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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米罗回到小屋,在屋子前又停留了一下,顺手的摸向了门口旁那个幽红的邮箱。他刚伸进去的手,一下子就碰到了一个柔软的织物之类的东西!米罗诧异了一下,便把邮箱内的东西摸了出来。
那是一副毛织的手套,浅浅的蓝色,与那一同置在邮箱内的浅绿色信封,即使在灰暗的夜色中,也借助着微弱的光线,透发出清新的色彩。
米罗看着那附在 CAMUS 署名信封上的手套,嘴角不禁扬起惬意的笑容。
走进并不宽敞的小屋,米罗将手套置在书桌上,坐下拆开了信封。
仍然是 CAMUS 的秀挺的字迹,米罗仔细的看起信来:
“Milo ,突然想起一件事,很重要,有必要提醒你的事,请你认真的看一看。
1997 年 4 月初有一次很严重的天气异常恶化的现象,你现在这个时候或许还没觉察到,但那个时候的事,我记忆很深。不单天气恶化带来了不便,公路被山间积雪堵死无法进出,而且那次在阿尔卑斯山旅游区,还发生过一次灾难!
那次的事件是这样的,原本温和的 4 月天气,忽然温度剧降,许多人患上了流行感冒不用说,还在一次周末发生过一次旅游区滑雪场坍塌的灾难,不少游人在那次事故中遇难。
你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吧?恩,提醒你的同时,我还一起把一副手套放在了信箱里,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 ……”
米罗停了下来,看着安静的放置在书桌上的手套,嘴角仍上扬着弧线。
他继续看着未读完的信:
“…… 我还有一个小请求。记得我在 1997 年的时候,准备参加 4 月 3 号晚上 France 剧院的交响音乐会,我的第一次演出的前一天,弄丢了录有我的一首曲子 DEMO 的 MD 。那天我在街心公园,好像是打完电话后掉在电话亭的。现在我非常需要找回那原来的 DEMO 曲子,你能不能去当时的地方帮我找一找? ……”
米罗读完,收起了信纸。
现在是四月初的春天,很难想象天气会如 CAMUS 所说的那样骤然变冷。
他还是迅速拿出了信纸,给 CAMUS 回信。
“ 今晚,我在街心公园看到你了,漂亮的头发 …… 你专心的在五线谱上画线。我走到了你跟前,虽然,你没看到我 ……
谢谢你的提醒,可是现在天气确实还是温和的甚至闷热,手套暂时还是用不上了。但还是要谢谢,你送过来的手套。
你在 4 月 3 号前一天丢失了 MD ,我会去帮你找回来! ”
4 月 2 号,夜晚。
街心公园不多不少的人,悠闲的走动,放松一天的疲劳。
米罗也像个闲人,在公园的边上游荡。因为那一片地方,靠近电话亭。
不经意间,一个匆忙的身影在米罗前方几十米的街道入口跑过,一头墨绿的长发的夜灯下飘甩着。
正是 CAMUS ,他手中提着几袋子的物品,步伐凌乱直冲冲的跑进了公园边的电话亭。
米罗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脚步也一步一步移向正在打电话的 CAMUS 。
他站在电话厅外,隔着一层玻璃,里面是低着头的 CAMUS 在慌乱拨着号码。
米罗轻轻靠在电话亭外,像是一个在等待着用电话的路人。
在电话亭内的 CAMUS ,焦急的语气对着话筒的对方说着:
“ 加隆,我的资料还扔在家里,现在彩排马上开始了!你帮我拿过来 ……”
靠在玻璃那一边的米罗,清楚的听到 CAMUS 细致的声线因为着急而变高的音调。
米罗也仿佛可以听到,电话那头平静而磁性的声音在回答。
电话亭里的 CAMUS ,连连的点了几下头,一手放下电话,一下子转身,急匆匆的跑出了电话亭,来不及看到站在一旁的米罗。
米罗也还来不及叫住他, CAMUS 已经在街头的出口迅速消失。
米罗走进电话亭里,话机的座台上,一个亮橙色的 MD 搁在上方。他拿起还带着 CAMUS 握住的余温的 MD ,双手握在掌心里 ……
4 月 3 号, Paris 学院,傍晚。
医学系的实验室里,一身雪白大褂,围着口罩的穆,对围在手术台前的学生细致的讲解着,往常温和的眼神此时只带着沉稳和肃穆。
米罗走在实验室外的过道上,也是刚结束了他在建筑系的教学,一路走来,路上不少结伴行走的女学生,时不时偷偷回头看着米罗路过的身影,投来倾羡的目光,窃窃私语。
米罗走到了穆的实验室外,从宽大的实验室玻璃窗里看到了屋内仍在工作的穆,他便站在靠窗的墙边上,双手交叉胸前,微低着头等着穆结束工作。
不久,实验室的门打开,一群学生走出屋子后,穆也随后走了出来。
穆解下口罩,肃穆的表情转会了和蔼的微笑,说:
“ 有什么事让我们的米罗大帅哥这么招摇的站在这里恭候啊,不怕路过的女生们都要送去我那里急救啊? ”
米罗低了一下头,一个手势抵住穆想继续调侃的话语,直接说:
“ 上次你不是说有两张这个周末的交响音乐会的票吗,我决定不抛弃你一个人去看了,陪你去吧。 ”
米罗故做无所谓的口气说着。
穆停顿了片刻,马上回应说:
“ 前几天还说不感兴趣吗,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
“ 我说了实在闲着我就陪你去了,现在我不是闲着吗。 ”
米罗话说完,便拉起穆的胳膊,推着他走。
穆惯性似的跟米罗走着,边走边说:
“ 好吧好吧!说不定跟我去陶冶一下,你闲散的性格可以转变转变 ……”
晚上, France 剧院的圆形天顶下,柔和的灯光适宜的打在剧院内,回荡着错综起伏的交响乐曲,宽大的观众席里,大家都在安静的欣赏着。
坐在穆身边的米罗却有些不大安分,手和坐麻了的双腿时而做一些小动作。
穆侧脸看着米罗时,都会露出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
许久之后,演奏会接近尾声,仍左右晃动着的米罗突然定了下来,双手似乎安分的平扶在椅子把手上,双眼穿透一切似的注视着舞台。
穆发觉了米罗的异常举动,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舞台。
那是一个挺秀的身影,整齐的墨绿长发安静的垂至腰间,纤瘦的身影静静的走到乳白的三角钢琴旁,他坐下的瞬间,身后柔软的长发发尾微微扬起弧线。
他坐下的一刻,钢琴便响起了恬静的旋律。与之前那澎湃起伏的交响曲形成鲜明的对比。
也就是琴声响起的一刻,米罗惊呆了。
不仅惊叹那琴声出自那位未来的朋友, CAMUS ,也在惊叹悠扬的旋律中似平静却又夹杂着种种幽思,仿佛直入人的心灵深处的共鸣。
短短几分钟的钢琴独奏,米罗是那样入神的,想要倾听出旋律中所有心声的,陶醉的听着。此时,整个剧院,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不存在,在他目光中的,只有观众席上的自己,和舞台上远远的 CAMUS 。除此之外,一切,仿佛都已经消失。
随着琴声的停止,舞台帷幕的落下和观众席忽然响起的鼓掌,米罗一下猛然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结束,观众徐徐离去,在米罗身旁的穆,用手在米罗眼前晃了晃。
“ 你干什么,我又没有魂魄出壳。 ”
“ 刚才你真的是魂魄出壳了 ……” 穆用诡异的语调说着,有点似笑非笑。
“ 噢,是吗? ” 米罗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 原来你一直在偷偷看着我吗。 ”
“ 我是一直在看着你啊,可你也一直在盯着某个人吧 ~ 果然跟我来是有企图 ……”
“ 恩,因为我们认识 ……” 米罗没有反驳。
穆停顿了一下,看着米罗不在说谎的认真神情,低声说:
“ 不过,确实,最后那场,个人独奏,是这次演奏会的特别安排。而且,演奏者卡妙也是乐团这次特别推荐的新人。据说这也是他的第一个作品,曲名是《 The More I Love You 》。但却不是古典的创作,而是古典与流行的融合 ……”
要是往常,听穆说起这些古典乐的话题,米罗会敷衍着走开。而这次,他认真的听着穆的解说。
“ 哎,我说,你真的是出壳了吧? ” 穆又在米罗眼前晃起手来, “ 你说你认识他? ”
“ 对,我认识他可是他不认识我 ……”
“ 呵,我也认识维瓦尔第,只是他不认识我罢了。 ” 穆大笑着说。
“ 是吧,有些事情一时说不清楚,走吧人都全散场了。 ”
米罗和穆一同走出了安静下来的剧院。
当晚,米罗躺在床上,眼前除了演奏会上卡妙的那首钢琴曲,还有钢琴前那一抹墨绿长发的身影。
在床上来回翻了几下,米罗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电话亭里为卡妙拣起的 MD ,录有卡妙的曲子的 MD 。
米罗翻身坐了起来,打开抽屉拿出那个亮橙色的 MD 。戴上了耳塞,按动 “PLAY” 。
机子在读碟,一个细腻清脆的嗓音,轻声说了几句话,报出了曲子的名字。
米罗静静听着,在不发出一丝声响的夜晚的房间里。那是卡妙的声音,说完了曲子的名字《 The More I Love You 》,便立刻奏起了乐曲。
听着与今晚相同的旋律,米罗闭上双眼,此时,似乎世界上真的就只存在着安静聆听的自己,和眼前认真弹奏的卡妙。周围,除了自己和他,一切已经消失。
The More I Love You ,米罗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曲子的名字。
那是一种多么恬淡温馨的感觉。带来这种感觉的,是彼此的爱,与关怀。
而能够给他感受到爱的,不是自己。