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飘香时
(上)
人行道上,不知何处飘来一阵香潮,愈渐浓烈了起来。
栀子的香潮——
行人驻足。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有闲情逸致来欣赏这份美丽。一个宝蓝色长发的少年正急匆匆地跑着。早上起来晚了,这回看来又得迟到了,城户老师的脸色可是够难看的。
金辉灿烂的斜下的栏杆,阶梯下种着几棵苍青色的棕榈竹。
急转弯。
蓝发的少年和对面走来的一个年轻男人撞了个满怀。
“啊,撒加老师。”少年窘迫地看着苍蓝色长发的男人,一时间涨红了脸。这人正是他从前的老师。
“是米罗啊,好久不见了,上高中了吧,我一直记挂着你呢。”被唤做撒加的男人微笑着,蓝色的眼眸中透着欢喜,“打铃了!你几点上课?”
“八点。”米罗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一声。
“高中里迟到一会听说是很麻烦的,你现在去好像不大好呢。”
“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讨厌看那‘老虎’的脸色……”
听米罗把城户老师说成是老虎,撒加不由得笑了起来,一只手轻轻搭在米罗肩上:“这样吧,等过了出操时间我和你一起去,现在先到我屋里玩一会儿吧。”
一会过后,撒加便和米罗一起到了教室——在那“老虎”老师之前。
“先生,米罗是我把他留在我房间了,所以迟了刻。”
这么说了的时候,“老虎”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举手礼。撒加偷偷对着米罗眨了眨眼,米罗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感觉有些茫然。
放学的时候,米罗靠在早晨撞到撒加的金色栏杆上,用手指在上面画着“SAGA”、“老师”等字样。撒加的房间是知道了,他也叫他过去玩,可感觉总是怪怪的,却始终不太明白到底怎么了。
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不知不觉却已到了撒加的宿舍楼下。米罗眨了眨眼,不知道是否应该上去打个招呼。正在犹豫之际,听见上面有人喊他:“米罗!”
正是撒加的声音。米罗吃了一惊,以至于全身都战栗起来。
两手被撒加抱着,坐在沙发上,还在发颤。
“我现在在学校寄宿。一个人空得很,米罗,欢迎经常来玩,什么时候都不要紧。”
米罗开心地笑了起来:“老师,你今天救了我,不过我以后可不想再受老师这样的帮助了。”
“但是呢,我可不想我的米罗被什么老虎啊狮子啊之类的人责骂。今天其实是我们两个一起做了不好的事呢。不过确实,我也不能总这样帮你。”撒加笑着摸了摸那些漂亮的卷发。
听到“我的米罗”这几个字时,米罗的脸不禁红了起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看到他的窘态,撒加突然紧紧把他抱在了怀里:“小男孩,想说什么呢?”
“嗯,我可不可以叫你撒加?”米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湛蓝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
“当然可以,我喜欢你叫我名字。”
(中)
米罗与撒加的情谊,什么人都知道了。
一天,米罗走在平时上学的路上,却见旁边有几个学生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米罗朝他们看了看,那些人便一下子全走开了,他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实在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还是在放学路上沙尔娜学姐对他说了那些传言。
“米罗,是往撒加老师那里去吗?大家都在说你们的事呢。你倒坦然,你大概是只当撒加老师待你特别好吧,可在我们旁人看来是很明白的,他和你是不同的,他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呢。你还是不要天天往他那里跑了,这样不好。”
然而对于沙尔娜的话,米罗似乎只听见了“他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这一句。自己好像也一直在想着撒加,难道是在恋爱吗?年龄差也许不算什么,可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可能吗?
正因为那些话,进了撒加房间,米罗都不敢正视他,更不敢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紧紧靠着他。
撒加的态度也有些不同了。他蓝色的眼眸中似乎生出了一种奇怪的色彩,脖子伸在金色的栏杆上向窗外望着。
庭中的栀子花香得异常。
撒加走了出去,静静地看着那些夜露中的花朵。
“撒加。”米罗仰起头看着他,低声叫着他的名字,“我们回去吧,这里好冷。”
撒加突然转过身来,狂了一样紧紧揽着他的腰,在他脸颊上接连亲了起来。米罗站在那里,任凭他亲着,情不自禁地把身体更紧地贴向撒加。
“你长大了。”撒加很快又回复了往日的优雅和温柔。
“我长多大都是喜欢撒加的。”少年真诚的笑容。
“真的吗?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又很害怕你长大起来。”
“我现在一点也不冷了。”米罗的回答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他说着把头埋进撒加怀里。
月光下,两人紧紧相拥着,默默地,似乎要这样冻结成一块。
“米罗,我要走了,离开这里。”隔了许久,撒加才又开口。
“不回来了吗?我们不会再见了吗?”宝石蓝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着漂亮的光彩,宛如星辰。
“米罗,我会永远记得这个晚上,你会记得吗?”
米罗仰视着撒加,苍蓝色的眼眸中有凄凉的颜色闪过。他没有回答,却踮起脚尖勾着撒加的颈项去吻他的唇。
“米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撒加费力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
“你不喜欢我!”孩子式的赌气语调,漂亮的蓝眸中却有晶莹的东西在闪耀。
“你是我的罪,我的劫数!”轻轻抚上那张线条精致而不失硬朗的脸,“你真的明白这些吗?”
(下)
翌日的早晨,有人送了封信给米罗。
撒加还是走了。
他在信中简单地写着:
昨天晚上多谢你了,栀子树下的一切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无法向你明言,我不想你在流言中被人指指点点。如果你真的明白,请等我回来。再见,米罗。我抽屉里的东西是给你的。
米罗走到撒加房里,把房中的东西翻得凌乱,抽屉里是两人的一张小小合影还有撒加一直带在身边的口琴。
米罗蜷在沙发上哭了起来,浑身乱骚乱扭。
跑到栀子树下无意识地乱摇。
两个星期后。
月夜,栀子花依旧飘着醉人的香气。米罗独自走在积着夜露的小径上。那儿的白漆板凳上似乎有着一个苍蓝色的身影……一点也不错,正是撒加。
米罗欢喜地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撒加。
“米罗,对不起。”这么说着,撒加站了起来,紧紧把米罗箍在怀里。
“老说我是小孩子,其实什么都不明白的人是你!”米罗不满地咕哝着。
“真的吗?好孩子可是不能这么和老师说话的。”撒加有些戏谑地笑着,捏了捏那嘴巴嘟得老高的俊脸。
“我才不要你这种老师呢。”米罗突然害羞起来,心里想的事只战颤着吐出了这么一点点。
“对啊,我也不要你这样的学生。”撒加的唇贴在了米罗的耳垂上,“我只喜欢你这样的小情人。”……
“撒加,你还要走吗?”
“对啊,我回来是要带走我最爱的私有财产。”
“什么?”米罗睁着圆圆的大眼,显然是在强压着怒气。
“我要带我的米罗一起去荷兰。”撒加却笑得一脸无辜。
“你给我去死!谁说我是你的私有财产!”宝石蓝长发的少年终于爆发了。
……
栀子花的香味越加浓烈——此中有热烈欲燃的欢爱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