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如花
上
说起来,故事的开头其实是很俗套的。
卡妙是个家里条件还算相当不错的孩子。
和所有家庭富足的孩子一样,卡妙也是个任性的家伙。
脾气古怪,多少有些蛮横。
朋友圈子很狭窄。
卡妙上高中时,正是上个世纪最后一年的下半年。
上半年时,卡妙念初三,在初中部和高中部都很有名的一所重点中学。
那时,全国都在喊着“减负”,各个重点高中都声称不进行招生考试。
本来并不受像卡妙这样的重点中学的学生重视的中考,也就突然变得“煞有介事”起来。
可是有一天,消息灵通的班长在班会上“悄悄”宣布:虽然招生考试是被禁止的,但是学校还会进行内招考试,而且,只有内招和中考都通过的人,才能直升高中部。
于是,减负变成了加正。
对于内招,卡妙既紧张,又期待,还夹杂着一点恐惧。
听说今年的内招考试是很秘密的,像地下党一样。
卡妙开始觉得自己睡不安稳,好象睡着了会错过内招考试一样。
这大概就是精神焦虑导致的失眠。
十五年来,卡妙第一次领会到,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内招考试来得很突然。
那天早上卡妙像平时一样刷牙,刷到牙龈出血为止。
然后他到学校门口买一袋五毛钱的不加糖的豆浆。
他用大臂小臂成九十度夹角的姿势将豆浆猛灌下去,差点被呛住。
上了第一节课,打瞌睡被老师点名,还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一切都像平时一样,直到第二节课时,班主任抱着一沓卷子进来为止 。
班里的同学被分成两组,一组留在本班教室,另一组去了楼上的空教室。
单人单桌。
内招考试就以这样类似突袭的方式开始了。
卡妙答得有些晕,交卷子时他甚至觉得腿不是他的腿。
一种挫败感充斥在胸口,压得他想咳嗽。
他已经作好了去普通高中的准备。
三天后,成绩公布,卡妙[意外]上榜。
又是一种腿不是自己的腿的感觉。
卡妙一屁股坐在了榜单前。
中考也很顺利,该死的思想政治拉了不少分。
就因为政治成绩不理想,差了几分没能拿到奖学金。
以后死也不学文科,卡妙狠狠地发誓。
暑假过得有些忘乎所以,忘乎所以到已经完全忘记了当时都干了些什么。
九月来得很快。
报名那天,卡妙去看分班名单。
他分在一班,同班的还有穆——他和卡妙从幼儿园起就是同班同学。
老师开玩笑说他们两个是捆绑销售,分不开了。
他跟穆打招呼,穆却跟没听见一样,看着旁边的男生出神。
卡妙问那个男的是谁。
穆笑笑说是沙加,三中考来的,出了名的帅哥。
卡妙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那个叫沙加的果然很漂亮。
可惜只是漂亮,不是男人应该有的帅气和英俊。
五分钟后,卡妙和穆两个人以及沙加成了好朋友。
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他们去穆家疯玩,一直玩到半夜。
日历上说,那一天是2000年8月31日。
9月1日是个晴天。
卡妙难得中规中矩地穿着制服坐在教室里等班主任。
班主任自我介绍说是叫撒加,比卡妙他们大不了几岁,刚从师范毕业的大学生。
撒加是个很不错的老师,除了偶尔有些人格分裂。
不过卡妙他们依旧挺喜欢他。
因为他总是站在学生这一边的。
比如卡妙上高二夏天的发生的那件事。
说起来,那件事情也的确不能埋怨卡妙,如果说打架斗殴不算什么大事的话。
当时正值世界杯。
夜里,即将进入高三的卡妙一行三人去学校附近的酒吧看球。
卡妙和穆他们已经不在一个班了。
沙加和穆念了文科,而卡妙则坚守中考时的诺言,留在了理科班。
受到卡妙的影响,穆和沙加也成了葡萄牙队的支持者。
其实穆更喜欢荷兰,可惜荷兰连三十二强都没有进。
对于足球,沙加懂得不太多,不过只要和穆在一起,干什么倒也无所谓。
哦,对了,穆和沙加早就住一起了。
卡妙知道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同性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穆,沙加,都是自己的哥们儿,他们两个关系好,在一起了也是顺其自然。
当天晚上的比赛是葡萄牙对韩国。
卡妙看到一半就想走,那天葡萄牙实在踢得不怎么样。
可是穆坚持要看完比赛,他看上去甚至比卡妙还要居沮丧。
这个绝对不是因为穆突然开始痴迷葡萄牙,只是因为穆买了这场比赛的彩票,赌葡萄牙赢。
穆不走,沙加自然留下。
于是卡妙也懒得走了。
回宿舍的路挺黑的,一个人走有点怕。
酒吧当夜生意不是很好,除了卡妙他们以外,只有一桌客人。
光线不好,看不清楚那桌是什么人,从声音听起来,大概是几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那桌男人是韩国队的拥趸。
不过显然也是因为赌球。
尽管比赛踢得很沉闷,每当葡萄牙进攻的时候,卡妙他们还是会大喊大叫地加油。
旁边那桌恰好相反。
两桌之间的竞争几乎比球赛更为激烈。
虽然卡妙他们在声势上压倒了另外一桌,最后葡萄牙还是输了,卡妙不爽到了极点。
[傻逼裁判。]
卡妙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
[小屁孩儿,你们还太嫩。赌博可是门学问。]
另一桌的一个男人皮笑肉不笑地站了起来。
[啊!城户老师!!]
卡妙,穆,沙加看到站起来的男人,一起叫了出来。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卡妙的物理老师,城户光政。
[你们?!这么晚不在家里,跑来酒吧干什么?!]
城户心里暗暗高兴,进酒吧可是违纪行为,终于有机会收拾这几个问题学生了。
以前总看这几个家伙不顺眼,但他们的成绩偏偏又那么好,怎么都没理由整他们。
这下可好,违纪可是要被学校处分的。
卡妙啊卡妙,管你平时有都嚣张,这次你死定了。
想到这里,城户就差咧着嘴笑了。
但卡妙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么也不能让这个臭老头抓住小辫子。
[老师不也出来赌博吗?]
他坐在桌子上,满脸微笑地强调[老师]和[赌博]两个词。
[你!]城户差点没被噎死,[混帐东西!给我滚下来!]
本来就已经被输球弄得很不爽的卡妙听到别人骂他混帐东西,怎么都沉不住气了,跳起来揪住了城户的领子。
[老不死的,你刚才在骂谁?]
要不是穆和沙加及时拉住卡妙,恐怕他还要在城户的脸上补几拳。
青着眼圈的城户要求学校无论如何把卡妙开除,因为他殴打老师。
撒加却出面替卡妙说话,证明是城户先挑衅的。
开除是免了,不过依旧背了一个处分。
高三开学第一天,卡妙在上课铃打响的同时拎着书包进了文科班教室。
[啊?你?]
穆不解地看着他。
[让城户继续教我,我死了算了。]
卡妙抓了抓脑袋。
[你舍得你的撒加老师?]
沙加一边修着指甲,一边问。
[撒加不是还教文科班的数学吗?]
[死东西,差点被开除还这么嚣张,还不快给我坐好!]
[坏了,这家伙今天是疯狗人格。]
卡妙拍了拍前排的穆说道。
咻。
一个粉笔头从撒加手中飞出,准确地命中了卡妙的脑门。
卡妙用手指扫了扫额头上的粉笔灰,在全班的哄笑声中坐了下来。
[死瓶子你还是来文科班了啊。]
沙加依旧一边修指甲一边说。
咻。
又是一个粉笔头。
沙加慌忙把指甲挫收了起来。
卡妙,于高三的上半学期,正式进入文科班。
落寞如花
BY 水妖
中
春天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照在了趴在桌上的卡妙的脸。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薄而性感的嘴唇边挂着一行亮晶晶的口水。
口水沿着固定的轨道流下,湿了卡妙脸下面压着的考卷。
桌面上有卡妙做的小抄,还有钢笔写的一行字,[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字很难看,有些像蝎子的爬行轨迹。
教室里飞进一只不知名的虫子,有女生尖叫起来。
卡妙被尖叫声吵醒,用手背擦掉了嘴角的口水。
春天本应温暖,但对于这些即将高考的学生,即使是春天也宛如阿鼻地狱。
更何况,今年的春天有了肆虐的SARS。
卡妙是全校第一个戴口罩的。
撒加骂他制造恐慌气氛。
可是当天晚上,电视台报道说他们居住的城市里已经出现了一例SARS。
第二天,除了卡妙以外的所有人都戴了口罩。
卡妙开始坚持不戴口罩,即便是SARS肆虐。
然后穆也不戴了。
理由是按照比例,如果我得了SARS,那我早就中了体彩头奖了。
卡妙望了望窗外白花花的一群口罩男口罩女,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又趴下了。
快到五一了啊,五一过后就停课复习了,然后就是暑假了。
于是卡妙开始构思他的悠长的暑假。
我这样算不算思考呢?
哈哈,上帝那个老头肯定已经笑岔气了吧。
好象忘记了点什么吧……
高考?
靠,傻子才去想高考。
暑假……去玩通宵……
…………
想着想着,卡妙又睡着了。
旁边居高临下怒气冲冲盯着他的撒加俨然成了摆设。
[卡妙你这个死兔崽子还不快起来现在可是模拟考试啊!!!!!]
考试?
为什么总是这样?
我做梦的时候梦到我在考试,醒来以后却发现我……
果然在考试啊!!!!!!
结果卡妙当然被撒加记了一个不及格。
放学后,撒加找卡妙谈话。
卡妙临走前,撒加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我是真的很想叫你家长来啊。]
最后卡妙的家长也还是没有露面。
撒加这个人,雷声大雨点小,没人怵他。
至于那份被口水浸湿了的考卷,卡妙把它晒干后折成了烟灰缸。
高考和SARS同时结束了。
卡妙选择了离故乡很远的首都。
理由是比起故乡那座中等城市,首都也许有更大的发展前途。
穆和沙加也被首都的大学录取,不过三个人不在同一所学校。
进入大学的卡妙日子依旧过得昏昏愕愕。
把教授发的资料折成烟灰缸,偷偷在宿舍用热得快。
不然就是偶尔跑去找一下穆他们,当当电灯泡。
已经不是中学生的卡妙留长了头发。
齐腰的石青色长发让他显得越发迷人。
有时他也会给撒加打打电话,听撒加抱怨这一届的新生多么多么的调皮,多么多么的难管教。
[比起你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撒加总是这样感慨。
[不是现在的孩子调皮,是你老了。]
卡妙总是这样[安慰]他。
撒加气得半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一的第一个学期,卡妙勉强通过了所有课程。
寒假的时候,卡妙认识了米罗。
米罗在离他很远的南方的一座城市。
两个人认识的方式正是被大多数人所不齿的网络。
那个冬天他们聊了很多,从网聊到手机短信到打电话。
米罗告诉卡妙他有一个单恋了很久的对象。
卡妙听得有些心痛。
米罗问卡妙有没有爱人。
卡妙转弯抹角地回答说自己不懂什么叫爱情。
泡吧,和穆他们鬼混。
卡妙依旧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
只是他会时不时想一想,米罗这会儿在做什么。
手机不断地响,从早到晚,短信不停。
[你在干什么?]
[我想你了。]
卡妙每天晚上都冲着手机发呆。
这样的日子,究竟能过多久?
[卡妙,你知道人们一般把你这种行为称为什么吗?]
穆看了看死盯着手机的卡妙问。
[什么?]
卡妙回头与穆对视。
[花痴。]
沙加在穆回答之前抢先回答。
卡妙无语。
除夕那晚,卡妙和家人一起看春节晚会。
其实春节晚会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温馨气氛。
可是,再不重要的晚会,也不能这么无聊啊。
卡妙呆滞地盯着荧光屏,觉得舞台上的演员都特弱智。
徐娘半老的女演员在骚首弄姿。
男演员更是一个赛一个的一张猥亵脸。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不过上帝一看人类的春节晚会就断定人类不会思考了。所以上帝也就不笑了。他开始挠头,挠掉了很多头皮屑,于是就下雪了。]
卡妙抓着手机噼里啪啦地输入了一大堆文字,然后发送给了米罗。
过了两分钟,米罗回了一条短信。
[卡妙一思考,米罗就发笑。]
卡妙开始傻笑,一边傻笑一边咒骂自己看起来像极了花痴。
离零点越来越近。
手机的短信开始密集起来。
同学和朋友发来的各式各样从网上下载的拜年短信几乎宠爆了卡妙的手机。
卡妙开始一条一条地回复,顺便选一条最好的发给米罗。
看来,自己真的很重视这个米罗啊。
冥冥之中,卡妙好象又听到一句[花痴]。
没有合适的短信。
再动听的句子也是直接从网上抄来的,没什么感情。
反而有些肉麻。
卡妙不由得摸了一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电话铃响了,是穆。
[喂?妙?]
[干啥?]
卡妙答得有气无力。
[你干啥呢?]
[看晚会呗。]
[你吃多了?]
[你干啥呢?]
[我也吃多了。]
[靠。给我出个主意吧,怎么给米罗拜年啊?]
[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呗。]
[你玩我啊?我问跟他说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原来是这样啊。
终于,在零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卡妙用短信对米罗说了[我爱你]。
卡妙已经做好万念俱灰的准备了。
自己还真是个无药可救的花痴啊。
可是米罗却告诉卡妙[我也爱你],当然也是用短信。
而且还加了一句[这句话我等了好久了]。
米罗你一直拿我开心啊?
卡妙突然有点气急败坏。
摸了摸脸,却触到两行温热的液体。
今年也许会是个好年呢。
卡妙窃笑。
落寞如花
BY 水妖
下
为了米罗,卡妙去买了摄象头,然后花一晚上的时间学会了怎么用QQ聊视频。
摄象头花掉了他一百多块。
当然这是在米罗的怂恿下买的。
卡妙本人是个电脑白痴,打死他也想不到去给电脑加什么配件。
以后的一个月,卡妙把每天必喝的一袋豆浆省了。
所以到了月末还不至于断粮。
首都就是首都,物价跟卡妙以前住的城市显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卡妙自然不会做什么详细的市场调查。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比如他每天必须喝的一袋不加糖的豆浆。
在家乡,一袋豆浆只要五毛钱。
而到了首都,就变成一块钱,而且味道很淡,几乎没什么豆浆味。
首都就是首都啊……
卡妙经常这么感慨,像个老头子,或者家庭主妇。
他自认为是个花钱没计划的人。
看到喜欢的东西总是不经过大脑就买了下来。
回去以后却又冲着一大堆完全没用的废物发愁。
不过这次卡妙觉得这一百块花得值。
至少可以天天看见米罗了。
以前看到米罗都是静止的照片,突然看到动态的米罗的脑袋,感觉很不习惯。
卡妙在电脑一下子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半蹲着趴在键盘上冲着摄象头傻笑。
许久,那边米罗冒出一句话。
[你比照片上看着可爱。]
卡妙从没有感觉这么兴奋和慌张过。
站起来手舞足蹈,甚至碰翻了键盘边的咖啡杯。
[花痴。]
坐在一旁的穆再度丢过来这个形容词。
自从卡妙认识米罗以后,穆觉得自己用[花痴]这个词的频率目前仅次于[沙加我爱你]。
可卡妙这会儿才懒得管穆说什么呢。
他只觉得脸上发烧,脑门上也是虚汗直冒。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上的米罗突然定格了。
莫非是电脑出了问题?
卡妙战战兢兢地用QQ问了米罗。
那边居然没有回话。
卡妙再问,米罗还是不说。
卡妙慌了。
开始哇哇乱叫说米罗不理他了。
趴在穆身上看电视的沙加被吵得没办法,只好过来看看。
十秒钟后,沙加从电脑后面钻出来扬了扬手里的网线。
[死妙,线被你踢掉了。]
一个星期后,卡妙终于受不了米罗的诱惑了。
坐在开往南方的火车上,卡妙心中忐忑不安。
就这么过去合适吗?
怎么都觉得自己也太冲动了。
就因为米罗一句[我想见你],就跑去买了车票。
[花痴。]
坐在卡妙对面的穆和沙加异口同声地骂了一句。
[切,你们两个还不是一样。]
卡妙不甘示弱。
[你发花痴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我们两个陪你啊?真麻烦。]
沙加打了个呵欠,往穆的怀里钻了钻。
[是他说要去看樱花的!]
卡妙无辜地指着穆。
[咳!]
穆冲着卡妙咳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卡妙也很有眼色地及时闭嘴。
还好沙加没有追问。
否则穆自认为精心策划的浪漫樱花之旅就要提前暴光了。
车上的人很多。
很奇怪,现在并不是铁路运输的高峰,火车上却依然坐满了人。
不仅仅是坐,基本上能插空的地方,也都站满了人。
不仅仅是站,连座位下面也都躺满了人。
从上车时开始,卡妙等人就不敢喝水了。
怕上厕所。
根本挤不到厕所跟前去。
夜里,他们三个轮流值班看行李。
卡妙是三点到五点。
穆叫醒卡妙,然后伸了个懒腰准备打盹。
就在这时,郁闷的事情发生了。
穆为了伸懒腰而举起的手臂居然放不回去了。
车上实在太挤,一点空间都没有。
穆拼命想恢复伸懒腰前的姿势。
可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无奈,只好维持着一个双手举起的诡秘姿势进入梦乡。
卡妙很警觉地左顾右盼。
周围打鼾的声音此起彼伏。
早知道就买卧铺了,干嘛受这么大的罪。
一边尿急一边口干舌燥的卡妙在心中暗暗骂道。
座位和桌子之间的空间太狭窄,卡妙的一双长腿蹩在里面很难受。
于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觉得其实长得娇小点也没什么不好。
到达目的地是在清晨。
卡妙迫不及待地蹦下火车,享受清新的空气。
穆和沙加跟在后面,拖着行李打着呵欠。
南方清晨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江水腥味。
有些冷。
卡妙把围在腰上的衬衣重新穿了起来。
接站的人很多。
卡妙问米罗穿的是什么衣服。
米罗说他一身蓝。
于是卡妙在人堆里一眼就认出了米罗。
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个拥抱。
稍微休整了一下,一行人决定下午就去欣赏樱花。
天公作美。
据米罗说,天气已经阴了一个礼拜,天气预报说就要下雨了。
可就在卡妙到达的这个早上,天气放晴。
所以大家决定抓紧这难得的一个晴天。
看樱花的地点在当地的一所知名学府,门票十元。
米罗给在那里念书的同学打了电话,一行人跟随那绰号牛哥的男生从后门溜了进去,逃票。
可惜的是,到最后穆也没能实现他的樱花梦想。
人太多,卡妙说那叫PEOPLE MOUTAIN PEOPLE SEA。
穆想拍照,可惜怎么照都有人挤进他的镜头。
沙加被挤得麻木,呆呆地站在樱花树下傻笑着摆出V字型手势等穆来拍。
卡妙坐在学校上百年历史的宿舍楼前,津津有味地吃着雪糕和台湾香肠。
米罗拎着一大兜水,在人堆里到处找能落脚的地方。
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以后的几天,住在沙加同学那边的穆他们总想约卡妙和米罗一起出去玩。
可惜每次都因为卡妙起不了床而计划流产。
穆就纳闷了,米罗家的床怎么还不塌。
卡妙只在米罗那边呆了四天,然后便和穆他们一起回去了,学校还有课。
到首都的时候也是清晨。
卡妙坐在回学校的公共汽车上,穿过市中心的广场。
广场上有老人在打太极拳,或者扭秧歌什么的。
北方特有的杨树叶子在沙沙作响。
空气也很干燥,卷带着些沙土味道。
一切本来都是卡妙熟悉的。
也是他所向往的。
念了那么多年书,就是为了来这座城市。
可是这个清晨,却偏偏无法对这座大都市产生眷恋。
高楼依旧。
广场依旧。
街道依旧。
可是就是缺少些什么。
卡妙呆呆地望着窗外。
他突然觉得这繁华的都市突然有些……
落寞如花。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