重的内伤,刚才又和残雪比试内力,致使他伤了心脉,我刚才已运功打通了他的奇筋八脉,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即使贵庄主武艺超群,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个把月是不能完全康复的!”朱利安淡淡地说道,“加隆,我们要回玄月了,你呢?是否要留下来照顾你哥?”
加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撒加和坐在床头的阿布罗狄,以及站在一边的艾俄洛斯兄弟俩和修罗,再看一眼朱利安身侧有点闷闷不乐的苏兰特,忽然释然地说道:“我还是和庄主一块儿回玄月吧,艾俄洛斯,修罗,我哥就交给你们了!”
一旁的苏兰特闻言一抹喜悦不自觉地映上眉头,艾俄洛斯终于明白为什么玄月山庄会帮这个忙了,看来,撒加应该可以放心他那个弟弟,至少他能把握自己的幸福,想着,对着加隆说:“放心吧,庄主有我们呢!”
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加隆很放心,加隆再看一眼撒加,然后对着朱利安道:“庄主,我们走吧!”
三人离开后,撒加的房里只有艾俄洛斯他们几个人,夜已深了,满堂的宾客也早已走得一个不剩,就连拉达曼迪斯也不见了踪影。
修罗对着一旁的艾俄洛斯他们说道:“我们也出去吧,庄主需要静养!”见阿布罗狄依旧坐在床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艾俄洛斯兄弟俩以及一直在一旁不作声的迪斯马斯克也跟着出去了,房中只留下昏迷的撒加和一脸木然的阿布罗狄。
“米罗,别走!”昏睡中的撒加口中依然呓语着这句话,抚着银丝的手无力地滑落,一滴泪沿着眼角的流下:“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他?难道十年来我在你心中就真的没有一点地位?”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的明月和冷冷的北风……
……
“米罗,你一整天跑哪去了?”撒加望着刚从外面回来带着满脸笑容的米罗,怒气就这么蔓延:“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人有多着急?”
“哦?我以为今天是你即位的大好日子,高兴得根本想不起有我这样的人物存在呢!”米罗带点嘲弄地说道。
“你……”撒加微微变了变脸色,天知道,在典礼上没有看见米罗,他就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荡荡的,整个庆典他都心不在焉,最后更是丢下满堂宾客匆匆跑出来找人,可是,米罗倒好,像个没事人似的,还笑得那么开心,完后,还敢嘲弄他的不是,想着,怒火上涌:“说,今天出去遇见的那两个人是谁?”
“哼,你不是一直派人跟着我么?你还不清楚吗?寒剑山庄什么时候办事的效率这么低了?”米罗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撒加,我说过多少次了,艾奥里亚是山庄的护卫,不是我米罗的护卫,你不要总是让他有事没事地跟着我!”
我是为你好啊,米罗,你可知道,自从那年师傅派你帮他铲除异己,你遭人暗算受伤后,我是时时担心你啊,我怕我没法保护你的周全,我不想你受一丁点伤害,我怕有一天我会失去你,既然我不能寸步不离地跟着你,那么只有派人跟着你了,这些,你都知道吗?我的米罗?
“哼,怎么,没话说了?”米罗看着撒加站在一旁不说话,心里一酸,但嘴上可没丝毫妥协:“你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还派人时时跟着我,我受够了,撒加,难道你对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人那么没信心吗?还是对我没信心?”
撒加猛地抬头盯着米罗:“信心?好,仙女派的掌门亚路比奥这些年来一直对我寒剑心存不服,这次公然不参加我的即位大典,看来他是不屑与我寒剑山庄来往了,这样的话,留着始终是个祸害,明天你去把他收拾了,他门下的弟子若愿归顺也就罢了,如若不然,一并除去!”眼中没有温柔,只有冷酷。
“仙女派的亚路比奥?”米罗仿佛在想什么似的,喃喃自语道:“传说此人一根九截鞭使得出神入化,武功修为在江湖上也可算是数一数二!”
“怎么?没信心了?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撒加带点嘲弄地看着米罗,不过,内心真的希望米罗真的会反悔,其实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后悔了,奈何,拉不下这个脸而已。
“后悔?我米罗做事从不后诲!”米罗扫了一眼撒加:“我今晚就会把事办妥,庄主!还有,不要再派人跟着我!”说完也不等撒加开口,一甩长发,已消失在夜色中。
“庄主?”撒加自嘲地笑笑,第一次听到米罗用这么客气的称呼叫他呢,怎么会变成这样?
……
今晚是他当上寒剑山庄庄主的第一晚,怎么说也该高兴,可是,撒加却一个人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整整大半夜了。已经深夜了,米罗没有回来,他曾无数次想冲去米罗的房间看看他是否安全地回来了,可是,刚到门口又无奈地折了回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冷静地面对米罗。
无奈地笑笑,米罗的一个眼神,米罗的一个动作,米罗的一句话都能轻易地拨乱他的情绪,曾几何时,他的米罗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左右了他的喜怒哀乐……
推开窗,太阳还没有升起,东边却已是白肚,漫漫长夜居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晚,他都没有看到米罗来向他汇报消息。该死,他暗骂一声,打开门,正准备冲去米罗的住处一探究竟,却发现艾奥里亚正在他门口来回走着,嘴里好像喃喃说着:“怎么说,怎么说……”
“艾奥里亚,一大早你在门口有什么事?”撒加盯着艾奥里亚。
“啊?”艾奥里亚猛地抬起头:“庄主?哦,没事,不,是这样的,米罗大人昨夜回来吩咐我,让我通知庄主一声,您吩咐的事他已办妥!”
“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撒加用犀利的眼神盯着艾奥里亚。
“这……米罗大人说他有点累,想休息,庄主……”艾奥里亚话还没讲完就发现撒加已经不见人影了,急喊道:“米罗大人说了,不想任何人打扰……”
“完了,我怎么这么笨,连句话也说不好!”艾奥里亚自责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小艾,偶对不起你, 小艾:你没有资格!!!)
“米罗,是我,开门!”撒加强压着怒火,原来他早就回来了,却不通知他,害他担心了整整一个晚上。
“我不是让艾奥里亚说了么,我想休息,任何人都不要打扰我!”米罗的声音有点慵懒无力。
撒加闻言脸色变了变,任何人么?当下顾不得什么,抬掌一运力,“哐啷”一声,门应声而开,接着,便看到米罗躺在床上,一张薄被裹着身子,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可是愤怒的撒加根本没有注意到米罗的不同:“哼,任务一完成也不知道禀报一声?”瞪着床上的米罗,撒加有点冷酷地说道。
“我说过,我累了,想休息,况且,我不是叫艾奥里亚一早就向你禀报吗?”米罗将眼别开,望着床顶,不看撒加。
“你……”撒加气得一把掀开被子,抓起米罗的手,准备将他拖出来,哪知刚一拉手臂,米罗就闷哼了一声,这一声几乎轻得听不见,因为米罗很适时地将唇咬住了,可是撒加还是听见了,然后,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也不管米罗反抗,一把扯开了他的长衫,接着,他看到了一条长长的伤口斜斜地横在米罗的胸前,这伤口从米罗的左侧锁骨直达右侧小腹,而且,伤口两边的肌肉都往外卷起,很显然,这是鞭伤,而且应该不是普通的鞭伤,伤他的人的内力不差,而且,这鞭也应该是九截鞭,那人,应该就是亚路比奥。也许是他刚才用力一扯的缘故,鲜血现在正不断地从伤口里流出来。
撒加的一颗心往下沉,往下沉……直到那伤口的血一滴滴滴到地上,溅起几声轻微的响声,他才反应过来,马上把米罗抱回床上,然后像疯了似地在米罗的房里找金创药。
“该死,你这儿难道就没有金创药?”撒加有点愤怒地问道。
“自从那次受伤后,你就把我盯得死死的,想受伤都难,要金创药干嘛?”米罗看着在他房里团团转的撒加,心里忽然荡起一阵暖流,也许,难得见到这样急得六神无主的撒加好像也不是件坏事。
“你给我躺着别动,我马上回来!”说完,也不等米罗答话,人早已一跃而出。
笑容轻轻地爬到米罗脸上,也许,受点伤不是坏事呢!
“哎哟!”金创药一碰上伤口,这灼热的疼痛让米罗忍不住叫了出来。
“怎么了?很痛吗?”撒加急忙将擦药的手收回:“我是不是太用力了?”其实撒加自己没注意到他自己额头的汗比米罗的还多。
“没事,一点小伤,都怪我太大意了,那个亚路比奥果然有两下子,临死前还能挥出一鞭伤了我!”米罗尽量将语气说得轻松点。
“米罗……”撒加的泪不小心地滴到了他的伤口上,轻轻地揽他入怀,唇吻上他飞扬的蓝发:“都怪我,该死,为什么会派你去?我好怕失去你,知道吗?米罗?”
“嗯,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许用庄主的身份欺侮我!”米罗在他怀中带点俏皮的语气说道。
“傻瓜,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侮你呢?”撒加宠溺地揉揉他的长发,在他额头上深深地映下一吻……
……
“撒加,我带了两位朋友回来,这是穆,这是妙妙!”米罗一脸兴奋拉着穆和卡妙:“我想留他们在山庄里住一阵子!”
“见过庄主!”穆和卡妙向撒加行了个礼。
撒加看着米罗身侧两个人,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酸意,尤其是那个叫妙妙的,应该不是本名吧,米罗认识他多久了?居然这么亲切地称呼他?想着,便淡淡地说道:“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由你安排吧,这几天山庄事务很忙,恕我不能招待你的朋友了!”说完,也不等米罗答话,甩甩衣袖就走了。
“妙妙,撒加可能最近真的很忙,没关系,我带你们去也一样,跟我来吧!”米罗看着撒加的背影笑着对卡妙说道。
卡妙望着米罗,想着刚才撒加看米罗和看他们的眼神,他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撒加和米罗的感情,只是,有时候,聪明人不见得好,当下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
……
“妙妙,你看,这梅花美吗?”米罗指着满林的梅花问着身边的人。
“嗯!”卡妙看着米罗,有点心不在焉地答道。
“妙妙,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根本不喜欢梅花,可是,我想和撒加在一起,然后就撒谎说喜欢梅花,因为整个山庄就撒加的房间挨着梅林,于是,我理所当然地把加隆赶了出来,和撒加睡在一起!”米罗忽然笑道:“没想到,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梅花,淡淡地,却又透着倔强,其实,这几天我也在想,这梅花也很像你呢!”
“像我?”卡妙冷不然吃了一惊。
“对啊,你看,这梅花看似清淡、冷傲,可是,盛开的时候却像要把这冬天的寒冷燃烧似的,就像你啊,外表冷冷地,其实内心却藏着火一样的热情呢!”
“米罗……”卡妙忽然觉得自己在米罗面前已无所遁形,来山庄才短短两个月,他的心就不知不觉地围着米罗转,就连他刻意伪装的冷漠,也被这人轻易地看穿。这人很危险,也许,他比撒加更危险,可是,自己就是被这人深深吸引了,不想逃,就这么陷进去……
……
“穆,我已经查出义父的死确实和撒加有关!”卡妙看着推门而入的穆,淡淡地说道,只是,穆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一丝不明显的茫然。
“大哥……”穆低着头:“我……”
“穆,我知道!”卡加摆摆手,他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看不出穆的矛盾吗?这两个月来穆和撒加的师弟,也是米罗的师兄沙加天天在一起品茶论琴,两个人相见恨晚,穆生性淡泊,却惟独钟情于茶道及音律,而沙加也恰好精于此道,且性子也和穆相近,这一来一去,两人之间的感情就这么积下了,但是,沙加对撒加的感情,卡妙和穆也看得很清楚,那是一种浓厚的兄弟之情,沙加米罗和撒加都是打小一起长大,而且他们的武功也全是撒加亲自传授,这样的感情,又岂是短短两个月的相知可以破坏的?如果穆执意要报仇的话,那么,只有放弃以沙加的感情。其实,卡妙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米罗的整颗心都在撒加那儿,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利用他进了寒剑山庄,再做出对撒加不利的事,米罗会恨他的,而且,如果真的伤了撒加,相信米罗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想着,卡妙叹了一口气:“就当我没说过!”也罢,这事还是不要扯穆进来了,他应该得到幸福,因为沙加也同样付出了感情,而他自己,卡妙有点自嘲地想,米罗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他冷漠下那火热的心,却看不明他那火热的心是被米罗的热情点燃的,这到底幸运还是不幸?
……
“米罗,你这几天怎么了?”撒加皱着眉头,这些天怎么看米罗都有点怪怪的。
“哦,我没事,大概是累了,想睡!”话说得有气无力。
“那你先休息吧!”撒加轻轻地把被子给米罗盖上,米罗却已经睡了过去。
撒加微微拧着眉,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平日里精力充沛的米罗这些天好像突然安静了许多,而且经常会觉得累,睡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长,隐隐觉得哪里有问题,可就是想不起来,如果说是中毒,且别说米罗自己对毒性也颇有研究,整个寒剑山庄防备之严也不是常人能闯进来的,就算能进来要下毒,而且对象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米罗,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撒加越想心越烦,偏偏,有个人却在这时闯进他的房间。
“阿布罗狄,你来干什么?”撒加有点不耐烦的问道,他何尝不知阿布罗狄对他的感情,可是,米罗的事已经够让他心烦了,这时候再看到阿布罗狄进来,当下更烦。
“你就这么讨厌我?”阿布罗狄看着一脸不耐的撒加,语气有点哀怨,为什么,他一片痴心,撒加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阿布罗狄,你应该明白的,除了米罗,我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任何人!”撒加别过头,不看阿布罗狄。
“米罗米罗,你眼中只有米罗,我要你后悔!”阿布罗狄的语气忽然变得怨毒。
“你说什么?”撒加忽然回过头,猛地抓着他的肩膀:“是不是你对米罗做了什么?”
“着急了吗?你大概已经发现米罗这几天不对劲了吧?”阿布罗狄看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的撒加,心里却只有痛,撒加的每一次失控都是为了米罗,而他,什么也不是。
“你到底对米罗做了什么?”撒加掐着阿布罗狄的脖子,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要想加害米罗,不一定是山庄外的人,他怎么忘了阿布罗狄在江湖上有百里飘香之称,而这香是形容他使毒的手段,就算中了毒也还沉醉于其中,米罗就算对毒再有研究终不及阿布罗狄,而且对于同门师兄,米罗定也不会设防,要暗算他实在是一如反掌。
看着阿布罗狄的脸色越来越白,撒加猛地松手:“说,你到底用了什么?”
“七日软香散!”阿布罗狄冷冷地答道。
七日软香散的毒性发作很慢,中者的症状就是浑身乏力,昏昏欲睡,但是到了第七日,毒性发作之时,就会肠穿肚烂而死(小米小鱼小撒把AE的架势收回去吧~~~~),但由于此毒无色无味,发作时间又慢,一般很难发觉,当初阿布罗狄研制出来的时候还着实兴奋了一番呢,因为此毒的解药天下就他一个人有!
撒加的脸在一听到七日软香散几个字后就已经变得苍白,然后,他看着阿布罗狄:“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阿布罗狄看着撒加:“我要一个约定,一个你和我的约定,我要你陪我十年,而且,从此以后,不能再见米罗!”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我的心了吗?”撒加漠然地看着阿布罗狄:“如果我反悔了呢?”
“我要用十年的时间获得你的心,我就不信你的心就只装得下米罗一个,还有,我不会让你有反悔的机会的,我要你用米罗的性命起誓,保证在以后的十年里只陪我一个,绝不会见米罗,如若不然,米罗将不得好死!”阿布罗狄看着撒加从愤怒变为木然,心里却没来由地刺痛:撒加,别怪我用这种手段,实在是我太爱你了,既然你不爱我,那么,就让我向命运打个赌,我用十年的时间赌一个爱字,而你,就陪我一起赌吧!
撒加怔怔地看了阿布罗狄很久,然后,木然地说:“好,我答应你!”
“我保证,明天米罗就会没事,不过,希望你记得你说过的话,不要拿他的性命开玩笑!”阿布罗狄绝世的容颜泛起一丝茫然的笑:这场赌博才刚开始,撒加,看看我们谁会赢吧,不过,米罗却注定要输,因为,你…必须离开他,以任何方式,这是这场赌博的条件……
……
“撒加……”米罗这几天感觉比前些日子精神好了很多,自从两天前阿布罗狄来看过他之后,他就觉得前几天的乏力感消失了,只是撒加这两天却不见人影,所以他耐不住就跑到撒加的房间一探究竟。
门被撞开了,床上那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倏然停了下来。
“出去!”随着撒加的一声怒吼,米罗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内劲向他袭来,本能地往后一退,那内劲打在门上,门“哐”地一声被强势的内力震飞。
米罗一双蓝紫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床上的撒加和边上那个满脸通红的阿布罗狄。傻子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米罗不傻,但是他宁愿自己是傻子,这样的话也许会快乐些。
“我叫你出去,听到了没有?”撒加的眼眸喷着怒火,语气却冷冷地。
米罗深深地看了一眼撒加,然后,转身,缓缓地走了出去。
靠在撒加屋外的墙壁上,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没关系,米罗,撒加是爱你的,只是这几天你没有陪他,他寂寞了,他和阿布罗狄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撒加爱米罗,撒加是爱米罗的……
可是,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屋里又传来那一阵阵销魂的笑声,每一声都宛如一把尖刀一样深深地刺入他的心窝。门已被撒加轰掉,所以这声音就更加肆无忌惮地传入他的耳膜。他想逃开,可是,不行,他要亲自问撒加,他要撒加亲口承认,刚才只是在作戏而已,撒加爱的还是他米罗,所以,尽管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尽管心还是随着那些快乐的呻吟声不停地抽搐着,尽管手指甲早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他依然固执地站在屋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入耳畔:“你还没走?”
米罗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转身踏入房间。
撒加就站在他面前,依然是水蓝色的长衫,只是长衫的结就那么胡乱的打着,一头苍蓝色的长发凌乱地披着。他身后的阿布罗狄脸上红晕未褪,衣服和头发也同样凌乱,热情过后的场面,米罗眨了眨眼睛,将快要流下来的泪水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撒加,告诉我,你对他不是真的,你们只是逢场作戏而已!”米罗用几近乞求的目光看着撒加:“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哼,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撒加和每个人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撒加用几近残酷的语气对米罗说道:“你,也不例外!”
“不,撒加,你骗我!”米罗一把抓着撒加的双肩:“你发过誓的,这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的!”
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心好痛。撒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只是和我开了个玩笑,只要你说你还爱我,我都不计较,真的,撒加,我爱你啊!
“放肆!”撒加将手一抬,已运起三分功力,而米罗此时已然忘了运功抵抗,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想不起来自己也会武功这事了,随着撒加的掌力,他的人就这么被弹了出去,然后,撞到了房间的书桌上,桌子应声而倒,鲜血,顺着米罗的额头淌了下来,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哼,这几年来,你只不过是我撒加的一个玩具而已,如今,我找到了新的玩具,你这个旧玩具也该功成身退了,至于誓言,那只不过是用来哄哄你这傻瓜而已,还有,撒加是你叫的吗?别忘了,我可是堂堂寒剑山庄的庄主,这名讳岂是你一个被丢弃的玩具直呼的?”撒加盯着米罗,一字一句地说道。
米罗的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双唇不停地颤抖着,额头上的鲜血还在流,可是,他却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假的吗?”米罗惨然一笑:“那么,你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语毕,一把抓起随身的赤焰剑,挺剑就向撒加刺去。这一剑根本没有习武之人的一招半势,这一剑完全是一个伤心人欲绝的人随手刺出的一剑,以撒加的身手,要避开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这一剑却偏偏划破了他的手臂。
看着撒加的左手臂不断涌出的鲜血,赤焰剑无力地滑落到地上,撒加却冷冷道:“来人,有人胆敢行刺本庄主,快给我拿下,押入冰牢!”
两个山庄的守卫进来,但看着屋里的三个人,半晌才小声地问道:“庄主,刺客在哪?”
“混帐,刺客就在你们面前,还不拿下?”撒加喝道。
两人为难地看了米罗一眼,米罗却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却是那么绝望,然后,他对着呆愣的那两个守卫道:“不必了,我自己认得路,自己会走!”说完,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那两个守卫看了撒加一眼,也只好跟着米罗往冰牢走去。
“撒加,你做得真够绝的!”阿布罗狄在一旁说道。虽然这是他想要的,不过,看到米罗这么绝望,他也没来由地替米罗难过。想起米罗临走时的眼神,已没有任何神情,这是一个心碎的人才有的。“冰牢吗?这下,米罗对你大概是彻底死心了!”
“是吗?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撒加瞪着阿布罗狄,恨恨地说道。他太了解米罗了,如果他不做得绝一点,米罗根本不会彻底死心,就像刚才他一直不肯离开他房间一样。这冰牢是寒剑山庄历来关押一些罪不可赦之人的地方,但几百年下来,这牢根本已形同虚设,一来,山庄的人向来挑选甚严,少有叛徒,二来,这冰牢寒冷异常,一般的人根本抵受不了里面的寒气,所以,久而久之,这冰牢也鲜少关押人了。可是,米罗,既然我要让你彻底死心,就只有这么做了,其实,我的心痛得何尝比你少?
……
“启禀庄主,米罗大人已经绝食七天了!”有人匆匆禀报道。
撒加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朝来人挥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是,庄主,再这样下去,米罗大人他……”来人看到撒加一个犀利的眼神后,马上闭嘴退了出去。
你想死吗?米罗?不,我允许……
……
“大哥,你要干什么?”穆盯着想夺门而出的卡妙,了然地问道。
“穆,我得去救米罗,听说他绝食七天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卡妙的脸上满是焦虑,即使是他义父史昂的死也不曾让他的心这么乱过。
“大哥,我和沙加也急啊,沙加这些天一直在向撒加求情,可是,撒加居然见都不愿见他,不过,大哥,硬闯的话也不是办法,寒剑山庄戒备森严,庄里的人个个身手不凡,就算你救出了米罗也走不出山庄啊!”穆冷静地分析道。
“可是,除此之外,我已别无他法了!”除非撒加下令,不然,除了这个,已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大哥,就算你要去闯也得计划周全了再去,沙加现在正在赶去见撒加,我们再等等吧!”穆说道。
卡妙无奈地坐下,米罗啊米罗,你可知你一人就乱了我的心吗?
……
冷,真的很冷,这就是冰牢吗?但比起这冰冷的地方,心似乎更冷。七天,整整七天,米罗自从来到这冰牢后整整七天,都蜷缩在冰牢的角落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双臂紧紧地环着双肩,双眸无焦距地望着冰冷的地面。七天来,他没移动过半步,那把赤焰剑静静地躺在他身侧,好像是那两个守卫拿来的,但他却觉得可笑,生死相随么?
这冰牢的守卫不多,况且赤焰剑本就是销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如果他要走,根本难不到他,可是,一个人如果心死了,那么,走到哪里都一样,所以,他没有走,又或许,他压根儿没想过要走,因为,撒加的话让他的大脑停止了所有的思考。七天来,仿佛有很多事要思考,可是,却想不起任何事情,惟一的感觉就是冷,冷的牢,冷的人,冷的心……
……
牢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门外的守卫早就退下了。撒加站在那儿,看着缩在一角憔悴不堪的米罗,他的心被狠狠地捅了一刀,仿佛听见自己的心滴血的声音,但是,他必须狠下心。
“你想死吗?”用愤怒掩盖关切。
米罗的双眸依然盯着地面,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撒加的怒吼。
撒加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手扳起米罗的下巴,强迫米罗看着他:“你自己找死吗?”
眼眸终于落到了撒加身上,只是,那眼神的焦距却透过撒加看向他的身后,然后,笑着说道:“庄主你还会在意一个玩具的死活吗?再说,那只不过是一个被你丢弃的玩具而已!”虽然在笑,但泪却还是不小心地滑落。
“很好,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撒加捏着米罗下巴的手越来越用力:“不过,我要让你知道,即使你是玩具,被我丢弃的玩具,我也能掌管你的生死!”
语毕,一把扯掉米罗的长衫,强行吻上了米罗的双唇……
米罗没有反抗,或者说他已不想反抗,只是木然地、机械地配合着撒加的律动。撒加肆虐地在他体内驰骋,嘴里却残酷地说道:“我要你记住,这才是做我撒加玩具的滋味!”
泪好像已经流干了,心似乎已经冰冷,不,也许根本已经支离破碎了。米罗紧紧地咬着双唇,但身体却背离他的意志,一次又一次地随着撒加的冲刺达到高潮。原来,一个人的身体和心灵是可以分开的,纵然心是冰冷的,身体也可以是火热的……
这根本是一场耻辱的欢爱,可是,米罗却已经不在乎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在乎什么,或者是有资格在乎什么……
“你要记住,就算是一个被我抛弃的玩具,只要我高兴,我想要,依然可以捡回来!”撒加穿好衣服,面无表情地对着米罗说道。米罗,既然不爱我会活不去,那么,就恨我吧,至少,至少这样你就能活下去。
米罗依旧没有动,他的衣服早就在刚才被撒加撕成碎片,零碎地散落在他身旁,撒加将自己的披风扔在他身上:“你给我好好地活着,说不定哪天我起你了,依然会要你!”
……
撒加已经离开了,米罗的双手紧紧地拽着撒加的披风,泪水一滴滴地落在这披风上,心里淌着的却是鲜血……
……
“米罗!”卡妙一进来就看到全身赤裸、双手紧紧抓着披风、神情木然的米罗,他的心一时间痛得几乎麻木,来不及多想,解下自己外面的长袍,一把裹住米罗的身体:“米罗,我带你走!”
米罗的双眸无神地望着卡妙,惨然地笑道:“妙妙,你走吧,我……”
“米罗……”卡妙出手疾点米罗的昏睡穴:“米罗,我一定要带你走,因为,我爱你!”一滴泪滴在米罗的脸上。
抱起米罗,卡妙看了一眼地上的赤焰剑,犹豫了一下,还是捡起它,往外走去。几个守卫早就在刚才被他点倒在地,一路出来,也没人拦他,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站住!”
卡妙一回头,只见迪斯马斯克定定地站在他身后,眼睛望着他怀中的米罗:“没有庄主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带米罗大人离开!”
卡妙扫了他一眼,寒剑山庄的四大护卫之一,江湖上人称凌烟指的迪斯马斯克,若在平时,卡妙还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不同,他不能丢下米罗不管,这一战,把握不大。
迪斯马斯克缓缓地伸出手指,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卡妙刚想放下米罗拔剑,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慢着!”,接着,一个身影已挡在了卡妙面前。
“穆!”卡妙叫道,想他当时决定一个人救米罗,其实是不希望把穆也牵扯进来,毕竟他想穆幸福,如果穆站在他这一边,沙加会难做的。
“大哥,什么也别说了,你带着米罗先走吧,这里交给我!”穆背对着卡妙说道。大哥,让我为你做件事吧!
“穆!”卡妙为难地看了一眼穆。
“大哥,你想米罗死吗?”穆叫道。
“穆,那你保重,大哥先走了!”说完,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知道,放走米罗大人有什么后果吗?”迪斯马斯克盯着穆说道。
穆刚想说什么,却只听见一个空灵的声音飘来:“是我叫他这么做的!”紧接着,一抹身影掠了过来。
“沙加!”穆叫道。
来人金发蓝眸不是沙加是谁?
“沙加大人!”迪斯马斯克也叫道:“没有庄主的命令……”
“哼,迪斯马斯克,不放也放了,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禀报庄主?”阿布罗狄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这里,盯着沙加和穆道:“沙加,你最好向撒加作出一个解释!”
……
“米罗是你放走的?”座上的撒加看着沙加问道,每个人都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愤怒。
“不错!”沙加抬起他的蓝眸,望着撒加,撒加,你到底怎么了?你想害死米罗吗?他根本不可能行刺你,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是那么爱你啊!
“你好大的胆子!”撒加忽地跃起,一掌拍向沙加。
“小心!”一旁的穆见沙加居然不闪避,急忙拉着他往旁边一晃,但刚劲的掌风还是扫在了沙加身上,哇地一声,沙加吐了一大口鲜血。
“沙加,你怎么样了?”穆急急地问道。
“撒加,难道我以前看错你了吗?也好,你刚杀了米罗的心,干脆,把我也杀了吧!”沙加忽然仰起头,盯着撒加,仿佛要看穿他一样。
“你……”撒加一掌击在他身侧的桌子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然后,蓝影一闪,人已不见。
“沙加,你没事吧?”穆扶着沙加,沙加刚想说什么却晕了过去……
……
沙加,你可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米罗能活下来,我也希望他能离开这里,可是,任何人都可以,只有卡妙,为什么要让卡妙带他走?你可知道卡妙爱米罗,他爱米罗!如果米罗也爱上了他……
……
“米罗,你说句话吧!”卡妙看着床上的米罗,无奈地说道。从昨天带他出寒剑山庄后,米罗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吃东西,这样下去,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不说话可以,那么,喝点粥吧,我刚煮的!”卡妙将粥端到米罗跟前,可是米罗却连看也不看一眼。
把粥搁在身旁的桌上,卡妙一把扳过米罗的肩膀:“米罗,你不吃不喝整整八天了,难道你真想死?”
“妙妙……”米罗终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别管我!”
“你……”卡妙一巴掌声甩在米罗的脸上:“你这样为他究竟值不值得?”
米罗看着卡妙,那一巴掌打得不轻,可是,他却像没有感觉似的,因为心里比这一巴掌更痛:“妙妙,他说我只是个玩具,现在,他有了新的玩具,就不要我这个旧玩具了,可是,我爱他啊,他不要我了……”泪水终于滑落。
“米罗……”卡妙的心也随着痛了起来,他轻轻地拥他入怀:“米罗,他不要你了,你还有我啊,知道吗,米罗,我爱你!”
米罗抬起泪眼模糊的眼,看着卡妙:“妙妙,你说什么?”
“我说,米罗,我爱你,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爱上你了!”卡妙轻轻地吻上米罗的额头,再吻去米罗眼角的泪水,再吻上米罗的双唇……
卡妙的吻好温柔,那么小心翼翼,轻得像是怕吓到他一样,米罗闭着双眼,细细地体会着,好温柔,真的好温柔,就像……就像以前的……“撒……加……”米罗轻轻地呻吟道。
卡妙猛地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米罗,米罗是那么陶醉,可是,让他陶醉于其中的居然不是他卡妙,是撒加,怒火不知何时窜了上来,他猛地吻上米罗的双唇,手无情地撕开米罗的长衫……
温柔不复存在,米罗猛地睁开眼睛:“妙妙?怎么是你?你干什么?”他好怕,那不是卡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卡妙,就一如那个他不认识的撒加一样,他好害怕,他拼命地喊着:“妙妙,你放开我,放开我……”
可是卡妙却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疯狂地扯去他身上的衣服:“米罗,你看清楚,我不是撒加,我要你记住,我爱你!”
“妙妙……”米罗拼命地反抗,可是,连续八天不吃不喝,他根本没有力气推开卡妙,终于,他认命地闭上了双眼。妙妙,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要如此对我?
……
“米罗……”卡妙轻轻地抚着米罗的脸,米罗八天未进一粒食物,再加上刚才他疯狂的索取,导致米罗早就受不了晕了过去。望着身侧依然不醒,脸色憔悴的人,卡妙忽然恨死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他都干了什么?米罗现在正需要他的关爱啊,他怎么就……
可是,一看到米罗身上的吻痕,他的心就紧紧地抽起来,那些吻痕,有的是刚刚他留下的,有的是……撒加留下的,从颈部到小腹,米罗的身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印痕,一滴泪不小心地落在米罗的额头上,卡妙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把它拭去,对不起,米罗,可是,我是真的爱你啊!
……
“妙妙,我想吃粥!”这是米罗醒来的第一句话。
“你说什么?”卡妙一直担心不知怎么面对醒过来的米罗,可是米罗的话居然让他不知所措。
“我饿了!”米罗面无表情地说道。
“真的?”喜悦爬上眼眉:“我马上去做!”
由于兴奋,出门时还碰翻了一把椅子,可是卡妙却顾不得把它扶起来。
……
“还要吗?”卡妙温柔地问道。
把碗递给卡妙,盯着他,米罗忽然道:“妙妙,我想出去走走!”
……
“妙妙,冬天了,梅花应该开了吧?”米罗看着迎着屋外的北风忽然说道。
“米罗……”卡妙不知说什么好:“对不起,米罗,我不该……”
“妙妙!”米罗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你爱我吗?”
“米罗!”卡妙看着他:“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可是,妙妙,我什么也没有了,你还爱我吗?”
“米罗,你还有我啊,我永远都爱你!”
“妙妙!”米罗的泪无声地落下。
卡妙轻轻地握着米罗的手。
“妙妙,我会试着爱你,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米罗的话几近哽咽:“答应我,永远不要背叛我……”
卡妙把米罗的手握得更紧了:“米罗,我会永远爱你的!”可是,米罗,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当初爱上你的原因并不是那么单纯,你会怪我吗?
……
“妙妙,为什么我们不离开这里?”米罗看着卡妙,这半年来,他努力地将撒加遗忘,尽管有时和卡妙做爱时偶尔还会叫着他的名字,可是,慢慢地,这个名字出现得越来越少,当然,米罗也恢复得就像当初那样,脸上依然挂着那不羁的笑,只是偶尔那笑显得有点飘缥。
“米罗,这里不好吗?”卡妙别过头,他不能就这样离开这里,他还有未了的事情,尽管他知道米罗为什么想离开这里。
“妙妙……”米罗看着卡妙。
“好了,米罗,你这么空就陪我练剑吧!”卡妙忽然说道。
“练剑?”米罗的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了自然,要知道,他对剑术本来没什么研究,唯一用心练且练成的只有撒加的那套惊鸿剑法,所以……
“不愿意吗?那算了!”卡妙有点失落地说道。
“没有!”米罗将卡妙的失落看在眼里:“来吧,不过,你要小心,这套剑法可是招招凶险!”
“那就让我看看!”卡妙不动声色地取出冷霜剑,米罗,对不起,如果要赢撒加,必须破他的惊鸿剑法,为了义父,我只有利用你了!
……
“谁?”撒加看着窗外一个白影一闪,当下不及细想就追了出去。
“是你?”撒加看着一袭白衣的卡妙:“怎么,你和史昂又是什么关系?”
一个月前穆也曾想袭击他,不过没有得手,如果不是看在沙加的面子上,他一定不会放过穆,后来穆和沙加双双出去倒也了他的一桩心事,不过,他差点忘了,卡妙可是和穆一道的,穆好像还叫他大哥来着。
“史昂是我义父!”语毕,冷霜剑已出鞘,撒加也不敢轻视,右手一抬,青虹剑泛起一片青芒……
随着一声长衫划破的声音,撒加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卡妙:“你怎么会破解惊鸿剑法的招式?”这惊鸿剑法他一向很少施展,一来这剑法威力无比,很容易伤人,二来,平日里的事根本不劳他出手,可以说这剑法少有破绽,即使有,在他撒加手上使来,别人也不可能看出来,如果不熟悉这套剑法,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找出破绽并且回击他。
忽然,撒加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卡妙冷笑道:“我倒是忘了,这半年多来,你身边还有一个人会这套剑法,哼,没想到我撒加当初丢弃的玩具倒成了你打败我的工具了,真的可笑!”
“可笑的是你,当初可是你抛弃他的,我只不过稍加利用而已!”卡妙看着撒加,尽管心里承认自己爱米罗,可是一看到撒加那副样子,他也毫不客气的反击。
“你……”撒加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墙角“怦”地一声,一个花盆掉在地上,碎了。
“谁?”撒加和卡妙异口同声道,刚才怎么没发现有人在偷听?
一个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米罗!”这下,卡妙和撒加的脸色唰地变了,刚才米罗居然一直在这里,那么他们的话??
“没想到吗?”银白的月光照在米罗的脸上,米罗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盯着卡妙:“忘了告诉你,迷香对我是没有用的,所以,我一直跟在你后面!”
“米罗,你听我说……”卡妙急着解释。但米罗只是别过脸,然后,忽然大笑起来:“原来,我米罗在你们心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地位!”
“你呢,当我是玩具!”米罗看着撒加,“你呢,当我是工具!”米罗又看着卡妙,然后,对着明月,喃喃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呢,哈哈哈……”话到后面,有说不出的凄凉。
“米罗……”卡妙和撒加都想解释。
“够了,我米罗真是瞎了眼,会爱上你们两个,不过,苍天有眼,今夜我总算看清了你们的真面目!”语毕,一抬手,赤焰剑就往自己抹去!
“不要……”撒加和卡妙惊叫道。
却只见赤焰剑起,一缕蓝发随着剑身缓缓落下,转身,清冷的月光照在米罗惨白的脸上,也照着他那双冰冷的蓝眸,盯着卡妙和撒加,决然道:“我米罗今日断发为誓,从今往后我与你们再不相见,他日若再见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语毕,人已飘了出去!
“米罗……”卡妙和撒加同时喊道,卡妙一起身也追了出去。
撒加俯身小心地捡起地上的那缕蓝发,一滴泪滑落在那缕蓝发上!
天上一轮明月,地上却空留一腔怨恨……
……
米罗对着窗外的明月,没想到十年后自己又回到了这个当初令他伤心欲绝的地方。猛地灌下一口酒,摇摇头,弹指间已是十年,昨日种种却仍历历在目。那段岁月,那些人,依旧尘封在记忆深处。为什么不能抹去?为什么总在不愿去面对时涌出?为什么一旦涌上就如排山倒海无力招架,而要它褪去就像抽丝剥茧般困难?结果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一遍又一遍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