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
眉目里似哭不似哭 还祈求什麽说不出
陪著你轻呼著烟圈 到唇边~讲不出满足
你的温柔怎可以捕捉
越来越近 却从不接触
茶没有喝光早变酸 从来没热恋已相恋
陪著你天天在兜圈 那缠绕 怎麽可算短
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
未留住你 却仍然温暖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 没谓多贪
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似是浓 却仍然很淡 天早灰蓝
想告别 偏未晚
走在零晨五点的街上,冰凉的风直窜进米罗的脖子里,下意识地扯高衣领,才发现穿错了那人的风衣。把鼻尖凑到竖起的领子上闻了闻,传来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淡淡薄荷味。
米罗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留下了一夜的激情。
疲惫地回想着昨夜的荒唐,开门走进自己的住处。满眼的狼籍米罗并不放在眼里,负责打扫的钟点工回乡下探亲去了,他就可以完全做到这7天不去收拾半只杯子。电话机上显示了几通留言,米罗边脱着衣服边按下了重播键,空荡荡的房间立刻传来艾欧里亚高八度的怒吼声。
“米罗!你死到哪里去了!打你手机又关机!我们跟踪了三个月的劾帮和拉达的动作今晚有行动了!快给我回电话。”
“喂!你他妈到底在干嘛!你想搞砸这次行动啊?快出现!争分夺秒!”
“接电话啊!混蛋!一整晚都没回家吗?到哪里泡马子去了!没了你这神枪手,要是我被挂掉你记得给我买牌位!”
米罗忍无可忍地掐了那令人头痛的噪声,气定神闲地晃到浴室准备洗个澡,嘴里喃喃地嘀咕着,我在休假你不知道么?挂了就挂了呗!我还落得个耳根清闲!要我去抓那些满身臭味的吸毒佬!哼,我还不如和个陌生男人温存呢!
走进警局大楼,艾欧里亚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冲了上来,一拳不轻不重地揍到米罗脸上。
“喂喂!你干嘛啊,脾气火暴的臭狮子!我这么帅的脸是不能打的你知不知道。”米罗没好气地甩掉艾欧里亚的拳头。
“你还在这里给我说风凉话,你知不知道昨晚我多惨啊?”艾欧里亚扯着衣领,一脸疲倦地抱怨着。
“你有什么惨的,不就最多挨个几抢么,哪有我惨!”最后那句米罗几乎是用闷哼的,但还是被艾欧里亚听到了。
“你惨?”他马上又来了精神,搂住米罗的脖子,“喂!好兄弟!快说说,昨天又是什么妞?能把你整得很惨?”
“神经病!好兄弟?你刚才还恨不得毁我的容呢!”米罗偏过头去避开他的胳膊,“你那么有兴趣干嘛?小心魔玲杀了你!”
“喂!我只是听听嘛!我很忠诚的!”
“少来,你离我远点,虚伪的狮子。”
“什么态度啊,每次你丢抢都是我帮你瞒着上头,现在找你讨论讨论这个提提神都嫌我烦,没人性!”
米罗翻了个白眼,口气软下来,很坦率地问“你又想知道什么?”
“你怎么让女人动情的?我也拿去对付魔玲。”艾欧里亚虔诚地望着米罗,一脸老实相。
“你?免了!你每天几乎都我问一遍这个问题,结果第二天还是什么都没干成!你算什么男人啊!”
“我……我是新好男人!你这种生活糜烂的家伙是不会明白的!”艾欧里亚涨红了脸,拼命辩解着。
“停!把你那句生活糜烂收回去!我米罗不是这种人!给我碰上个对的,我会比你更专一。”
“那么认真干嘛,”艾欧里亚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快说说昨晚又是什么不同情况,快点。”
“对不起,这次帮不了你。”
“你又来了!小气!”艾欧里亚在米罗的小腿上踹了一脚。
“你干嘛啊!我说认真的,反正这次帮不了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怎么那么吵啊!混蛋!”米罗烦躁地捂住耳朵。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不烦你了。”
“他是个男的!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教了你有什么用!”
“男……的?”艾欧里亚的嘴瞬间张大,僵在那儿几乎要滴下口水来。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喝醉了有点糊涂么。”米罗无所谓地耸耸肩。
“男!的?!”
“你干嘛!疯子!吼给全警局的人听吗?”米罗再次受不了地捂起耳朵,这头臭狮子脾气就是太直,实在很难忍受啊,难怪魔玲迟迟不肯接受他了。
“米罗你是不是病了啊?”艾欧里亚摆出一副关切又伤脑筋的表情。
“你才病了!男的又怎么了!我倒是感觉非常良好呢!”致命的坏笑爬上米罗的唇角,湛蓝色的眼睛灵动地转了几圈,似乎又回想起了昨夜的某个片段。
“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米罗!做为你的兄弟我一定要劝你一句!去心理服务科一趟吧!把你的变态心理好好治一治。”艾欧里亚认真地按住米罗的肩膀。
“你才心理变态!要我去听那个胡诌的心理医生说大书,你不如爽快点一抢弊了我算了。”米罗把脚搁到桌子上,准备补睡一觉,转念又一想,心理服务科有舒服的大沙发,躺着睡觉还不会被当成偷懒,不是更好。
“算了,听你一次。”米罗抓起风衣往门外走。身后还听到艾欧里亚婆婆妈妈地嘱咐,坦诚地勾通一下啊!天!这只没大脑的狮子。
米罗盯着那扇熟悉的乳白色大门,久久站定着没推门进去。做为警察,每次开枪后来这里做例行心理辅导是免不了的。米罗总是很厌恶这些,因为那个叫史昂的老头不但罗嗦,还总把房间用什么什么东西熏成恶心的檀香味。而这次却似乎有些微不同,米罗无意识地又把鼻尖凑到竖起的衣领上闻了闻,陌生的薄荷味……
米罗从来没有如此小心地,轻轻地推开门。一抹石青色闯入眼里。
“你……!”米罗几乎惊讶地无法思考,淡淡的薄荷清香,梦幻般的石青色长发,清凉如水的双瞳……昨夜的男子?
“米罗?你很少会没事主动找到我这儿来吧。”另一个沉着的声音从米罗右侧响起,他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原来还有人。史昂优雅地摘掉眼镜,从容的气质无不透露着学者的风范。
“我来这里睡觉的。”米罗看都没看一眼史昂,只是一瞬不瞬地盯住眼前的人。“你……你不是……”
“你们认识?”
“不认识。”男子先一步开口,声线是与他的气质相同的宛若冰霜,凉意丝丝渗透着米罗的肌肤。
“你好,我叫卡妙·奥斯特罗,从上周开始来这里做见习心理咨询师。”卡妙伸出右手,态度不带任何热情,却极具礼貌。
“米罗·德奈尔。”米罗也伸出手,与之一握。冰凉的皮肤触感,似乎还留有激情过后的余温,是陌生仿又熟悉。
米罗安安稳稳地在心理服务科的大沙发上睡了一觉,也不顾史昂的抗议。睡饱了,临走时突然回头盯了卡妙一会儿。卡妙用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却故意不理会,继续敲打着电脑。
“卡妙,你的精神真是比我好啊。”米罗戏谑地丢下一句,甩上门扬长而去,留下愕然的卡妙和一脸莫名其妙的史昂。
“米罗!谈得怎么样?去了这么久。”艾欧里亚热情的冲上来。
“我是去睡觉的,和周公谈了怎样让你不那么三八。”睡饱后的米罗心情好了点,皮笑肉不笑地开了个玩笑。
“不说拉倒!快看看这个案子吧!”艾欧里亚无趣地撇撇嘴,把一个大文件夹丢到米罗的桌上。“你的桌子也快长出老鼠来了!”
“你是不是被魔铃管得太多了,现在竟管起我来。”米罗骂骂咧咧地翻开文件夹。一张绝美的照片映入瞳中。银蓝色的头发,魅惑的眼神,左眼角下长着一颗独特的滴泪痣。
“阿布罗狄?呵!美得不像男人哪!”米罗边看着档案边赞叹。
“看来史昂没把你医好啊!竟欣赏起男人来了!再怎么美他也是个毒到流脓的痞子,抓他可不是容易事!”
米罗狠狠盯着艾欧里亚,直到盯得他浑身不自在,才收回眼神,气定神闲地来了一句,“有什么毒的,还不是被你抓到了。”
“可抓到也没用!那小子什么也不肯说!”
“不认罪?我们已经有足够证据告他了吧,还用得着他开口?”
“童虎的意思是,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不小的头目,当然要让他说点什么,要让他这么快就关进死牢,我们何苦花那么大力气抓个活的回来。”
“那老头又想出这种花招来整我们!”米罗不满地大敲桌子。
“喂喂!你激动什么,难道你不想快点揪出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幕后人物吗?”
“有什么好神秘的!迟早有一天弊了他!”米罗帅气地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自信满满地对着自己的指尖吹了口气。
“少神气!喂!今晚车借我!”艾欧里亚不客气地开口。
“干嘛!泡妞啊?”
“泡魔铃啊!我要和她去约会!快点!”艾欧里亚看了看表,伸手讨钥匙。
“早上昏昏沉沉的,没开车来。”
“你这家伙!早知道就不等你了!让你睡死在心理服务科更好。”艾欧里亚愤愤然地把屁股从桌上移开,顺便踢一脚,生着闷起往外走。“记得明早开车来接我!”
这通常是他们之间的定律,艾欧里亚总嫌养车麻烦,所以只要是上下班这种同时行动的情况他总是搭着米罗的顺风车。米罗是永远的骂骂咧咧,但也永远会载上他。
米罗闷哼着算是答应了,一边无趣地跟了出去,看着前面意气风发吹着口哨的狮子,不觉有些好笑。陷入情网的男人哪!还真可爱。
走出警局大楼,冷风立刻席卷而来。米罗微微皱了皱眉,却看见几缕石青色的发丝在风中不羁地飞扬着。挺拔清瘦的身影在深秋的风中显得更加凄冷,卡妙的脸被风吹地泛出一丝淡红,眼中似乎被刻意加进了几抹温柔。
米罗带着欣赏地目光朝卡妙走去,越走越近了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擦肩而过,卡妙终于开口。
“你的风衣不错。”
“咦?奥斯特罗医生?你在和我说话吗?”米罗胜利地邪笑,退后几步让自己和他面对面站着。
“……”卡妙仍是一脸的严肃,不愿多谈笑,而眼中刻意加入的温柔依然存在。
“现在又认识我了?”米罗放弃了继续调侃的念头。
“对。上车,我载你。”
米罗轻吹了一声口哨,几乎不带思索地钻进卡妙的兰博基尼。
车上一片寂静,米罗很想打破这无聊的局面,几次想开口,目光碰上卡妙严肃的侧脸又闭了嘴。
车开出拥挤的市中心,徜徉在越来越稀疏的车道上。
“这么闷不作声干什么。”米罗不耐烦起来。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喂!”米罗不悦得皱起眉,“你既然这么爱理不理,何必让我上你的车啊?”
“那你要我怎么做?”卡妙很认真地问。
“是不是这种事也要我教你啊!”米罗无力地想到了那头笨狮子。
“对不起,我没想到要应酬你,只是今天突然想找个人陪我一起去。”卡妙说得很诚恳,并且不容辩驳。
“怕了你了!冷冰冰的,真不知道昨天晚上热情似火的是不是你。”米罗用力摔回到真皮的靠背上,用双臂枕着头一副闲适的样子。并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人一闪而过的笑意。
“到底去哪啊?还没到……”米罗的话还没说完,车已经停下,“马场?”
“下车。”
“你叫我来陪你骑马啊?还以为你搞了半天能变出什么世外桃源来呢!”米罗悻悻地下了车,他的骑术并不高明,对于和这种生物交流更是没兴趣。
马场似乎是私人的,卡妙走进去时仅有的几个牵着马儿的男女都恭敬地向他行礼。米罗翻着白眼跟在后面,觉得自己白痴极了,不知不觉就被带到了一间小别墅式的房子前。欧式的风格,粉白的琉璃墙,显示着主人的品味和身价。聪明如米罗不难看出,卡妙来头不会小,拉风的兰博基尼、夸张的私人马场、高雅的小憩别院,真是一流。就算是来给自己这土包子来开开眼界好了,米罗自我安慰地想着,从鼻子里哼出几声来。
卡妙换好了一套精干的骑装,挥着马鞭从里面走出来。及腰的长发已经被束起,显得他的脸更加削瘦了一圈。
“怎样,要跟我一起下去跑一跑吗?”见米罗丝毫没有准备,连风衣都没脱,他就知道米罗跟本不想骑。
“我没兴趣,你自己去,我在这儿睡觉。”
“随你。”卡妙说着开门,顿了顿又转回脸上,脸上有些诡秘的笑意,“米罗,你的精神真是比我差啊。”不给他机会反应过来,卡妙已经合上了门。
米罗有些许惊愕地看着卡妙消失的方向,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个卡妙,真有点意思。
米罗无趣地在别墅里晃来晃去,想挑本书看看,却发现全都是些心理学或哲学的书。
“真是个闷蛋!迟早有一天变得跟史昂一样罗嗦。”米罗咒骂着把书扔回书柜里。转到窗边,那儿可以清晰地看到马场的一切。
卡妙的骑术是米罗没有想到的,看似纤弱的他最多像个玩哲学的心理医生,却没想到在他的脸上还能看到如此的洒脱英伟。那匹红棕色的高头大马在卡妙的鞭策下驯服地不断奔跑,身后的石青色尾随着骑装的银白,划过落日余辉。
不知跑了多久,米罗也不知就这样着迷地盯了多久。直到卡妙跃下马背朝别墅走来,他才稍稍回过神。这时才感到自己的心跳已如疾飞的马蹄那么快了。
开门声后,卡妙扯开骑装的衣领走了进来。肆意的汗水顺着前额向下流淌,沾湿了他那石青色的睫毛,似乎还闪着光泽。有丝倦怠的脸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庸懒些,不再那么严肃不可逾越。米罗感到自己体内有股莫名的冲动上涌,来不及仔细考虑,就上前迅速摄住他的双唇。过于快速的冲撞加上卡妙毫无防备,两人跌滚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我出了很多汗,别妨碍我洗澡。”卡妙不均匀地喘息着,从喉间发出的声音略带嘶哑。听在米罗耳里是如此性感诱人。
“洗什么澡,我又不会介意。反正一会儿还是会出很多汗。”米罗痴狂地啃噬着卡妙的肌肤,从双唇转移到耳际,从耳际厮磨到颈间……燥热的身体紧紧贴合着身下的人。卡妙很快就不再反抗,迎合着米罗的热情,毫不避讳地发出销魂的串串呻吟。
清凉如水的月华抚过两人赤裸的肌肤。卡妙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时而微微颤动一下,不知是否已经睡了。米罗侧躺在他身边,用一只手支起头欣赏这怀中的宝物。
“喂,卡妙,你说到底是我被你迷住了呢,还是你被我迷住了。”
“……是你被我迷住了。”卡妙依旧闭着眼。
“呵,”米罗轻笑,“知道你会这么答,我不否认。”翻了个身让自己仰面躺着,嘴角的笑意久久没有隐退,直到入睡。
烦人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响起,米罗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掐掉,最终坳不过,按下键不等那边的人说话就是一通怒骂。
“杀千刀的狮子!我的忍耐到头了!”
“我的忍耐才到头了呢!你又在哪里鬼混!说好来接我的估计早忘了吧!我好心跑去你家想叫你起床,竟然也不在。整天不懂节制,你小心未老先衰!”艾欧里亚也捧着电话鬼吼。
米罗清醒了一点,撑起身子环顾着陌生的四周,记忆终于恢复了。仍然是卡妙的房间,只是他早已经不知去哪了。米罗不悦地啧了一声,又像那天一样,跑得没影,妈的!
“喂?喂?米罗?你在发什么呆?快给我死回来听到没?喂?”艾欧里亚还在那头不耐地囔着。
“好了好了,你快比黄脸婆还烦了!我马上回去!”米罗挂掉电话,抄起身边的衣服三下两下穿好,同时喊了几声卡妙,没有回应。SHIT!果然又走了。
踏进警局大楼,艾欧里亚劈头盖脑地囔,“你总算来了!我帮你顶着给童虎骂了个半死啊!”
“行了行了,欠你一顿饭!”米罗顾自向前疾行。
“只有一顿饭?那昨天的帐怎么算?还有早上忘了接我来警局的事!”艾欧里亚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
“你有完没有!”米罗烦躁地打掉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手指。
“还没完呢!哎?你去哪里啊?”米罗冲过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却没进去。
“心理服务科!”
“你……你干嘛又去那儿?”
“少烦我。”
“你不会又找了个男人上床吧?去求史昂的宽恕?”
“吼什么!笨蛋!”说话间米罗已经踢开了心理服务科的门。
卡妙早就听到走廊里火暴的吼声,很有心理准备地抬起头来,表情轻松地望着喘着粗气的米罗。
“你什么意思!把我扔在那种寸草不生的地方,害我走了半个小时才搭到车!当我是妓女吗?每次不到天亮就不见人影,就差没在我的枕边放一叠钞票了吧!我警告你!卡妙!少和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卡妙的蓝眼睛瞟了一眼呆立在边上,嘴巴张得巨大的艾欧里亚。
缓步踱到米罗跟前,对视了几秒,伸手到口袋里,真的掏出一叠钱来。
“这样是不是满意点了?”卡妙将钱塞进米罗的上衣里,似笑非笑的语气带着少有的玩谑口吻,显得与他超脱的气质极不相衬。
米罗怔怔地看着卡妙做完这一切,几乎惊讶到连气愤都不会了。重重的一拳毫不犹豫地落在卡妙的唇角处,卡妙一个趔趄扶住身后的桌子。
艾欧里亚仍然无法控制地张大着嘴,看了眼陌生的卡妙,再看一眼怒火中烧的米罗,又看一眼卡妙,终于快步跟上米罗走了出去。
“米罗!”艾欧里亚在身后喊。
“别来惹我!”
“等一下!”
“想打架吗!”米罗猛地转身,用肩头撞上来不及止步的艾欧里亚。
“你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我他妈被一个男人玩弄!我米罗·德奈尔被那该死的小子耍啊!看不出来吗?你这豆腐脑子的笨蛋!”米罗气得全身发抖,掏出胸前口袋里的那叠钞票往空中奋力甩开。瞬间,那些纸片像落叶般飘摇着零落在两人之间。
“米罗!你冷静点!”艾欧里亚死死扣住快要发狂的米罗,“豆腐脑子的笨蛋是你!你现在不光是在被他耍!你还爱上那个男的了!”
“什么?”米罗一下子僵住了所有动作,“你再说一遍?”
“你给我好好听清楚!你爱上那个叫卡妙的男人了!”艾欧里亚史无前例的认真加冷静,一字一顿地说给他听。
“狮子!”米罗怒吼,“你再发疯我们兄弟都没得做!”甩掉他的钳制,米罗大步往身后退。
“我认识你不是一两年,有多少早上你都是一个人醒来的。被女人甩掉或者甩掉女人,这种司空见惯的事何必要这样发飙?因为没有感情,你无所谓甩或被甩,一夜情缘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可你刚才竟让他别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你对于他的出走那么在意,你说你自己是为什么?”艾欧里亚作为旁观者,看在眼里很是清楚,跟在米罗身后不停地说,米罗不想听任何一个字却还是清楚得听完了这难堪的剖析。
“把劾帮的案子拿来我看!”
“啊?”艾欧里亚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说把关于劾帮的档案拿来给我!现在做事啊!给你钱让你讨论家常吗?”米罗忍不住又吼起来。
“你要扯开去我也没办法,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艾欧里亚咕哝着,把文件甩到他跟前。米罗瞪着他,不接文件,反而又往门外走。
“你又要干什么?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你别再跟过来!我要去找阿布罗狄那小子出气!”米罗的吼声在走廊尽头隐去。留下艾欧里亚摇着头叹气。
“算那小子倒霉,碰到这时候的米罗,别被揍死才好。”艾欧里亚不禁为阿布罗狄的悲惨命动担心了一把。
训案室的光线非常昏暗,周围是严密的防范设施和监视仪器。监视用的探头及屏幕已经被米罗关掉,这种滥用职守的违规对他来说根本就像吃饭一样正常。他也并不在乎上司怎么训斥警告威吓他,反正他们是绝不会扔他出去的,因为任谁也不会愿意砍断自己的右手。
阿布罗狄安静地坐在米罗的对面,目光时而若有似无地瞟过他。和女子不同的美艳妖异隐没在阴影之下,即使是眼角微微抽动一下肌肉,都像是一种下了蛊的危险讯号。
米罗不耐地用手指急敲着桌面,犀利的目光像一头捕猎的美洲豹,紧慑住猎物将它从精神上被撕裂成碎片。
“即使你不说,也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们的幕后老大!”
阿布罗狄魅惑地轻笑,表示出极大的不屑。
“别在我面前来这套!”米罗猛地越过阻隔两人的桌子,一手钳住阿布罗狄的脖子,另一手快速抄起桌上的一支钢笔,尖细的金属笔头直逼阿布罗狄的左眼球,距离被很好得掌控在2毫米左右。
“还是不说的话,就让你尝尝比死更难受的滋味!”
“哼!呵呵!米罗·德奈尔,你这可怜的小东西。”阿布罗狄竟毫不惊恐地笑起来,从他口中完整得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米罗有一丝惊讶,细微的破绽立刻被阿布罗狄看进眼里,虽然被锁住双手,但还是用肩头轻松地一抵米罗手轴上的某个穴位。米罗的手掌传来一瞬间的麻痹,钢笔松落到地上。
米罗惊讶得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掉在地上的笔。
“在我阿布罗狄面前发呆,知道下一秒的结果会是什么吗?”阿布罗狄依旧轻笑着,那妩媚的姿态完全不像一个心狠手辣且行动神速的劾帮人物。
“王八蛋!”米罗恼羞成怒地扯起阿布罗狄的衣领,“你要死守着你的秘密,就去守到死吧!我没空和你耗!”
劾帮总部的18楼,被众人尊敬为具有神一样领导能力及无踪可寻的男子正在暴怒中。
“早让那小子收敛一点!碰白粉还不说,竟还被抓到!我的脸都给他丢尽了!”
“撒加!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要想办法救他出来。”迪斯紧绷着脸站在他面前。
“救他?我可没那么多心思大费周章去救一个已经没用了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布罗狄怎么说也是你的心腹啊!他为你卖命时你就赏识他,现在有难了你就一脚踹开!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没义气!”
“义气?心腹?我们走私的是军火,他却偏偏去搞白粉。我警告过他多少次让他不要和拉达曼提斯来往过密!和那个毒枭混在一起迟早要出事!我放任他还不够吗?”
“你这个稀里糊涂的混蛋!亏兄弟们把你当神一样崇拜着!你知道阿布罗狄他……”
“够了!迪斯!我容忍你的限度也到顶点了,现在马上给我出去!”撒加粗暴地打断了迪斯激动的控诉。
“听我说完!”
“滚!不要怀疑我的耐性!”
迪斯住了口,怔怔地和撒加对视着。
“如果你杀了他,我会恨你!”迪斯用低沉但绝对危险的声音警告他的首领。然后,门被发泄似的重重甩上。
撒加按了手边对讲机的通话键,“进来吧。”一个男子闪进撒加的房间。
“阿布罗狄怎么样了?”撒加按揉着发涨的眉心。
“还在被日夜逼问关于劾帮内部的机密,看上去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了。”
撒加沉默了很久,苍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18楼的窗外。
“不管他已经说出了多少,现在你去杀了他。”
“但是……迪斯他……”
“不用管他!他不会怎么样的。”撒加极有把握地说。
“……是!”
阿布罗狄靠在囚牢的墙壁上无力地瘫着,似乎睡着了。有时候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的痛苦千万倍。银蓝色的长发浸了汗水粘在他无暇的脸上、颈边,疲惫和绝望依然无法夺去他周身耀眼的光华。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唇边仍有一丝隐隐的笑。
走廊尽头有开门和细小的交谈声。阿布罗迪立刻警觉地醒来,他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脖子露出完美的笑。
“阿布罗狄。”男人立在铁栏外压低声音唤他。
“是你!真有本事啊,能混进这儿来看我,给了他们多少好处。”阿布罗狄依然从容轻松地笑着,他很明白此人来的目的。
男子从口袋中拿出一枚打火机似的东西掂在手里。
“帮我最后带句话给那个人吧。”
“没问题。”
“告诉他,玫瑰依然沉默不语。”
男人点头,接着便是毫无声息的静默,只有一瞬间金属强烈摩擦空气的声音。
美艳的、深情的、坚决的、凄婉的……伴随最后一声叹息碰碎在冰凉的地面上。
“办好了?”
“是。”
“很好!”
“他最后有话让我带给你。”
“什么话?”
“玫瑰依然沉默不语。”
撒加微微颤动了一下身体,不动声色地挥手示意男子出去。
玫瑰依然沉默不语……
阿布罗狄!我要来杀你,你竟然守口如瓶,逞英雄么?哼。撒加懊丧地捏紧双拳。巨大的落地窗前恍若映出阿布罗狄绝美的脸。
撒加,你不会记得无意间放在我桌边的玫瑰。
撒加,你不会知道我只求做你床前的一朵玫瑰。
撒加,即使玫瑰的生命只有两天,我也无所谓在你眼前美丽地凋谢。
绝美的脸隐隐地消失在撒加眼前。
“阿布罗狄,”撒加喃喃自语,“你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爱你的人,注定只有这玫瑰一样的命运。”
“什么?阿布罗狄在牢里被杀?”米罗高分贝的吼声穿透整个警局。
“这!这种事怎么可能?”艾欧里亚高分贝的吼声再次贯穿整个警局。
童虎抚着酸痛的太阳穴,很不满部下的粗鲁。“这事的确太不可思议了。他死了倒没什么,反正不死也只有做十辈子牢的命。不过,竟有人可以潜进牢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实在太危险了!看来政府机构的保全在这个人眼里完全是废的。”
“哼!这种事有什么好心烦的!肯定是买通了狱警放个时间差给他,把那天当值的几个狱警都找来问话,不认就打到认!”
“米罗!你小心你的用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审问犯人最滥用私刑的就是你!”
“你现在是针对我还是针对那个杀手啊?”米罗收敛了一些气焰,不满地撇撇嘴。
“不过老大,米罗说的也对啊,这么诡异的事和那几个狱警是一定脱不了干系的。”艾欧里亚在边上帮腔。
“诡异?”童虎对这词有点感兴趣,“说到诡异么,的确!我也很想拖那几个狱警出来问话,不过,他们全部死了!”
“什——么?”两人同时目瞪口呆,很有默契地一起叫。
“不用怀疑,从警铃大作到支援赶到不超过一分半钟时间。那人毫无声息的在一分半钟内干掉我们五个佩枪狱警!一共射出五抢,每抢都致命,连喘息或喊半句救命的机会都没有。手法干净利落到无法想像的地步。”
三个人顿时都没了声息,各据一方苦思着。
“米罗,这个人的枪法,可能精准到你都无法应付的地步!”
米罗一怔,额角细微的冒出汗来。“混帐!把这家伙找出来以后,我一定和他面对面的一决高下!”
午夜的酒吧里,米罗一杯接一杯干着烈酒。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全是童虎的那句话,从来没有人胆敢挑战他的抢法,这次却在他米罗眼皮底下出现了这种局面。米罗恨恨地又灌下一杯Tequila。
香艳的女人们早已盯上了这失意的帅哥,时不时上前搭讪勾引,只可惜今夜的米罗完全没有调笑的心情,无情地甩开那些攀附在自己身上的玉腕。
又一只手轻漫地抚过米罗波浪般起伏的长发,停驻在颈边的一束,把它微微卷起缠绕在手指上摆弄,指尖偶尔触到他耳边的肌肤,酥痒的触感不得不使趴在桌上昏睡的米罗努力振奋了一下精神。
刚想抬头骂几句,却愕然发现那人竟是卡妙。
所有的酒意立刻烟消云散,米罗浑身的细胞都紧绷起来处于戒备的状态。
“你还想怎么样!”米罗撕哑着声音问。
卡妙不答,只是细细地盯住他,手指仍然缠绕在发里没有松开,使米罗想起身却没办法。软软地又坐回位置上。
“卡妙!你够了!找个别的猎物去玩,我不再奉陪。”米罗很想吼得大声些、粗暴些,好表达他满心的窝囊,但逐渐涣散的意志却不容他做到。
米罗再次试图站起来,用力撑着桌子,手一滑碰掉了玻璃杯,破碎的声音淹没在喧闹里。这次卡妙没再阻止,松开手里的发卷任由他站直。米罗看都不多看一眼顾自向酒巴外走。屋外的冷风吹乱了长发,米罗清醒了点。他知道卡妙跟在他身后,很想转回头去看一眼,但还是忍住了。
“米罗。”卡妙在身后叫他,“你真的一点也不明白么?”
米罗有些莫名其妙地转身,立刻对上那双水雾迷离的眼瞳,闪动着实在难以捉摸的暧昧不明。那种惹人怜惜的清冷,在风里摇曳着扇动米罗的心弦。米罗从来不曾想到过,自己竟真的被一个男人迷惑。他着迷着眼前这个男子的一切,即使他向自己挥钱,即使他总若即若离地煎熬自己,却仍然控制不了这一刻拥他入怀的冲动。
“不明白……不明白……卡妙!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到底在想什么……”米罗痛苦地用脸摩挲着那头柔顺的石青色,独自低喃。
有风掠过,纠结起不同颜色的发丝,扯开,又再纠结……
湿粘的海风一遍又一遍拂着海面,湛蓝点缀着银白的波纹。撒加安静地躺在宽大的躺椅上,一副黑超挡去了他半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严肃地紧抿着唇,双眉苦楚地揉绞在了一起。远处有些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男子,用不同的姿态或站或坐或走动。虽然看上去一派闲适,但都精准地盯着撒加周围的环境。
“撒加,好兴致啊,这么冷的天来吹风。”拉达曼提斯一身休闲的打扮,走到撒加身边躺椅旁坐下。
撒加头都懒得侧一下,从嘴里轻轻哼出一声。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嘛,不就死了个跑腿的嘛。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拉达假猩猩地大方着。
“我和你没什么交集,有事说完快走!”撒加终于忍受不了他的无赖个性。
“我们怎么会没有交集?”拉达似笑非笑地扯动一下嘴角,一个响指,声边的人立刻递上雪茄和打火机。拉达啄着烟翻身躺到椅子上,一派悠游自得的享受起来。
“你想说什么。”
“阿布罗狄死了!”语气依然是让人不耐的悠然。
“废话!”
“一向他接手的货怎么办?”
“别在我面前提这种事!从此劾帮不再接你的货,以后也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胆敢违抗我!”
“原来这样。”拉达故做明了的点点头,“难怪你要杀了阿布罗狄,我想呢!英明伟大的劾帮头领撒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家子气了,动不动就杀了自己的心腹。”
“拉达曼提斯!不要一副很了解劾帮的样子,小心惹毛了我来对付你!”
“对付我?难道你不想从我口中多知道些有趣的事么?”拉达很有把握地轻笑出来。看到撒加侧着脸并没多大兴趣的样子,很快地接着说,“美国的47号秘密军事基地,因为地势上的特殊落差,是一块隐蔽到连地图都标识不出的阴影。”拉达像是在讲政治地理课般幽幽地说着,而听在撒加耳里,脸色顿时变得非常僵硬。
拉达满意地看了一眼撒加的表情,接着说,“你知道吗?听说外星人和人类有过第四类接触后,那标本也被存放在那儿啊。呵!你说和外星人做爱,什么感觉呢?哈哈!”拉达得意的越扯越远,发现撒加所忍耐的暴怒快到了极限,才板了一下脸正经了些。
“那个秘密基地隐藏了相当于美国军事力量百分之四十的军火,啧啧!真是壮观啊!对吧?而撒加你……在其中也是花了很大一番心血呢。劾帮的一切都在这个上吧……”
“够了!”撒加红着双眼冲上去,猛地扯起拉达,“你到底知道多少!从哪里知道的!”
“知道紧张了?呵!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灭口吧。看看明天这骇人的消息会不会满天飞呢?”
“妈的!拉达!你和我玩阴的!你这条卑贱的毒虫!”
“我卑贱么?你自己呢?阿布罗狄为了堵我的口,六年来冒着触怒你的危险和我交易,呵!说实话那小子真的不赖啊!而你二话不说就解决了他。啧!撒加啊撒加,我都为你心疼啊,哈哈哈哈哈!”
整个世界仿佛混乱地迎面向撒加坍塌下来,脑中变得一片空白,像鲜红的玫瑰上的刺划过皮肤的触感,那么清晰的灼热的痛。他想起了迪斯曾经欲为阿布罗狄争辩,但却被自己硬生生地阻止了,竟就这样害死了自己的心腹。
“搞清楚状况。新一批的货马上就要上岸了!要不要接自己决定好,免得再后悔一次。”拉达曼提斯从容地起身离开,嚣张的笑声不绝于耳。
“米罗,米罗!”一个声音空荡荡地飘着,米罗神游似的睁着眼睛发呆,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叫他。
“米——罗!!!!”艾欧里亚索性把档案卷成喇叭状竖在米罗耳边大喊。
“你疯啦!”米罗回过神来,揉着耳朵跳起来。
“你回魂了吗?”艾欧里亚夸张地抹着额头的汗,“你从早上就倒捧着档案坐在这里发呆啊!”
“啊?”米罗脸红着扔掉手里的档案,“最近心里烦的事情多嘛。”
一个小警员慌慌张张地闪进米罗和艾欧里亚的办公室报告。
“队长,有个小子自称是线民,说是来给我们关于劾帮的情报。”
“哦?那么好的事?呵!”艾欧里亚有兴趣地转回头去。
“他是拉达的人。”
“拉达曼提斯?那个毒王?和劾帮交易的那个?”
“对,没错!”警员还是一脸惊恐,不住地猛点头。
“呵!很有看头!你还不去好好招呼他?”
“是……”警员吱唔着,“我只是出去给他倒杯水,回来时……就发现他已经死了……”
“什么?”艾欧里亚惊跳起来,在一旁发着呆的米罗也顿时睁大双眼。
“是……是的……死在口供房里啊……”那警员自己都觉得这种话过于不可思议,惊吓过度的声音略微发抖。
“带我们去看看!”
艾欧里亚和米罗来到现场时,法医已经开始验尸。死者看上去并不痛苦,甚至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竟然在警察局里杀人,所有人的脸都出奇的严肃和震惊。
“极速。”童虎在边上说出两个字。米罗的心被深深触了一下。
米罗破天荒地敲了敲心理服务科的门,得到允许后才开门,有点犹豫地把头伸进去往里瞧了瞧,确定只有卡妙在,才钻了进去。
“今天是真的来向你咨询的。”米罗认真地说着,乖乖爬到沙发上躺着。
“很好,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么烦。”卡妙专业地操起术语。
“神秘没测的枪手闯入牢里连杀六个人,昨天又嚣张地在口供房里杀了一个。这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卡妙点点头,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那混蛋不断地在我眼皮底下做手脚!我!我……”米罗脆弱地扶住欲裂的脑袋。
“你心慌意乱?”
“有什么可心慌的!混蛋!那只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和我光明正大的较量!”
“劾帮的人又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卡妙嘲讽地轻笑起来。
“说的也是!那群没种的家伙!但是……我现在每天都神经紧绷,满脑子想着那家伙的手法,还有什么时候会再出现!我……我一定可以杀了他!”米罗越说越紧张,浑身的肌肉不自觉地僵硬起来,脑门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放松下来,米罗。劾帮只是你工作的一部分,抓到那个人更是迟早的事。他迟早会死在你的枪下的。放松……”卡妙扔下手里记录着的本子,出人意料地靠近他,一手抚上他不断起伏的胸膛。
“放……放松……”米罗仍然激动地喘息着,无法抑制地僵直着背。
“哎——”卡妙轻叹,“你的压力太大了。”轻蹙起眉,冰蓝色的双瞳主动对上米罗惊魂不定的眼睛。
“童虎说那人是极速……只有我……只有我能对付他了……”米罗仍然颤抖着。
“是的,米罗。你一定能赢得了他,要相信自己。”卡妙的指尖清凉地划过米罗的脸颊,暧昧的声音蛊惑着他,“你是警界唯一的神枪手啊,你不会输。”
“卡妙……你……你给警员做心理辅导都是用这种方法吗?”米罗紧盯着划过自己眼前的手指,觉得隐隐的欲火就快被卡妙挑拨出来,蠢蠢欲动地虚掩着。
“不止——”卡妙轻笑,一瞬间米罗似乎看见那冰冷的眼底有一抹从未见过的爱恋,来不及看仔细,卡妙的唇已经覆上了自己的。淡淡的薄荷味萦绕在两人之间,温润的舌尖细细地舐过米罗的唇畔、齿龈,寻着他的舌。
米罗的气息顷刻间变得粗重起来,紧张的情绪化解为柔情,身体果然放松了。现在的姿势,米罗仍然舒服地躺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而卡妙半跪在地上,上半身紧紧地和米罗贴合在一起。米罗很想反客为主,才刚一抬手想抱住卡妙的肩膀,却被他技巧的捉住了手腕钉到身体两侧。
米罗有些尴尬地轻笑,酥软的感觉竟让他无力抵抗,“卡妙——你想做什么?”
卡妙抬起埋在他颈窝的脸,凑到米罗耳边,一下一下地吹着热气,有意无意地触碰着敏感的耳廓。
“为我的病人治病。”
“你……”米罗僵硬了一下身体,酸酸的感觉冲击着胸口,“你就不能换个说法吗。”
“……”良久,卡妙才又开口,“你的身体没有放松。”
米罗这才意识到两人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姿势,让人懊丧的情绪甚至战胜了欲望。卡妙的唇更热烈地落下,辗转着吸允着,抽走米罗身体里所有的空气,抽走他脑中所有的理智。
两人的上衣在不知不觉间都被褪尽,在日光充裕的落地窗前,米罗第一次清晰地欣赏到卡妙完美的身体。梨白色的肌肤泛着红润的光泽,精致的锁骨高傲地凸显着性感,保持得很好的腹部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欣赏着卡妙的同时,卡妙也似乎满意地盯着他。
长时间的注视,没有激情欲火,只有温柔的情愫慢慢滋养生长在两人之间。米罗有些动情地深深望进卡妙的眼眸中,努力地寻找着他隐藏地完好的情感,但无论他怎样努力索寻,仍然无法明白那深锁在眼底的冷雾冰霜。
“卡妙,到底爱不爱我——”
“爱或不爱,真的那么重要吗?”
“对我来说是的,很重要。”米罗认真起来,虽然仍被压在身下,却出奇的严肃。
沉寂,温暖与冰冷交战着。
“那么——不要爱我。”卡妙翻身迅速地离开了米罗的身体,瞬间的分离使米罗感到整个身体穿透过一阵凉意。
“让我不要爱你?那为什么你总是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诱惑我!折磨我很愉快吗?”米罗突然觉得赤裸着上身仰躺着的姿势有多么羞人,愤怒地跟着站起来。卡妙背对着他,无视他的恼怒。
“我说了,只是给病人治病。”冰冷的声音。
“你!”米罗气结,不明白如此冰霜为何总不能被融化。狠狠扳过卡妙的肩让他正视自己,而一瞬间的,又是那水雾迷离的眼瞳,闪动着实在难以捉摸的暧昧不明,像有爱恋和冷漠在其中拼命翻滚……
“卡……卡妙……?”
“出去。”卡妙闭上眼把脸偏到一边,像是心底的秘密随时会被眼前的人窥探一样。
“卡妙!”米罗急急地再叫一遍,他的脑中变得一片混乱,爱怜和恼怒交织着折磨着自己的心脏。
“出去!德奈尔先生!你的咨询时间已经过了!”
冰冷无情的声音刺激着米罗,一个冲动,门被狠狠地甩上了。两人在门的两边重重地泄了气。
米罗闷闷地逛进自己的办公室,艾欧里亚好笑地看着他。
“最近去心理服务科最勤劳的就是你米罗警长了!”艾欧里亚使坏地捅了一下他的腰。
“我真的一点也不明白他……”米罗难得的没有回嘴,反而安静地一个人坐到角落去发呆。
“啊?你没事吧?”艾欧里亚担心地凑上去。
“艾欧里亚!米罗!你们都在,很好。”童虎声如洪钟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两人立刻振奋了一下精神,从童虎手上接过几份资料认真地看。
“这个人就是劾帮的老大。”童虎指着照片上的人,撒加。
1992年10月,潜入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网络搞破坏,从此留下了“火星上的笑脸”之迷。因当时未满18岁没有判刑。
1995年2月,时代广场多顿克银行劫案,抢劫赃款200万欧元,扫射银行数十个工作人员及顾客后扬长而去。
1997年7月,摧毁伊斯肯德伦港口的军火运输卡车8辆,损失13亿美元左右,大批军火至今下落不明。
2000年2月,再次以相同手法犯案劫获军火总计价值22亿美元以上。
“竟然是这家伙!”艾欧里亚盯着这几年的头号风云人物,“和军火有关的交易……其实早就该想到是他!”
“这个人也很有可能就是潜入警局内部的极速杀手。”童虎冷静地看向米罗。
“是他吗?”米罗浑身一振。
“精准的枪法,冷静的判断力,处变不惊的心态,除了他我想不出别人。”
“很好!终于露出尾巴了!来一较高下吧!”米罗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的枪。
“不错!明天上午九点撒加会在码头和拉达曼提斯进行交易!米罗!艾欧里亚!努力了大半年,这次看你们的了!”
“是!老大!”两人振奋地回答。
米罗轻松地把握着方向盘,这是最近以来他心情最好的时刻。想到终于逮到了劾帮,还可以和近日闻风丧胆的极速杀手一决高下,米罗直感到心脏兴奋地快要跳碎了。
他和艾欧里亚早早出了警局,先送了艾欧里亚回家,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决定晚上好好休息,准备第二天大干一场。
“今晚可别再泡妞了!”临走前米罗不忘探出头对艾欧里亚嚷。
艾欧里亚停住正在给魔铃拨电话的手指,想了想,收起了手机,“你也是!今晚就不要泡男人了!”艾欧里亚也不忘奉还一句。
然而有些事不是可以随便预料的,是幸福或是灾难,有时候说来就来了。
卡妙站在米罗公寓的楼下,时而目光慵懒地向四周扫望,神情依旧冷漠却掩不住一丝等待的焦虑。
“卡……妙?”米罗显然非常意外,他记得刚刚两人才发生了一场不愉快。
“你终于回来了。”
“……你在等我?”
“只是……来说句对不起。”卡妙的眼神充满忧郁,“下午的事……呃,说了对不起了,那我走了。”卡妙斟酌着字句,有些尴尬地紧拧着眉。
见卡妙真的转身要走,米罗一把拉住他的手,“等一下!啊!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你等了很久吗?”米罗顿时心疼起来。
“我不知道你回来得这么晚。”
“七点啊,算早了。我又不像你们心理服务科,有朝九晚五的规律时间。”说话间米罗自然地拉着他的手往电梯走。
米罗的屋子已经被收拾地相当干净,他在心里暗自庆幸,幸福好昨天刚让钟点工打扫过。他为卡妙泡了一杯自己平时常喝的纯黑摩卡,浓浓的炭烧香气溢满整个房间,两人的情绪都舒缓了下来。
“没想到你也会喝黑咖。”卡妙端着极具风格的咖啡杯,有一丝欣赏地看着他。
“我只是用来提神的,经常熬夜加班嘛。不过今天不用了,我得好好睡一觉,明天好爽快地解决了他。”米罗为自己倒了杯牛奶,拍拍腰间的枪,神气地转回头看他,不料正对上卡妙的唇,轻覆着他错愕的双唇,一股苦涩被灌进嘴里。
“唔……”米罗被偷袭,索性不放过自动送上门来的娇唇,狠狠地吻了一下再放开,“你干嘛!想让我今晚睡不着吗?”
“对!”卡妙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米罗突然明白过来,一把拉过卡妙把他摔到床上,自己也跟着跨坐到他身上。
“卡妙,你这恶魔一样的天使,你到底要我把你怎么办呢。” 直望进那冰蓝色毫无情感的双瞳,那里闪烁着似爱恋的柔情,或决绝的冷漠,米罗不会知道他内心却是翻腾着多么汹涌的情愫。
表达感情,不是对所有人来说都那么轻而易举。
也许赤裸的面对,肢体的纠缠就已经可以证明了。
米罗明白自己经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卡妙,即使那爱仍被不置可否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他在卡妙身上狂放地用着力,涣散的神情及微启的双唇伴随着月光,显得尤其妖魅动人,连汗水都仿佛渗透了薄荷的清香。
“仍然不愿说爱我吗?”米罗突然伏低身体贴着卡妙问,骤停了喘息,亦得不到答案,只有再一次在狂热的爱欲中安慰着自己,身下又再传来魅惑的呻吟。一声声娇吟的“米罗”,迫使他一次又一次被点燃欲望,一次又一次被推向高潮……
次日。
米罗疲惫地睁了睁眼睛,随即又瞌上。一夜激情几乎耗尽了他身体里每一粒活着的细胞。身旁早没了情人的身影,米罗似乎习惯了一般自嘲地抿了抿嘴。突然猛地坐起来抓起床头的闹钟,十点二十五分!米罗的脑子轰地一声像要炸开,码头的交易!
慌乱的执起电话准备打回警局,竟发现电话线被拔了出来。米罗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祥预感,但来不及仔细想清楚,接好电话线立刻拨号。
“米罗——!”电话那端响起不知是谁凄厉的叫声,
“对不起……”米罗无力地道歉,他知道这次的失误实在无法推搪了。
“别说了!你快去一趟医院吧!他们……他们都……”
“什么?医院?”米罗感到事情越来越不对,甩下电话就直奔而去。
艾欧里亚的右手被结结实实地包扎了起来,脸色苍白地靠在病床边。而躺在床上的是童虎,他的枪伤在致命的要害,虽然取出了子弹却仍然危在旦夕。
“怎么会这样?”米罗尽量压抑着冲动,小声地问。
“我们的行动被人出卖了!撒加不但取消了交易,还埋伏了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艾欧里亚虚弱地瞪了米罗一眼。
“怎……么可能?行动怎么会败露呢?”米罗有些混乱地问,他的脑子仍然无法思考,但总觉得有些极其令人不舒服的东西在心里翻腾着。他苦苦抑制着这种感觉,潜意识告诉他如果被挖掘,那将会是无比痛苦的答案。
“你今天早上去了哪里!”艾欧里亚的声音冰冷无比。
“我……你……你怀疑是我?”胃部的翻腾变得越来越厉害。
“到底去了哪里!”
“不是我!狮子!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告诉我!你昨晚到今天早上在哪里!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
“和……谁?”米罗清晰地感到,一种可怕的现实即将要冲破迷雾般的薄沙剖白到自己眼前。
“和谁!说出来!”
“卡……妙!”
艾欧里亚痛苦地闭上眼睛,无力地靠向椅背。
“你听仔细!出卖我们的,就是卡妙!”艾欧里亚尽量冷静地一字一句告诉米罗。
恐惧的感觉终于像脱缰的野兽般奔腾在米罗的脑中,现实,终究要面对的现实。
“他不会的,不是他。”米罗的声音颤抖着,出奇的冷静,令人心寒的冷静。
“米罗,不要自欺人了!其实你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不会,不可能。”
“不要发疯了!我刚才亲眼看见了他!他站在撒加的身后啊!他是劾帮的人,他是个该死的卧底!”
“不是不是!你看错了!看错了!”
“米罗!你醒醒!我们输得那么惨!这一切都因为他啊!你给我醒醒!”艾欧里亚激动地抓起他的衣领拼命摇撼,“米罗!终有一天他也会杀你!也许就在你的枕边!你明白吗?”
米罗像没有灵魂的游生物般摇着头,双瞳空洞地盯住不知何处。
“你到底信他还是信我!回答我!”艾欧里亚暴怒地咆哮起来,像一头真正发狂的狮子。
米罗不是没有理智的人,他完全清楚自己应该信任的是眼前这个曾多少次出生入死的弟兄。但他已经无力自拔了,深陷在卡妙制造的暧昧陷阱中,他宁愿让自己痛痛快快地死在他的眼神里。
“狮子……不要管我了。”
艾欧里亚看到米罗眼中的绝望,他终于明白,米罗走上的是一条无力回头的路。此刻的他没有人可以拉回,不要管,这的确是唯一的答案。
米罗拉开门走出去,眼前有哭泣的妇女,扑倒在死去的亲人怀里。是卡妙,害得他们一败涂地。
心理服务科,乳白色的门,幽淡的薄荷香味。
然而卡妙已经不在。
当然,他的任务完成了,完美的完成了。
又怎可能留在这不属于他的地方。
郊外的马场,引擎微热的兰博基尼,曾拥吻的欧式别墅。
卡妙束起长发,挥扬马鞭驰骋着。
此情此景,一如往日。
米罗走进马场,站在直奔而来的马前。四目相对,在尘土风扬的烈日下。
“第一次邂逅在酒巴,那晚拉达和阿布罗狄交易。”
卡妙不动声色地听他平静的诉说。
“昨晚你诚心诚意跑来向我道歉……你的热情只因为那是你的任务!”
“哼!何必那么麻烦呢!这样若即若离的折磨着我,难道这也是撒加交待你的一部分?”“趁我睡着痛快的给我一颗子弹不是更快?反正你是冷血的不是吗?”
“如果今天你去了,你会死。”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的照顾,卡妙·奥斯特罗!”
卡妙跨下马背,伸手摸到腰间的银枪。
“只有这样能解决了。”
“很好!”米罗也拔出佩枪。
“卡妙!最后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
“……”卡妙死死攥住手里的枪。
“有没有!回答我!”
“我是劾帮的人,又怎么可能爱上你。”卡妙终于平静地吐出一串字句。
“那么在马场的那一晚呢?”米罗激动地大吼,“那天没有任何行动,你又何必把戏演得那么逼真缠住我一个晚上?”
卡妙一怔,缓缓抬起右手,锃亮的金属泛着寒冷的光。
米罗条件反射地也举起了手中的枪。
“很好,米罗,你不是一直想找神秘的极速杀手单挑吗?你终于可以如愿了。”声音像从东西伯利亚的冰原吹过的风,透着极寒,冻裂了米罗的心脏。
“你是极速杀手?你是极速杀手!”米罗错愕地念道,手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发现呢!卡妙即是神枪精准的冷血杀手!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
“是的!我是!我接近你,利用你对我的信任,让所有人放松对我的警惕,杀人就变得异常容易了。”
“不!”
“米罗!”
“卡妙!”
两人同时喊,同时扣下扳机。
“……我——爱你。”
枪声已响。
倒下的瞬间伴随着告白,
原来这样的三个字,用冰冷的语气说出来却会是如此动听。
米罗多想伸手抓住那颗奔脱的子弹,但一切已晚。
唯一的一句我爱你。
一生只此一次的爱。
无法传递的爱。
暧昧的情人——
直到生死尽头才表达的情意。
米罗从那只冰冷的手里取下根本没装子弹的手枪。
忘了哭泣的悲切……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